因為顧華錦比自家兒子大了整整十歲,早年間,靳太太為這事鬧過自殺,還被靳崇山趕出家門,離了婚,讓她面子裏子輸了個精光。
對此靳太太耿耿於懷。
這些年,婆媳倆一直是面和心不和。
眼下見顧華錦態度如此強硬,靳太太的怒火噌地上來了。
她冷笑一聲,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顧華錦,「這麼多年,帥帥就沒被綁架過。這次被綁架,肯定是那丫頭以前的仇家來尋仇!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個大家閨秀,為什麼和她那種人同流合污?」
言語間皆是對祁夢的嘲諷和鄙視。
顧華錦被氣笑了。
為了壓她一頭,養尊處優的老太太居然暗地裏惡補了成語。
顧華錦道:「的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夕是林氏集團的小千金,我是顧氏集團的千金,千金和千金是同一類人。我們是志同道合,心心相惜,不是同流合污。請您注意用詞,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您瞧不上我和小夕,根源可能是,您和我們倆不是同一類人吧。就像天鵝落入鵝群,會被嫌棄脖子太長,卻不知天鵝的長脖頸更漂亮更優雅。」
靳太太出身微寒,最忌諱有人拿她的家世說事。
被揭了老底,氣得她嘴角抽了好幾抽。
她怒道:「你罵誰呢?」
顧華錦語氣冷淡,「以前帥帥比我小十歲,您挑刺,嫌棄女大男小。如今睿睿比小夕大十歲,男大女小,您還要挑剔。我這個當媽的,都已經不反對了,您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小夕為了救帥帥,孤身一人冒死前去營救,身受重傷。您非但不感激,還在這裏破口大罵,還有沒有良心?請您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靳太太胸口怒火熊熊燃燒。
氣得她胸腔鼓脹。
她理想中的兒媳婦是溫柔賢淑,對她孝順聽話的名門閨秀,最好是島城人。
結果兒子找了個比他大十歲的老幫菜,還被拐到加州當了上門女婿,一年到頭回島城的次數屈指可數。
孫子居然愛上了一個和師父不清不楚的江洋大盜,還沒進門呢,就開始用自殘嚇唬她!
如今這倆人沆瀣一氣,如果聯起手來,靳家哪還有她的地位可言?
心口插一根刺,已經令她難以忍受。
如今又要插一把刀!
靳太太按着脹疼的胸口怒氣沖沖地說:「她惹的事,自然要由她解決,我為什麼要感激她?我還沒怪她害帥帥受傷呢,她倒端上架子了!睿睿眼光太離譜了,放着那麼多名門閨秀不要,偏偏喜歡這樣一個危險的野丫頭!真不知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
顧華錦跟她講不清道理。
她懶得再跟她廢話,直接吩咐門口的保鏢:「送老太太回酒店。」
「好的,顧總。」
保鏢們上前,一人攙起老太太一條手臂,強行攙扶着她往出口走去。
靳太太掙扎着怒喊:「放開我!你們快放開我!這個家我才是一家之主,你們該聽我的話!」
保鏢從顧華錦那裏領薪水,對靳太太的話充耳不聞。
很快,靳太太被保鏢帶到了樓下。
同一時間。
靳崇山正在靳帥的手術室前,等他出來。
他坐在長椅上,雙手抱着拐杖,眼神焦急,無暇顧及靳太太。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手術室門推開。
靳崇山急忙站起來。
燕歸和靳睿也迅速走到手術室門前。
靳睿問:「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醫生道:「患者上肢重度骨折,手術接骨成功。下肢中度骨折,已手法復位,採用石膏固定。有輕微腦震盪,其他傷勢均為軟組織挫傷,都已經處理好,請注意靜養。」
靳睿握住他的手,「謝謝醫生。」
靳崇山長長地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嚇死他了!
最疼的就是這個寶貝老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可怎麼活?
過了觀察期,靳帥被護士用手術推車,推出來。
他打了全麻,麻藥勁兒還沒過。
靳睿上前說:「爸,您的手術很成功,我送您去病房。」
靳帥眼神惺忪望着他,問:「我老婆呢?我要見我老婆!我那如花似玉的大老婆去哪兒了?我要見她!我沒死,她不許改嫁,不許不要我!」
本來氣氛挺沉重的,被他這麼一嗓子喊的,眾人皆哭笑不得。
護士見怪不怪地說:「患者體內還有殘餘麻藥,言談舉止和平時可能不太一樣,等麻藥代謝完了會恢復正常。」
眾人這才放心。
靳帥的病房在祁夢隔壁。
顧華錦照顧完祁夢,來照顧靳帥。
靳帥一手打了石膏,另一隻手要輸液。
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顧華錦說:「阿錦,我還活着。」
顧華錦在床邊坐下,抬手撫摸他帥氣的臉,「對,你還活着,活得好好的。骨頭會長好,傷口也會長好,一切都會好的,別擔心。」
靳帥說:「我福大命大,大難不死,日後必有後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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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華錦語氣溫柔,「對,你會有後福。」
靳帥眼睛微微眯起,凝視着她,目光溫柔,「我最大的福氣就是遇到了你。阿錦,你一定要長壽,千萬別走我前面,否則我會很孤單。」
顧華錦眼神軟糯。
從前他一直喊她大錦。
出了事後,他喊她阿錦了。
她用力地點點頭,「我會好好活,你活100歲,我活110歲。咱們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靳帥咧嘴笑了,「好像拜把子。」
顧華錦手指握住他輸液的那隻手,「夫妻是夫妻,也是朋友,是伴侶,是兄弟。」
「你知道我出車禍時想的是什麼嗎?」
「什麼?」
「你。」靳帥喉嚨濕啞,「我想如果我這麼年輕就死了,我的小阿錦可怎麼辦?還有好幾十年呢,她一定會很孤單吧?畢竟很難找到像我這麼帥,又這麼愛她的男人了。」
顧華錦是女強人,平素極少哭。
區區一個「小阿錦」,居然讓她落了淚。
原來自己在靳帥眼中是個小女人。
其實一直做大女人很累,偶爾也想做個被丈夫呵護寵愛的小女人。
心中百感交集,她深吸一口氣說:「你不會死,你的命很長,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
一家人包括祁夢。
靳帥微微偏頭,朝門口看過去,「小阿堯呢,他有沒有受傷?」
顧華錦眼中晶瑩的淚珠瞬間凝固不動。
是她自作多情了。
原來他喊誰都喊得這麼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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