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當票。
送到姜霖寒面前,姜霖寒一愣,一時沒明白。
「大哥看看這個。」姜錦心微笑。
姜霖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從她手中接過當票,待看清楚上面的字後,臉色驀的僵住,抬眼愕然的看向姜錦心。
「大哥,這是你的當票,現在可以去贖了嗎?再不去贖,就變成死當了。」姜錦心道,一雙美眸平靜的看着姜霖寒。
當票是姜霖寒去當的,當的是孔氏的物件,一個孤本,當完了之後,留下了這麼一張當票,送到了孔氏的手中。
這張離奇的當票,到孔氏的手中,還有一個離奇的過程。
孔氏的嫁妝還算豐厚,小一部分是安信侯府置辦的,安信侯府給的並不多,也就是表面上看着還行,孔側妃卻為孔氏準備了不少。
不但有鋪子,還有壓箱底的銀錢,甚至於幾件極好的孤本和字畫。
這也是孔氏手中最值錢的物件。
姜尋承出去和友人喝酒,據說弄污了別人家祖上傳下來的孤本,姜霖寒急的不行,就派人回府來求孔氏。
兒子惹出的事情,孔氏當然得想辦法,最後沒奈何取了嫁妝中的一件孤本送過去。
孔氏的這一件孤本價值比那一件污了的更值錢,也不知道是誰提議的,說兩件價值不等,也不能這麼算了,先去當鋪讓估估價再說。
當鋪的估完價之後,都說直接賠虧了。
之後的事情就起了變化,把這孤本當了出去,當的錢一大部分賠了那一家的孤本錢,另多出了一部分落到姜霖寒的手中,再回到孔氏的手中,就只有一張當票了。
如果想贖回,一年之內。
孔氏想贖回這孤本,這書不但有價值,也是孔側妃給她的陪嫁,如果可以,她是不願意虧損在自己手中的。
只是孔氏現在手裏沒那麼多錢,她的兩處鋪子生意也一般,之前還有虧損,根本贖不回來,這當票也就一直握在手中。
眼看着現在日期越發的近了。
姜錦心現在管賬,突然想起當票的事情,就讓母親把當票拿了出來,這才知道這裏面居然還有這麼一個緣由。
上一世的時候,姜錦心這個時候是不知道這事的,也沒見過這當票,但她後來在裴珏晟處看到這一孤本,認出這是娘親嫁妝中的孤本,她自小翻看了不下數遍,裴珏晟推脫說是偶然在當鋪購得!
她當時還以為是娘親手中無錢,不得不當出了心愛之物。
而現在她更願意相信姜霖寒在娘親過世之後,找到了娘親的當票,把孤本贖了回來,而後又讓姜玲瓏送到了裴珏晟手中,只因裴珏晟酷愛這種孤本、字畫。
當然,最有可能的還是這所謂的當票原本就是一個圈套,只為了早早地從娘親手中得到這個孤本……
「大哥,你當時對娘親說一定會贖回來的,現在可以了嗎?」姜錦心盈盈的看着姜霖寒,仿佛沒看到他臉上的僵硬,問道。
「二妹妹,我……」這一下重擊是姜霖寒沒想到的,臉色立時暴紅。
「大哥,你看看這時間,已經很近了,何不把這孤本贖回,這是姨母送給母親的添妝,若能拿回來,不只是母親會高興,姨母也會高興。」姜錦心繼續道。
姜霖寒又羞又愧,甚至生出些惱羞成怒,以他貴公子的身份,何曾受過這種委屈,抬眼看向姜錦心,仿佛看到姜錦心眼中的一絲嘲諷,待仔細看時,卻發現已經不見。
「二妹妹放心,我會贖回的。」姜霖寒幾乎是狼狽的道,他現在還有求到淮安郡王府的時候,不得不讓步。
「麻煩大哥快一些,可好?」姜錦心催促。
「好,我現在就去想辦法。」姜霖寒道,轉身大步離開,感覺再呆下去,臉都要讓姜錦心往地上踩了。
又氣又恨!
看着姜霖寒離開,姜錦心眸色平靜冷漠,她很懷疑這本孤本其實一直在的,就在姜霖寒處,也可能是顧姨娘處。
「姑娘,大公子會不會……去贖回?」青禾看向姜霖寒幾乎是狼狽的背影,狐疑地問道。
「會努力想辦法的!他現在想和娘親重修舊好,想好好的當着他的這個嫡長子,就得讓娘親再信任他,把他當成親兒子一般,這會再多的讓步,他都會讓,當然前提是他能想到辦法,若……沒找到辦法,他也會儘量少出現在我面前惺惺作態。」
姜錦心垂了垂眼眸,眸底厭惡。
就看這孤本是不是真的在姜霖寒的手上,或者……有沒有挪作他用。
上一世這孤本後來應當一直留着,留到送給裴珏晟的手上,這一世卻是未必。
顧姨娘前幾步路都被自己踩碎,現在很迫切地需要助力,有什麼孤本更得一些大的世家喜歡、看重,那可是拿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的東西。
這張當票是試探,也讓姜霖寒這段時間少出現在自己面前,免得他擾了自己的計劃。
至少在孤本下落不明的時候,姜霖寒也沒臉一直出現……
「姑娘,那大公子之前為……何,甚至不過來看一看夫人?」青禾越發的好奇,她才進府,許多事情都是楊柳告訴她的,一些細緻的地方,並不是靠着說就能解釋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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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我娘必然出事。」姜錦心眯了眯眼睛,掩去眼底的一抹冷意。
「夫人之前也就是身體不好一些,怎麼就算定夫人肯定出事?」青禾追問。
姜錦心抬眸看向院門處,院門處姜霖寒已經離開。
是啊!怎麼就肯定娘親必然會出事?
不說這一世,就說上一世。
上一世,娘親出事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那為何顧姨娘認孔太夫人為母,隱隱已經有了要接下這正室夫人位置的意思。
顧姨娘怎麼知道?
她一個妾室姨娘做不到這一步,別說她只是一個姨娘,就算她後來新認的乾姐姐,也做不到這一點。
是的,顧姨娘不只認了一個娘,還認了一個乾姐姐,一位身份尊貴的姐姐,只不過這個姐姐認在一年後。
原本不應該出現在姜府事情中的護國公夫人,甚至還有那位早早地靜養的護國公府太夫人!
上一世,她沒來得及查的事情,現在可以查了……
她一直有一個懷疑,雙方有聯繫,真的是一年後的事情嗎?
姜玲瓏能在害了自己之後,名正言順的坐上靜王妃的位置,這位護國公太夫人和護國公夫人,可是出力不少……
西彰侯死了,死得很意外,但又不算是意外,說是晚上起夜的時候,因為傷着,一個小廝扶不住,沒注意摔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到地面的磚上,當時就血流如注,還沒等到大夫過來,人已經沒氣了。
這事雖然是意外,也是西彰侯在自家府里發生的事情,可是如果不是因為之前傷着,西彰侯就不會摔倒,直接就摔死。
西彰侯的兒子們直接就不樂意了,天一亮就去衙門報案,說是有人害死了自己的父親,要為父親申冤。
刑部尚書不敢怠慢,親自帶人過去看了,卻在看過現場,問清楚事情之後沉默了。
這事真的就是意外。
看到哭成一片的西彰侯的那些妾室、兒女,刑部尚書無奈留下一位刑部侍郎去處理。
這事是意外,誰也不想的,沒有人謀害這位西彰侯,主要還是他自己胖而且年紀大,傷着了行動也不便,往日一個小廝扶着沒事,現在兩個小廝扶着都不太行,沒注意就給摔地上了。
兩個小廝固然沒好下場,西彰侯自己也沒了性命。
「世子,這事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刑部侍郎勸着面前胖乎乎的中年人,這是西彰侯世子,是西彰侯的嫡長子,世子之位早早地落在這位世子頭上,當了多年的世子,其實一些年紀大的勛貴,都會把爵位先傳給年富力強的兒子,自己當一個老侯爺,老伯爺,或者老國公。
唯有西彰侯一直沒打算把位置讓給兒子。
到死,他還是西彰侯,兒子一直是西彰侯世子。
「大人,父親死的冤啊,如果不是在左相府受了傷,我父親怎麼會……怎麼會突然間就沒了。」
西彰侯世子抹着眼淚,恨聲道。
「世子的意思是?」刑部侍郎頭疼,一看這架勢就不好辦。
相府的事情,是他一個侍郎可以管的嗎?
「我要向皇上稟報此事,讓皇上主持公道,還請大人仗義執言。」西彰侯世子抹了一把眼淚道。
「世子,我……最多就是如實稟報。」
刑部侍郎無奈。
「不需要大人如何,能替我證明我父是因為受傷後,行動不便,摔了地,就行。」西彰侯世子道,「大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請!」
這是一定要進宮去了。
刑部侍郎無奈,只能跟着西彰侯世子一起上了馬車,馬車往宮門外而來。
御書房裏,皇上見了西彰侯世子和刑部侍郎。
西彰侯世子哭倒在地上:「求皇上為父親做主,父親一輩子忠心皇家,忠誠皇上,可最……後,居然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微……臣,微臣……」
西彰侯世子大哭着說不下去,用力地錘了錘胸口:「皇上,求皇上為父親申冤。」
皇上看向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待聽清楚事情的緣由,皇上也很無語。
「求皇上給父親做主。」
「太傅怎麼看?」皇上看向一邊的老太傅,問道。
「此……事,說起來也的確和世子所說的有關係,左相的確是負了一些責任,人畢竟是在他府上傷到的,只說是摔了一下,這……事,終究有些責任。」老太傅低咳一聲,緩緩地道,和着稀泥。
「太傅說得極是,微臣的父親就是左相大人害死的。」西彰侯悲憤不已,「左相大人該賠償微臣的府上。」
「要怎麼賠?」皇上看向跪着的西彰侯,神色不明的問道。
「就看左相誠不誠心認錯了。」西彰侯世子大聲的道,哭的涕淚縱橫,「微臣的父……親,好心好意去相府求親,哪成想……會,會落到這麼一個地步,微臣知道父親有些不對,他年紀那麼大了,肖想相府的姑娘,的確不對,但……但再如何也罪不致此啊。」
對外只說是西彰侯不小心摔的,回府後,西彰侯可是對兒子說過此事,西彰侯世子是知道真相的。
「世子,西彰侯真的要娶相府的大姑娘?」懶洋洋的聲音從一邊傳來,輪椅上裴珏煦笑容和煦,眼睛上縛着白色的傷巾,坐在輪椅上,溫雅的問道。
西彰侯世子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六皇子居然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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