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這麼多事,你去了哪裏?」姜尋承不悅地看着小女兒,停下匆忙的腳步。
「府里給娘送過來的藥,有過期霉變的,祖母的意思,以後娘親的藥還得我自己把把關,最好是自己出去挑選好的,女兒這會出去就是為了這事。」
姜錦心行過禮後,柔聲道。
姜尋承心裏煩躁,看着小女兒神色不善。
「再急也不必這個時候過去,總得先把府里的事情處理了,你還管着府里的事情,這會突然離開,府里都亂成一團了。」姜尋承沒好氣地道,想起之前的事情,臉上閃過一絲陰鷙怒氣。
孔太夫人是越發的放肆起來。
「父親說過今天不要女兒管事,祖母的意思,也是讓女兒早去辦妥當這事,免得又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閒言碎語。」
姜錦心不慌不忙的道。
姜尋承噎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說的,納妾之事交給母親去辦,眉頭不由地狠狠地擰起,又是孔氏的藥的問題。
孔太夫人就是又抓住這麼一個把柄,方才鬧得很難堪。
「行了,早些回去幫你祖母處理事情,你祖母年紀大了,你母親又一直病着,府里的事情你若不上心,還有誰會上心。」
心情不好,話說得也不好聽,不管有事沒事,都是一頓斥責。
斥責完之後,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馬車緩緩地轉向外面,姜錦心並不急着離開,淡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馬車離開自己的視線,長睫下俱是嘲諷,這個渣爹還真是會耍威風,就看他這威風能逞到什麼時候。
欠娘親的,終究會還的!
姜錦心帶着兩個丫環去見了老夫人。
一路過去,居然冷清了不少,比方才出門的時候冷清了許多,找了一個路過的丫環問了話,聽說是不少賓客已經有事回去,差不多走光了,連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也都已經回去。
到老夫人處,給老夫人行了一禮。
老夫人看着臉色也不太好,聽姜錦心說會請一位女大夫過來幫着孔氏調治,也沒心情多問。
擺擺手:「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再派幾個人去幫着馬姨娘把床也搬過去。」
「搬床?」姜錦心詫異地抬起長長的睫毛。
新婚三天是不宜搬動新房裏物件的。
「不過是一個妾,也無所謂新婚不新婚,納妾的事情,無需太在意。」老夫人這話算是解釋了姜錦心心頭所惑,「以後馬姨娘就和顧姨娘住在一處,顧姨娘住在正屋,馬姨娘住在那邊的偏房,這會已經在搬了,你再派幾個人手過去。」
老夫人道。
這事不體面得很,而且還不吉利,但現在老夫人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緊咬着要讓馬艷珠搬到顧姨娘處,而偏偏顧姨娘這會又回來,兒子滿心的痛惜,甚至還要把馬艷珠的東西扔出去。
老夫人也是好不容易把兒子勸住,這會也把兒子給勸走了。
想想這納妾的事情,又是一陣煩躁,這個馬艷珠也不是什麼好的,當初就是不得不讓她進門,現在才進門,居然還挑三撿四,眼看着她和顧姨娘都不會安寧,老夫人真的覺得心累,兒子升職了,怎麼事情居然還比往常多了。
納妾當日居然重新搬了喜房,老夫人越想越不適。
把姜錦心打發了之後,對江媽媽道:「明天去看看韓卦姑在不在,讓她到府里來再做一做法事……」
話說得這裏驀地停了下來,之前出事的時候,也正巧是韓卦姑過來的時候。
「老夫人,您之前不說要去法華寺祭拜的嗎?」江媽媽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老夫人伸手按揉了幾下眉心:「行,過幾日的確得祭拜一下,最近一直不順利,到時候讓顧姨娘和馬姨娘一起過去。」
「她們兩個不過是妾室,不去也罷。」老夫人不以為然地道,她是打心裏看不上顧姨娘和馬艷珠。
這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老夫人,顧姨娘現在又懷孕了,您就算不看在顧姨娘的份上,也得看在顧姨娘肚子的份上。」
這話說到老夫人的心坎上了,原本煩躁的心仿佛一下子清靜了許多。
兒子的子嗣問題,一直是老夫人掛在心上的大問題。
一個孫子太少了。
不過孔氏肚子一直不爭氣,現在爭氣的還是顧姨娘,就這一點上來說,老夫人也不得不高看顧姨娘一眼。
「行吧,讓她們兩個也跟着過去祭拜吧。」
老夫人道。
顧姨娘去了,馬艷珠如果不去,又是一番鬧騰,最主要的是孔太夫人總是鬧騰着說兒子「寵妾滅妻」,之前的事情,再加上現在的藥材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看着不好,真宣揚出去,兒子名聲受損不說,這相位可能都保不住。
這也是老夫人不和孔太夫人一般見識,不和她吵的原因。
還有姜玲瓏的事情,姜尋承方才也對老夫人說了,想到這裏,老夫人又有幾分激動,這事說起來……也是大好事。
玲瓏現在的處境,如果沒有這麼重重的一步,就是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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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二皇子嗎?
這麼大的好事?
現在就等姜尋承的好消息了。
「如果玲瓏的事情是真的……原本給玲瓏準備的嫁妝是遠遠不夠的。」老夫人沉吟片刻後道。
「你去把我的私庫冊子取過來,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老夫人吩咐。
江媽媽應聲退下,從裏面取了老夫人的私庫冊子,比起孔氏的嫁妝單子,老夫人的私庫才是真的有錢。
裏面隨便取一件,都是價值不菲之物。
「如果玲瓏真的能攀附上二皇子,這嫁妝是不能少的,我也必要給她好好挑幾件撐場面的,錦心,錦心……就要進宮,這事也不能怠慢。」
「老夫人仁善,對每一個孫女都很慈和,一心一意為她們考慮。」江媽媽奉迎了幾句。
想到姜玲瓏將來的無限可能,老夫人臉上難得地掛上了一絲慈和的笑意,她等兒子的好消息……
顧姨娘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以為過來是穩佔上風,沒成想姜錦心還沒出現,居然讓馬艷珠踩到她頭上了。
而且還讓她得逞了,居然就讓馬艷珠住進自己的偏房,以後相爺若是過來,馬艷珠就在旁邊,豈不擱應人嗎?
可偏偏這事是老夫人決定的,相爺也沒有反對,躺在沒幾件家什的屋內,顧姨娘氣得臉色鐵青。
即便關着門窗,還是能聽到外面的動靜,居然還有人在笑,輕佻無禮之極。
顧姨娘氣得咬牙切齒。
「姨娘,您先喝藥。」郁媽媽從外面取了藥進來,把門關上後,到了內屋。
「先涼一下。」
「姨娘,老奴方才已經涼過了,沒那麼燙,正好可以用。」郁媽媽勸道。
顧姨娘躺着沒動彈。
「姨娘……」
顧姨娘忽然坐了起來,把郁媽媽嚇了一跳,後手護着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
「老夫人不是最講規矩的嗎?今天第一次進門,居然就讓她換了喜房,這可不是吉利的事情。」
顧姨娘嘲諷道。
「姨娘,慎言。」
「我……我慎言了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讓她住到我這裏來。」顧姨娘冷聲道,伸手按住胸口,一陣起伏。
「姨娘……」
「行,我知道了。」顧姨娘擺手制止了郁媽媽的話,平了平氣,接過郁媽媽手中的藥碗,一口氣喝完。
待放下藥碗,郁媽媽把準備的蜜餞送到她嘴邊,她吃了一個緩了緩嘴裏的藥味。
用完藥,重新躺了下來,原本的怒氣化為一絲陰鷙:「我要忍的……為了玲瓏我也得忍的。」
「姨娘說的是……不管是為了誰,您這個時候都不能跳出來,孔太夫人應當是拿捏住了老夫人什麼,這個時候別說是您,就算是相爺也沒用。」
郁媽媽低聲道。
「死老太婆往日拿捏我的時候,這麼厲害,現在連一個敗落的孔太夫人都沒辦法。」顧姨娘低聲斥罵。
「夫人,就算她住進來又如何?相爺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今天晚上就讓她丟盡顏面。」郁媽媽冷笑着看向窗外偏房的方向,「死也要和姨娘住在一處,也不看看她是什麼人,您是什麼人?相爺可是答應了您要立您為正室夫人的。」
這話是姜尋承私下裏對顧姨娘說的。
顧姨娘的心腹都知道。
「洞房花燭夜?」顧姨娘伸手摸了摸肚子,眸光一閃,嘲諷道,「孔太夫人再鬧得厲害,也是孔氏的生母,一個妾室,就算是借着安信侯府的面子進得相府,又如何?孔太夫人難不成還真的會為了洞房之事,再鬧過來。」
「姨娘說的是!」郁媽媽順着顧姨娘的話道,「之前您若是在府里,哪有馬姨娘什麼事情,更不會讓她有機會鑽進門,如今也就當在後院多養一個便是,相爺忙於正事,又怎麼會在意一個馬姨娘。」
外面的聲音似乎更大了,隱隱還聽到說什麼「我們姨娘」的話,應該是馬艷珠的人在挑釁,顧姨娘緩緩地閉上眼睛:「她願意住進來就住進來,以後……以後就讓她一輩子鎖在那一處偏房,一個院子,也未必有……見到相爺的機會。」
說這話的時候,顧姨娘平靜之極,仿佛方才的惱怒和怨恨一下子消除了似的,連臉上的笑意都詭異、古怪了一些。
「現在……最重要的是玲瓏的事情,有玲瓏和寒哥兒在,不管是孔氏還是馬氏,拿什麼和我爭!」
伸手摸了摸肚子:「相府唯一的子嗣是我生的,她們憑什麼和我爭。」
當然,今天也不會讓馬艷珠得意的,這下馬威還是要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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