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霖寒再怎麼受寵,也只是姜尋承的養子。
就沖這麼養子,比真正的子嗣就低了一等。
相府潑天的富貴,真的最後只讓一個養子繼承?許多人是懷疑的,包括沈掌柜,姜錦心的這句話,直接就點在了他的軟脅處。
「二……二姑娘……」
姜錦心微微一笑,手輕輕地抬了抬:「我祖母很不喜歡。」
這話意有所指,沈掌柜卻是立即就懂了。
老夫人是不滿意這個領養的孫子了,或者說老夫人現在只想要一個親生的孫子,姜尋承的年紀其實並不大,遠沒到不能生的程度。
「沈掌柜是一個聰明人,應當會懂老人的心思。」姜錦心悠然地道,「誰不想有一個親生的大胖孫子,再不濟……如果不是因為府里的其他姨娘懷孕,顧姨娘何故會這麼着急的,鬧出那樣的事情,其實就是真的慌了罷了。」
說的是顧姨娘假孕的事情,現在也是鬧得滿城風雨。
沈掌柜的臉色青了,而後紅了。
「沈掌柜如果不願意說也就算了,祖母的意思,再怎麼樣,我也是姓姜的,真正的姜府嫡血。」
姜錦心知道問題在哪裏,又加了一句。
「二姑娘……屬下……屬下能……見一見老夫人。」沈掌柜困難地道。
「沈掌柜,我過來見你,是因為你是姨母的舊人,其實以祖母的意思,是直接讓人把你押回來的,你想想,你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查到的,祖母的意思也就是父親的意思。」姜錦心道。
能查到自己這些的,果然是左相插了手。
這句話,打消了沈掌柜所有的顧忌。
沈掌柜手指顫抖:「二姑娘,您想知道什麼……屬下……知道的必然知無不言。」
「行吧!沈掌柜就先說說那家書肆和成衣鋪的事情。」
「是!」
沈掌柜已經滿身冷汗,自然再不敢有半點懷疑。
這根本不是一個年少的女孩子的手段,必定是老夫人和左相的意思,他怎麼敢違逆,大公子固然給了他不少的好處,卻也遠遠的比不得左相和老夫人的分量……
顧姨娘也是滿頭大汗,看着跪在堂上的李郎中,怒聲道:「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我怎麼可能要害你?我……怎麼能害你?你不能因為你被人害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除了顧姨娘,我一直與人為善,怎麼會有人要害我性命,我只恨當初貪了你身邊人的小錢,差點連命都沒了。」
李郎中伸手從袖口中取了銀票出來,伸手指向郁媽媽:「就是這個婆子給我的,說是顧姨娘的意思。」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顧姨娘矢口否認。
郁媽媽全身都在顫抖,腳下一軟,跪了下來。
有衙役上前取了銀票呈到台前。
今天的會審,沒在大堂,不許百姓觀看,放在了二堂。
堂上斜坐着的是五皇子,監聽着這事,正中坐着的是刑部的一位侍郎,主理這件事情,一邊坐着姜尋承,另一邊是護國公夫妻,顧姨娘是跟着護國公夫妻一起過來的。
事情是小事,但牽扯到的都是身份尊貴的人,也就變成了大事。
姜尋承面沉似水一言不發。
護國公同樣面色不郁,護國公夫人臉色蒼白,多了幾分憔悴,之前帶着顧姨娘回府的時候,有多麼風光,現在就有多麼丟臉。
現在居然還鬧到了公堂上。
「大人,這就是郁媽媽給小的送過來的銀票,讓小的說顧姨娘懷了孕,要讓顧姨娘好好保胎,小的也說這種事情不行,到時候沒生下小公子,會出事情的,郁媽媽說不會有事,懷了有時候也不一定能生下來,若是出了什麼意思,當然也是別人的責任了。」
李大夫大聲地指證道。
「你認定這事是顧姨娘指使?」刑部侍郎問道。
「這個婆子是顧姨娘最心腹的人,往日所有的事情都是這個婆子在辦的,大人,一定是顧姨娘指使的。」李郎中認定顧姨娘,一口咬死顧姨娘。
「你這婆子,怎麼說?」刑部侍郎看向郁媽媽。
「我……我……」郁媽媽渾身顫抖,滿臉絕望。
「郁媽媽……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顧姨娘哀叫一聲,撲上前,一把拉住郁媽媽的衣襟,眼眶都紅了,「我那麼信任你,你……你為何要這麼做?我……我身體如何,你是最清楚的,你……你為何……為何……」
說到後來,已經說不下去,顧姨娘手指顫抖地鬆了下來,滿臉失望悲傷,身子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堪堪站住。
郁媽媽身子一顫,在來的路上,她就知道要成為棄子了,又是悲憤又是怨恨,但是為了家人,她不得不認。
這是護國公夫人的意思,也是顧姨娘的意思。
「姨娘……是老奴的錯……一切都是老奴的錯,老奴不忍心看姨娘如此悲傷,那個時候大姑娘……才出事,老奴怕大姑娘……大姑娘……有什麼,姨娘可怎麼辦?如果有了……有了孩子,姨娘一定會顧及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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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媽媽抹起了眼淚。
這一刻生死就在一線間,腦海里反而清明了許多。
「姨娘,老奴擔心您……擔心您的身體,才讓這個大夫騙您有了孩子……老奴也是好心。」郁媽媽哭道。
「你……你是為了我?」顧姨娘眼淚成串地落下來,哀聲道,看着郁媽媽想伸出手,忽然想到什麼,手驀地落下,「那你說……為何……為何他會說我要害他?我……我為何要害他,我一個後院的姨娘,怎麼有這本事要害他?」
「老奴不知道,老奴就做了這麼一件欺騙姨娘的事情,老奴實在是擔心姨娘的身體,至於他……老奴真的不知道……出事後,老奴一直跟在您身邊,姨娘的身體經不住,一下子病了,都是老奴的錯,老奴怎麼有本事……怎麼有本事對付李大夫。」
郁媽媽也哭,惶然不安。
顧姨娘撲過來,一把抱住郁媽媽,哭了起來,一時間公堂上一片哭聲,郁媽媽和顧姨娘就像是一對苦命的主僕,哭得讓人悲慟。
事情對顧姨娘有利了,護國公夫人鬆了一口氣,抬起眼睛:「這事……也算不得是一個婆子的錯,倒是……這郎中,為何會……認定是我妹妹要害你?」
「我……我只有和顧姨娘結仇……」
「你沒有和我族妹結仇,只是她身邊的婆子求你幫了個忙,之後又送了你一筆錢罷了。」護國公夫人冷聲打斷了李郎中的話。
「顧姨娘要害死我,我死了,這件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不知道她假孕的真相。」李郎中一口咬死顧姨娘。
「我……我什麼也不知道。」顧姨娘哀聲道,伸手輕捂了捂肚子,眼淚一串串地落下來,「我以為……我以為是真的懷了孩子。」
「姨娘是不知道的,都是老奴的錯,老奴好心辦了壞事,但老奴真的沒有對李大夫動手,老奴,只是一個下人,哪來的本事能害人。」郁媽媽抹着眼淚,護着顧姨娘,忠心護主的模樣。
「一定是……」李郎中不信。
堂上的驚堂木重重地一拍,刑部侍郎面沉似水:「你有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顧姨娘要害你?」
「小的……小的沒有!但是銀票……」
「銀票的事情,她們已經承認,的確是這個婆子給你的,但這也不能說明要害你的是她們。」
刑部侍郎再一次打斷了李郎中的話。
李郎中逃出來之後就到衙門報了案,衙門裏派了人跟着他去查了,那地方是一個院子,很小的一個地方,被租出去的,租住的是三個人,人多,院門一直是虛掩着的,出入方便,這是邊角處放置着雜物的地方,平時基本上不會有人過來。
李郎中在這裏一天一夜也沒人發現,就是這個原因。
至於這三戶租住的人也查了,沒人發現雜物里關了一個人,更沒想到李大夫會從裏面逃出去。
一問三不知。
李大夫只說聽到當時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但卻不覺得和那裏住着的男子像。
租戶一個是年紀極大的老頭子,耳朵有些背,有一個倒是年輕的,卻不是什麼健康的,據說小時候生了病就一直沒好全。
還有一個,這幾天人不在,去城外看他表哥了。
沒有一個人和李郎中說得對得上。
「沒有證據的話,此事到此為止。」刑部侍郎道。
「可是……可是一定是顧姨娘,一定是她。」李郎中不信,伸手指着顧姨娘,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顧姨娘什麼也不知道。
「來人,把這個婆子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這個婆子而起,如果不是她鬧這麼一出,現在也不會鬧出這種事情。」刑部侍郎扔下了令簽,不想再在這件事情多糾纏。
有衙役過來把郁媽媽拉下去,顧姨娘被護國公夫人帶着往後。
李郎中再不甘心,也只能退下。
「左相大人,請吧!」五皇子站起身,往裏行去,這接下來的才是重點。
姜尋承沉着臉跟在五皇子的後面進去,護國公也站了起來。
「相爺!」顧姨娘怯生生地看着往裏進去的姜尋承,抬眼間對上的是姜尋承淡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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