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姨娘的不堪,就是她的不堪。
「我……我不清楚。」反正就是不知道。
「姜姑娘於是去了庵堂?蓮花庵?」溫大人沒盯着此事不放,又繼續往下問。
「是。」姜玲瓏鬆了一口氣,但下一刻心又被高高地提了起來。
「既然姜姑娘去的原本就是蓮花庵,聽說蓮花庵的香火也很不錯,一些世家的女眷更願意去蓮花庵,為何姜姑娘不在就近的蓮花庵拜一拜,祈福,卻跑到另外的寺廟去?這與理不合!」
「我……我當時心情不好,也想出去走走。」姜玲瓏道。
「所以……姜姑娘就獨自離開蓮花庵,私自出行了?」
「我……我稟報過姨娘。」
「顧姨娘當時也是待罪之身吧?況且只是一個姨娘,又何來稟報?姜姑娘若是想出行,更應當稟報的是左相夫人,或者是姜老夫人。」
這話直接把顧姨娘踩到腳底下。
如同當時姜錦心的斥問一般,一個姨娘哪來的臉面管教相府的姑娘。
即便知道不會有人看到自己,姜玲瓏臉色還是暴紅起來,只恨自己不是孔氏所生,但凡自己是孔氏所生,也不會一再地被人質疑。
「我當時……身邊就只有顧姨娘。」姜玲瓏不得不答下去。
「所以……還是姜姑娘私自決定的,一個姨娘決定不了姜姑娘的事情。」溫大人再一次認定。
「是,我……我當時心情不好。」姜玲瓏無奈認下。
「看到有人行刺的時候,姜姑娘又怎麼敢衝上去擋劍的?」溫大人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又換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只能證明姜玲瓏不守規矩,這不是大理寺該管的事情。
「我……我當時只想救人。」
「二殿下當時是微服私訪,姜姑娘認識二殿下?」
「遠遠的……看到過。」姜玲瓏結結巴巴的道。
「那就是認識的,對嗎?」
「是……稍有認識。」姜玲瓏認下,這話也必然得這麼答。
「姜姑娘在蓮花庵心情不好,為了散心,一個人私自離開蓮花庵,而後遇到了二殿下遇同治,又因為認出二殿下,這才奮不顧身地擋了劍。」溫大人總結道。
姜玲瓏氣得臉都白了,這話聽起來可不是那麼好聽的,特別是她現在的名聲。
可又不得不應下來,只盼着能馬上問完。
「差……不多,是了。」
「姜姑娘看到刺客的臉了嗎?當時這一劍刺在了姜姑娘的肩上,姜姑娘應該是直面了刺客的吧?」
溫大人繼續道。
「天暗了,又太慌……沒注意看,只知道……是一個男子。」姜玲瓏呼出一口氣,這話是有準備的。
「一個男子,多大年紀?有何特徵?」
「我……我沒注意。當時……當時我已經就要死了,我……我已經看不清楚其他了。」姜玲瓏落了眼淚,聲音越發的淒婉。
「姜姑娘現在一點也回憶不起來?」
「我……我想不起來了。」姜玲瓏弱弱的道。
「姜姑娘現在的傷勢如何了?」溫大人又換了一個話題。
「好……好了許多。」
「可以起來行走了嗎?」
這個話題讓姜玲瓏輕鬆了許多,「還不能……現在……現在就偶爾能靠着坐一坐。」
「姜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難得的居然還恭喜了她一句。
姜玲瓏鬆了一口氣,以為問完了:「多謝大人。」
「姜姑娘如果再看到這個人……會認得出嗎?」又換了一個話題。
每一個話題都換得很快,姜玲瓏又緊張起來,額頭上不免冒汗,就怕一個不小心說出點什麼。
「不……不一定能認出來,大人,我當時……當時就直接暈了過去,那時候天黑……天已經黑下來……我……我看不清楚。」
「我方才聽姜姑娘說,一下子就認出了二殿下,那會不正是遇刺的時候嗎?到底那會天已經黑得認不出人,還是天還沒有黑到這種程度,姜姑娘一眼就能認出二殿下的。」
姜玲瓏覺得背心處也冒冷汗了。
這個人怎麼這麼難纏。
「我……可能是後來只顧着撲上去,而後……而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姜玲瓏一邊措辭一邊答道。
「就是之前是可能看清人的,後來撲上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這一次問得詳細,只是這話聽起來莫名的不協調。
五皇子看了一眼裴珏晟,怪異地笑了。
裴珏晟皺眉,沒理會他的調笑。
「可能是了……我當時……我當時後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姜玲瓏努力地平穩着呼吸,手下的被子已經被揉成團。
「真的沒看到?」
「是真的……沒看到。」
「姜姑娘……雖說現在姜姑娘一定想不起來,也認不出來,但下一次送幾幅畫像過來,說不得姜姑娘會想起些什麼。」溫大人按下所有的卷宗,道。
「是!」
「二皇子,為臣問過了。」溫大人看向裴珏晟,正色道。
「行吧,我們到外面去商議,也就不打擾到姜姑娘休息了。」五皇子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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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珏晟沉默地站起身往外走。
五皇子急忙跟上,溫大人又問了記錄的書記幾句,這才帶着人跟在兩位皇子身後,離開。
姜玲瓏閉上眼睛,呼吸急促地捂着胸口。
「姜姑娘……您要不要休息一會。」一個丫環開口道。
「好!」姜玲瓏到現在心都是慌的,她知道會查問,卻不知道會這麼查問,二皇子之前還說,只是例行公事,走走過場,畢竟她是救了人的。
現在……是什麼意思?
是懷疑自己嗎?
姜玲瓏很是不安,感應到丫環過來扶着她重新躺上,她就要回姜府了嗎?真的就這麼回去了嗎?
如果……如果二殿下不認他當初說過的話怎麼辦?
或者說後面出了意外,二皇子逼於形勢又變卦了呢?
父親一直說要把姨娘抬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上,讓姨娘當左相府的正室夫人,可到現在……依然不是。
父親是這樣,二皇子會不會也如此呢?如果自己回府後,二皇子就把自己忘記了呢?她……不能再等了。
她等不及二皇子娶了正妃再進府。
被子下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姨娘說得對,她要比正妃更早進府,她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
就這幾天,就只有這幾天了。
回府之前,她一定要把事情定下……
「二哥,左相府的大姑娘是不是長得絕美?」五皇子一邊走,一邊調笑道。
裴珏晟看了他一眼:「胡說什麼。」
「怎麼會胡說呢!從來只有英雄救美,現在也有美救英雄。」五皇子哈哈笑道,「沒想到二哥還有這麼一個福份,兩個人陰差陽錯的遇到就算了,還是在這種意外連連的情況下,這可……真是天賜的緣分。」
「哪來天賜的緣分,為兄差一點沒命。」裴珏晟不以為然地道。
「怎麼就不是天賜的緣分,如果不是之前姜府連連出事,還和這位姜姑娘有關係,之後這位……還私自離開蓮花庵,二哥可就真的要出事了。緣分,真是緣分啊。」五皇子大笑道,「你這事可比六弟好多了,你看看六弟……哎……」
說到六皇子的傷勢到現在還沒好,五皇子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下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二哥,你這樣的已經算是大福分了,六弟是連連出事,這是一定要置六弟於死地,也不知道六弟礙了誰的眼。」
「五弟,切莫胡說。」裴珏晟警告。
「二哥,你就這麼無趣,這事你說……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們,先是六弟,之後是你,現在又是七公主,也不知道七公主,怎麼也礙了誰的眼。」五皇子沒好氣地道。
裴珏晟無奈地揉了揉眉頭:「五弟,好了,你也問過了,先回去吧。」
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二哥,說起來還是你運氣好。」五皇子停住腳步,看二皇子要瞪眼了,忙道,「好好好,我現在就帶人離開,不過後續會讓刑部根據各自一些路人描述的特徵,繪幾張圖,你認一認,也讓姜府的姑娘認一認。」
上山、下山的路人也有說看到的,也有說沒看到的,刑部根據這些人的描述,會讓人繪圖。
「什麼時候?」裴珏晟問道。
「這個不一定。」
「如果時間晚了,我這裏直接拿過去,給送到左相府。」裴珏晟安排道,姜玲瓏可以回姜府了。
「也行!」五皇子點頭。
溫大人向裴珏晟告辭,跟着五皇子一起離開。
看着五皇子帶着人走了,裴珏晟臉色沉冷,又看了看五皇子遠去的背影,帶着人轉了彎往書房過去。
書房裏有人,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等着,看到裴珏晟進門,恭敬地行禮。
「先生請坐。」裴珏晟道,大步往前,在當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擺擺手,內侍退下。
中年文士落座,看了看裴珏晟的臉色,問道。
「殿下,這是出事了?」
裴珏晟把方才發生的事情,對中年文士說了一遍,待說完,才道:「先生覺得……左相府的姑娘……能當得起這側妃之位嗎?」
之前的事情裴珏晟原本是不在意的,所謂一家女三家求,裴珏晟覺得就是一個笑話,姜玲瓏也解釋了,這事她並不知情,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人和姜尋承的意思,她只是莫名其妙的被遷怒了。
但這事,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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