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姨娘尋我作甚?」馬艷珠帕子在唇角輕輕的按了按,笑着走了進來,嫉妒地看了一眼放置在一邊的燭台。
天色已晚,院子裏點上了燈籠,高大的燭台架子上,明晃晃地點着四支牛油大蜡燭,照得屋內纖毫必現。
這樣的好東西,馬艷珠以前是沒見過的,別說是在她自己家裏,就算是在她大姐處,馬艷珠也沒見過這樣的燭台。
這麼明亮的燭光,照得整間屋子如同白晝一般。
只恨自己當初沒有爭贏,否則這些好的全是自己的。
「馬姨娘請坐。」顧姨娘笑着指了指椅子道。
「顧姨娘又想什麼不成?」馬艷珠警惕地看向顧姨娘,冷笑一聲,這會也沒有相爺在,她也不怕顧姨娘,「上次沒算計成功,現在又來?莫不是又想演一出什麼好戲,讓相爺看看?」
「馬姨娘說笑了。」顧姨娘微微一笑,也沒再邀請,「我要說的是馬姨娘的事情,既然馬姨娘現在不願意聽,或者一會等相爺過來了,一起說於相爺聽。」
馬艷珠臉色一沉:「你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有些事情……相爺也得知道,我們雖然是做姨娘的,卻也得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兒家怎麼能惹出不清白的事情。」顧姨娘笑道。
馬艷珠一驚:「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馬姨娘,請坐。」
馬艷珠這一次坐了下來,目光緊緊地捉住顧姨娘。
「到底是什麼事?」
「馬姨娘別急!我進府的晚了一些,聽說當初馬姨娘進府,還是很有淵緣的,若不是馬姨娘一心求死,恐怕現在馬姨娘早不知道落到什麼地方了。」顧姨娘微微一笑。
馬艷珠渾身一震。
「馬姨娘,綠歌這丫頭當時用的可好?」顧姨娘笑了,意有所指。
「顧姨娘提綠歌做甚?這個丫頭當初陷害我,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馬艷珠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反咬一口,「聽說這丫頭最後居然還逃了,現在也沒有下落,不知道是誰的手下,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做這種事情。」
能在姜府後院如此本事的,除了顧姨娘,不作她想。
「馬姨娘,你是不是覺得綠歌不可能再出現了?」顧姨娘反問。
馬艷珠整個人都繃緊了:「顧姨娘的意思,你現在找得到她?」
「馬姨娘,我聽說當時……放進去的物件,都是馬姨娘帶來的,我卻不知道馬姨娘手中有什麼證據,可以拿捏夫人,甚至還特意的放入盒中。」顧姨娘抬手給馬艷珠倒了一杯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話說得很平和。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馬艷珠矢口否認。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反正她是絕對不認的。
「馬姨娘,有些事情做了……便做了,逃不掉的!綠歌還沒有死……終究有一天會出現在人前,到時候說不得她還能帶來證據,雖說這事當初……馬姨娘也是避了她的,但是她……還是看到了。」顧姨娘道。
馬艷珠臉色暴紅:「她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就先不告訴馬姨娘了,反正這種東西,我是不可能得到的,安信侯府恐怕沒想到,送過來的……可不是什麼嬌養着心善的馬二姑娘,而是……會背後插刀的馬姨娘。」顧姨娘輕嘆。
綠歌的事情還是她回府查的,顧姨娘一查就知道,這件事情自己說不清楚。
以老夫人的心性必然也會懷疑自己。
或者說自己和馬艷珠一人一半,都有可能。
這件事情最清楚的反倒是自己,只有她清楚,事情一定是馬艷珠做下的,這會半唬半嚇,看的就是馬艷珠的反應。
如今,馬艷珠的反應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果然,馬艷珠手上……或者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一些可以對付孔氏的東西,很可能就是安信侯夫人給她的。
可惜了,當初這些東西沒落在自己手上,否則孔氏這會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她不是馬艷珠,絕對不會出那麼大的紕漏,最後結果鬧成這麼一個樣子。
剪了孔氏給相爺做的衣裳?
她是絕對不信的。
「你不要胡說。」馬艷珠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件事情是她最心虛的,也是絕對不承認的,不管是誰來問,她都不會承認。
但這是對着顧姨娘。
她清楚,顧姨娘也清楚,這件事情真正的手筆是誰的。
「我是不是胡說,一會得相爺說了才算!反正……綠歌也不是一無所知的,只要綠歌能說出……她看到的是什麼,相爺必然會相信我!安信侯府的東西,我拿不到手。」顧姨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後,帕子在唇角輕按了按。
「你……你想幹什麼?」
「我不想做什麼,就是讓相爺給評評理……或者也可以把事情鬧到安信侯府去,問問孔太夫人是什麼意思。」
顧姨娘頓了頓之後,繼續道:「聽聞馬姨娘在沒進相府之前,還和人定過親,之後說是……又退了親,這事說起來馬姨娘也是挺委屈的,不如也把那一家人請過來,畢竟還擔了委屈了馬姨娘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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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艷珠被退親,雖說壞了些名聲,那一家的名聲也不好,還惹上了一個背信棄義的名頭,若是給他們一個機會,可以解釋的機會,馬艷珠明白,那一家人絕對會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那一家人就不是什麼善茬。
當初若不是實在理虧,也不會擔下了背信棄義的名頭。
馬艷珠雪白的臉暴紅,手指向顧姨娘:「你……你……無恥!」
「馬姨娘,確定要這麼指着我?」
手頓住,最後落了下來:「你……你……你要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我就是想和馬姨娘兩個人……好好的做姐妹,以後不管是馬姨娘還是我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我們兩個都得好好的,不能對另外一個下死手。」顧姨娘假惺惺地道。
馬艷珠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時無語。
這是結盟的意思,她懂!
「馬姨娘這是……覺得不相信我?」顧姨娘斜睨了她一眼,道,手落下,輕輕地按了按肚子,「其實這個時候,我若說馬姨娘推了我一把,會如何?」
「你……你敢!」
「為何不敢?這屋子裏除了你我,就是我們兩個的心腹,你的心腹幫你,我的心腹幫我,就看相爺更相信誰了,特別是……綠歌!」
顧姨娘又提到了綠歌的名字,要挾道,她算是看出來了,綠歌果然是馬艷珠的軟肋,看來的確得好好找一找綠歌。
綠歌這個名字在馬艷珠這裏有着出乎意料的作用。
「好!」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怎麼又是她?」柳盈看着跟在婆子後面過去的韓卦姑,不悅地道。
這幾日似乎天天來,看着就鬧心。
「太夫人這幾天身體不適。」丫環低聲地道。
「祖母身體不適,總找她有什麼用,還不如找太醫好好看一看。」柳盈心情不適得很,回府後她還特意去找了裴煙雙,沒見到人,說是病了。
好好的出宮就病了,她不信!
「讓她過來!」柳盈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了什麼,抬手指了指迴廊處的韓卦姑道。
丫環沒敢耽誤,小跑着過去把人攔下。
「見過柳姑娘。」韓卦姑跟着丫環過來,點頭哈腰地向柳盈行了一禮。
「你……就是韓卦姑?」柳盈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問道。
「小的正是。」
「你能緩解祖母的病痛?」柳盈繼續問道。
「是……可以的。」韓卦姑恭敬地道。
眼前這位護國公府的嫡女千金,可是她巴結的對象,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去過姜府嗎?」柳盈忽然問道。
韓卦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啊?」
「我問你……既然卦不錯,還有這一手本事,有沒有去過左相府,左相府上的老夫人年紀也不小了。」
柳盈不耐煩地開口。
「有……有去過。」韓卦姑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道。
「說說,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姜錦心是個……什麼樣的!」柳盈斜睨了韓卦姑一眼,煩躁地道。
「這個……」
「怎麼,不能說?」柳盈冷笑。
「不……不是不能說,只是不知道柳姑娘要知道什麼?」韓卦姑慌不迭地擺了雙手。
「就說……姜錦心是不是一個厲害的?」
柳盈沒好氣地道,想到在宮裏自己居然被姜錦心頂撞,似乎還落了下風,丟了臉面,莫名的動怒。
還不只是顏面問題,接下來的七公主伴讀因為姜錦心的介入,變得不穩定起來。
想到姜錦心那張精緻出彩的臉,心裏更是煩躁。
自己被皇后娘娘的人再一次查問,姜錦心卻可以在七公主處好好休息,這就表示了皇家的態度。
這種態度讓柳盈很不安。
最不安的還有裴煙雙不見自己,皇后娘娘最信任的裴煙雙居然不見自己,這是不是代表了什麼意思?
這兩天柳盈也是莫名的煩躁,坐立不安。
姜錦心就是她的對手!
一個早就站在敵對方的對手。
「姜二姑娘的確是一個厲害的,當日西彰侯的事情……」韓卦姑這時候已經穩了下來,聽出柳盈話里的意思,眼睛轉了轉後,壓低了聲音道,「其實當時……西彰侯相中的是姜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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