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怎麼有空到我府上?」老夫人放下茶杯,笑着看了看韓太妃,又看了看跟着進來的裴煙雙。
「府上二姑娘就要嫁進楚王府,聽說禮部現在急得不行,一般該有的禮數皇上又下令不能缺,禮部那裏也忙成了一團。」
韓太妃隨口道。
「這親事是急了一些,但也是沒辦法的事。」老夫人嘆了一口氣。
韓太妃好奇:「真的是因為……左相夫人?」
「是她!」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我這個媳婦娶的是……真的一直病病歪歪的,當初嫁進門的時候,就是如此,現在……現在更是如此,安信伯府這樣的人家……居然是這樣的人家,她原本就底子薄,又怎麼受得了這麼大的打擊。」
「老夫人,你也別太難過,這事現在還不一定,找好的大夫看看,說不得就有救了,未必就一定會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希望她沒事,她雖然沒生下嫡子,但畢竟也是生了嫡女的,錦兒是一個乖巧的孩子,往日也孝順,聽說她娘讓她早早的嫁過去,傷心地哭了許久,不過這事也只能這麼辦。」
老夫人抹乾淨眼淚道。
「左相夫人吉人天相,必不會有事的!」韓太妃再次安慰老夫人道,而後看向裴煙雙,「這事這樣辦是最好的,左相夫人是個好的,姜二姑娘也是一個好的,我這次過來……帶來了她,也是為了她求一個福報。」
「福報?」
老夫人一愣,看了一眼裴煙雙。
「人生在世,有時候我們還得求一個來生,求一個福報,今天事了了,得饒人處也且饒人。」韓太妃長嘆一聲。
「太妃是……何意?」老夫人沒聽懂。
「煙雙,你自己說。」韓太妃道。
裴煙雙站起身老夫人深施一禮:「老夫人,我求叔祖母過來,是想求姜二姑娘的一個寬恕。」
「這……是從何說起?」老夫人皺眉。
「我妹妹……已經沒了,有些事情她做的是不對,雖說我心疼她,可……也為她做過的事情羞愧,也願意向姜二姑娘賠罪道謙,只要姜二姑娘恕了我妹妹的過錯,讓她得已能葬入我族中的祖地。」
裴煙雙眼角含淚,緩緩的向着老夫人跪了下來:「老夫人,我願意擔下二妹所有的過錯,只求姜二姑娘放我妹妹一次。」
說完,就要向老夫人磕頭。
老夫人急忙站起,一邊招喚人把裴煙雙扶起:「有什麼話好好說,不用跪。」
「郡主,你身份不一般,又哪裏就需要你跪了。」安太夫人也在,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韓太妃,眼睛轉了轉,馬上也接了話。
「煙雙,起來說話。」韓太妃發話了。
裴煙雙扶着丫環的手站起,眼眶紅了,向老夫人又行了一禮:「老夫人,二妹和姜二姑娘結仇的事情,還是在安信伯府的時候,孔傳義和那女子有牽扯之時,二妹說此事和姜二姑娘有關係。」
「我恨她就是不明白,怎麼也不明白,最後還把自己折騰上死路!怎麼就會走到這條路上的,她……明明可以過的很好,最後卻連祖地都不能進,老夫人,我只求姜二姑娘能饒過她,寬恕她的過錯,讓她現在可以葬在祖地,不至於死後無依,做了孤魂野鬼!」
「不讓她葬入祖地?」老夫人聽懂了,沉默的看了裴煙雙一眼。
「是,不讓她葬入祖地。」裴煙雙含淚。
老夫人看向韓太妃:「這又是為……何?」
韓太妃苦笑:「真論起來裴依人是嫁了人的,該往安信伯府,不過現在安信伯府也沒了,她就算是想葬也葬不了,宗室里的意思,這麼一個做出如此事情的女子,也不應該葬入祖地,讓她隨便找一個地方葬着就行。」
隨便找一個地方葬着,當然比不得裴氏一族的祖地。
其實這個所謂裴氏一族的祖地,已經算是最後的退路了,裴氏一族的祖地,會葬一些裴氏一族的族人,但如果身價過人的族人,如同平安王,自有安葬的地方,也不要求葬入祖地,也就是一些普通的族人,才會葬入這個祖地。
真有權有勢的那種,都是單獨一家子安葬,而不是整個一族都在那裏。
平安王府是肯定不願意裴依人葬到平安王府的墓地,於是就有了讓裴依人葬入祖地的說法,求到了宗人府。
「如果讓依人葬進去,必得先求得她所害之人的原諒,我這才求到了府上,求老夫人和姜二姑娘,寬恕了依人,她死了,人沒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的了,只有我這個做姐姐的,實在不忍心看到她死後還流離失所。」
裴煙雙落淚,低泣道,神色哀傷。
「老夫人,裴依人若是在,我也是會斥責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受什麼樣的罰都是該當的,但她現在不在了,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就當是為府上求一個福報,寬恕了她,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老夫人覺得呢?」
韓太妃也跟着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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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這事真的不是什麼大事,人死如燈滅,說什麼都是假的,能在死後寬恕了她,的確是為府上求一個福報,府上的姑娘也是心胸膜寬廣的,必然會同意的。」安太夫人跟着湊趣道。
「太妃,這事老身是覺得可以的,但這事必竟還是錦兒自己的事情,老身想着還是讓錦兒自己過來說一說。」
老夫人沒直接答應下此事,想了想道。
「那就煩勞老夫人去請一下府上的二姑娘?」韓太妃笑道。
老夫人點頭,讓人去傳姜錦心過來。
姜錦心來的還算快,跟着丫環過來後,先向堂上的幾位長輩行了一禮,而後又和裴煙雙行禮。
沒嫁之前,裴煙雙才是郡主,她只是一個左相之女,沒有品階。
「姜二姑娘,不必客氣。」裴煙雙走過來,伸手親自扶了姜錦心一把。
姜錦心站直身子。
「姜二姑娘,實在對不住。」裴煙雙謙意的對姜錦心行了一禮,「我還是為了我妹妹的事情。」
堂上的幾位眼眸冷凝了一下,這代表裴煙雙是向姜錦心提過的,不但提過了,聽這意思還是拒絕了?
「姜二姑娘,還請你原諒依人,你需要什麼樣的賠償,我都可以給你,只求你能原諒她,給她一個入祖地的機會,如果連祖地都不能進,她……依人就……真的在九泉之下,也是孤零無依的。」
裴煙雙含悲看向姜錦心,眼底俱是哀求。
「郡主,之前在宮裏的時候,我已經回復了你。」姜錦心看向裴煙雙,認真的道。
「姜二姑娘既便她死了……你……你都不能饒了她嗎?真的要將她錯骨揚灰嗎?」裴煙雙聲音顫抖,腳下一軟,「姜二姑娘,我替依人向你磕頭認錯,若她還在,必然也是如此的。」
說完就要跪下。
楊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裴煙雙:「郡主,我們姑娘受不得您的大禮。」
韓太妃看不下去了,眉頭皺了皺,她之前對姜錦心很有好感,這會卻覺得姜錦心過於的咄咄逼人了一些。
「姜二姑娘,裴依人的確是罪有應得,但現在人死了……難不成還不願意原諒她嗎?」韓太妃低咳了一聲道,「如今這種情形,寬恕了她,對姜二姑娘也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還可以為長輩積積福,這福分有了,什麼事都會好轉。」
這話聽起來在說的是姜錦心的事情,暗中卻在說的是孔氏的事,都在說孔氏快不行了,所謂的為長輩積積德,積的就是這份福分。
拿孔氏的安危說事,這話姜錦心不愛聽,眼底微微一冷。
「姜二姑娘,我來說一句公道話,這事……還真的就得算了,人都死了,一個活的人能跟一個死了的人計較不成?如今郡主代替她來認錯,只求能葬回祖地,也是郡主大義,若姜二姑娘同意了,同樣也是大義,這事就是一件美事。」
安太夫人笑眯眯地開口道,一開口就拉滿了韓太妃的好感。
老夫人雖然沒說話,卻也在連連點頭。
這一切看得姜錦心心底冷笑,這是上門逼自己低頭了……
「祖母,錦兒不能。」姜錦心抬起頭,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噎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表面上卻還算溫和:「錦兒,為何不能?」
「姜二姑娘,這還有不能之說?」韓太妃也驚了。
安太夫人看了看裴煙雙,又看了看姜錦心,兩邊都不得罪:「姜二姑娘,這……事還是得從長計議,人已經死了,也顯得大度不是。」
「這事大度不了!」姜錦心正色道,搶在裴煙雙說話之前搶先開了口,「裴依人得罪的並不只是我,我的事情……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替人原諒了她,這事我辦不到,任何一個人都辦不到。」
「錦兒,這話……怎麼說?」老夫人驚問道。
「祖母!」姜錦心向老夫人行了一禮,又向韓太妃和安太夫人也各行了一禮,這才正色地抬眸道,「裴二姑娘最得罪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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