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點着燭台,不大但可以看得清屋內的一切。
瑾王和楚王當中坐着,兩邊坐着的是姜錦心和姜尋承。
地上拖過來一個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一個趁着青禾開了後門離開的時間,悄無聲息地進了左相府後門的人,侍衛沒有當場抓人,跟着這個人過去,看他很熟悉的過去,沒有絲毫猶豫地進了那間小門,而後直奔亮着燈的正屋而去。
待到了門前,一腳踢開門,手中的匕首就往前狠狠一紮,完全就是一擊斃命的招式。
看到一屋子的人,來人知道事情敗露,轉身欲逃,被前後的侍衛夾擊,直接就把人按住。
不過這人反應也快,急切間居然就咬碎了嘴裏的毒藥,直接就死了。
一句話沒說,身子扭曲了幾下,嘴裏吐出黑血,死在了眾人面前。
屋子裏空氣沉悶,姜尋承原本是想讓女兒離開的,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這裏,又豈是女兒家可以看的,但上面的兩位皇子沒開口,他也不便在這個時候說話。
這事發生在這裏,女兒也在這裏,刺客衝進門的時候,姜尋承可以看到刺客眼中的殺氣,那是真的要女兒的命。
衙門的人上前查看後,從來人身上取了幾件物品後退在一邊。
「姜二姑娘,你身邊的丫環為何帶着二個人離開?這事你知道嗎?」瑾王神色溫和地開口。
青禾過來的晚,來人已經死了,她是一進門就被侍衛帶過來的,如今滿臉惶恐地站在姜錦心身後。
聽瑾王發問,青禾轉出來,當堂跪下:「馬姨娘害怕刑部衙門深究馬夫人的事情,怕事情連累到自己身上,想去刑部衙門見一見馬夫人,問問事情的真相,就求了我們二姑娘二天,讓我們二姑娘給她機會去見馬夫人。」
「為何要夜晚走?」
「馬姨娘的意思,今天先出去找一個客棧住着,明天有一天的時候想法子去見馬夫人,,明天一天時間,能不能見到馬夫人都和我們姑娘無關,還說……可以幫我們姑娘問一問夫人的身世。」
瑾王點頭,看向姜尋承:「左相,要不要去找一找你的這位姨娘?」
「來人,派人去後門外找找。」姜尋承沉着臉道。
「姜二姑娘這個時候為何在此處?」裴珏煦開口問道。
「雲姨娘說此處已經完好,讓我過來查看,過來的時候太陽便快要落山,說了一會話,雲姨娘說正屋沒好,不便有下一步的舉措。」
「雲姨娘有事先回去了,獨留下我,進門的時候看到門前地上這麼多亂扔的書冊、畫卷,不知是哪裏來的,便讓楊柳點了燭火,一本本查看、整理,正的看的時候,父親和兩位殿下過來了。」
和青禾一樣,姜錦心的回答很是從容。
姜尋承嘴唇抿了抿,心裏咯噔一下,這次又是雲姨娘,比起馬姨娘。
「左相,不如請府上的雲姨娘也過來一下。」瑾王道。
一個衙役輕聲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瑾王點頭:「府上的大公子也請過來。」
「寒哥兒?」姜尋承一愣。
「這事可能和府上的大公子也有些關係,一併請過來,可行?」瑾王含笑問道。
姜尋承額頭上的青筋暴了暴,卻不得不同意。
「兩位王爺,既然是來行刺我的,我能否暫避一會?」姜錦心溫聲請示。
「避哪裏去?就這麼一點地方。」姜尋承沒好氣的道,心情不暢,直接就駁回了姜錦心的意思。
「左相大人錯了。」裴珏煦溫雅的開口,「這事牽扯重大,雖則是有人想行刺姜二姑娘,但總有一個理由吧!一個相府的弱質閨秀,怎麼就會引來這等突凶極惡之人?或者這裏面還有什麼不能他道的真相。」
「楚王殿下說的是。」姜尋承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來人,帶姜二姑娘到內屋裏等一等。」裴珏煦道。
一個侍衛引着姜錦心去了內屋,內屋沒有收拾完整,姜錦心也沒太進去,就站在門帘之後。
正屋內,裴珏煦叫人從內屋找了一條衣裙過來,罩在了死在當中的來人身上。
看着死着的人從一個兇悍的男子,變成了一個罩着衣裙的女子,瑾王的眼角也跳了跳,無言的看了看對面的六弟。
不過六弟向來聰慧,瑾王縱然有再多的茫然,這會也不會多問。
雲姨娘來的快,進院子看到滿院子的侍衛,心裏突突了一下,但隨既冷靜下來,姜錦心果然死了,莫名的覺得高興。
人死了,自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門開了,一個侍衛進去稟報,然後退出引着雲姨娘進門。
雲姨娘眼睛偷偷的瞧了一眼,一下子看到了正當中着衣裙的身影,一動不動的躺着,身下還有鮮血溢出,一看就是人死了。
果然,姜錦心死了,再一次肯定。
「還不見過瑾王、楚王兩位殿下。」侍衛喝道。
雲姨娘不敢再偷看,帶着丫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妾身見過……兩位王爺。」
「你就是雲姨娘?」瑾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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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正是。」
「說說……你是怎麼和姜二姑娘過來的。」裴珏煦慢條斯理的開口,問道。
聽語氣聽不出喜怒。
「這幾日妾身一直在清理這裏,今天清理得差不多了,就讓人先回去,自己慢慢的查一查,正巧那日二姑娘對妾身說過今天要過來看看進度,妾身就留了留,又派人去請了請二姑娘。」
「這院子外面部分是妾室讓人清理的,正屋這裏,二姑娘不許任何人動,只她手下的人在打掃,看了外面,二姑娘就讓妾身離開,妾身累了一天了,也便沒什麼客氣。」
雲姨娘有條不紊的道。
話里的重點就是姜錦心要過來,姜錦心要留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姜錦心的意思,她都是聽了姜錦心的意思行事的。
「這裏出了事情……你還知道一些什麼?」裴珏煦眼角挑了挑,繼續問道。
「二……二姑娘出事了嗎?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二姑娘……好好的怎麼會出事,這是相府的後院,不可能有外人過來的。」
雲姨娘臉色大變,下意識地看向躺在中間的「女子」,眼淚立時落了下來,「不可能,二姑娘怎麼可能出事!二姑娘……她……她怎麼可能……」
「雲姨娘……還知道些什麼?」福貴上前兩步,擋在了雲姨娘的面前,微笑道。
尖厲的嗓音把雲姨娘嚇了一跳,急忙收回目光,哭倒在地:「妾身不知道,妾身只知道二姑娘今天想過來查看一番,這裏外院都是妾身清點的,至於其他的……其他的妾身……什麼也不知道,妾身……」
「來人,把她堵了嘴,拉到外面去候着。」裴珏煦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
過來一個侍衛直接搶了雲姨娘手上的帕子,堵了嘴,給拉了出去,秋菊嚇得臉色劇變,跌跌撞撞的跟着去了外面。
誰也沒想到裴珏煦會突然發火,瑾王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楚王,雲姨娘說的也是證辭,何不聽她說完?」姜尋承不得不站出來為雲姨娘說話。
「一個姨娘,翻來覆去這麼幾句,還一直在偷看死着的人,左相,府上的規矩可不太行啊!這事可能和本王有關係,本王暫時先讓人把雲姨娘帶出去,左相不會怪本王吧?」裴珏煦微微一笑道。
「雲姨娘是有些放肆了。」姜尋承不得不承認。
姜錦心默默地站在內屋,一動不動,雲姨娘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她身上,並沒有意外,雲香兒和姜霖寒勾結在一處,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左相,如果……這些人……都表示是姜二姑娘的錯,而今死在這裏的又正巧是姜二姑娘,是不是姜二姑娘就白死了?」
裴珏煦笑問道,燈光下一派從容溫雅,即便是地上還躺着一個死人,也讓人覺得面前之人俊雅無雙。
「這……怎麼會……」姜尋承心裏突突的跳了一下。
「五哥,一會再讓人好好查一查這個死了的人。」裴珏煦懶洋洋的道。
「是的好好查一查,這事……說不得還真的有後續。」瑾王冷笑一聲,他才被父皇斥責了一頓,刑部火起的事情他也受了牽連,現在居然又鬧出這事,如果不是六弟,他還真的沒想到左相府上居然會鬧出這種事情。
一個死士,一個被追殺的死士,居然直入左相府,目的還是要殺了姜二姑娘。
姜霖寒過來了,他過來的時候雲姨娘被帶在一邊的角落裏,和秋菊兩個瑟瑟發抖,嘴上還堵着帕子,卻是沒敢自己直接取了。
雲姨娘不明白事情哪裏出了錯,不多說楚王真是真正的溫潤無雙,莫不是因為姜錦心的死,這位頭上綠了的皇子遷怒於自己?
這麼一想,心裏稍安,事情和自己沒關係,接下來自己一定不會有事的。
而後她就眼睜睜地看着姜霖寒過來,隨着侍衛進門,手緊緊的握着秋菊的衣袖,莫名有種不好的感覺,姜霖寒怎麼過來了?
他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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