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去探索,江玄只能暫且壓下心中的好奇和震驚,戴着因果蛇戒的食指伸出,操縱這一道黑色因果之律,飛向昊天,如靈蛇攀附,迅速纏繞在對方肉身、靈魂上,牢牢吸附。
嗡——
沒由來地一股寒意,直衝昊天的天靈蓋。
強烈的危險預警。
昊天臉色陡然大變,心神都因這種預感而顫慄、恍惚了一下。
有多少年了?
自他登臨不朽之境以來,便從未有過這般感觸!
凡是修為有成的修士,多多少少都會擁有對危險的警覺預感,這是生命層次在一次次躍遷中獲得的生物本能。
可他是不朽大帝啊!
世間的危機、險境,能威脅到他的,還有多少?
屈指可數!
縱是世界毀滅、宇宙末日,都未必能將他抹滅。
而,若是強敵來犯,意欲取他性命,要麼實力相當,他定然會有所感知,提前捕捉到對方的殺機;要麼對方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可若是如此,他生命本能的危險預警,根本不可能生效。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於他這個層次,生命本能的危險預警,用處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大,相反其實形同雞肋。
危險預警能起作用的,他基本都可以提前感知或捕捉到;不能起作用的,他基本也就是等死。
這也是他億萬年不曾有過這種危險預警的原因所在。
這一次的危險預警,很奇怪,非常奇怪!
首先,危險預警出現了,說明又有新的危機出現,尚且不能明確是天災還是仇敵,但大概率會危及到他的性命。
但是
這是憑空生出的!
毫無徵兆,
他也沒有提前感知到分毫這方面的跡象。
就好像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天上掉下一塊餡餅,砸在了他頭上。
嗯,鐵做的餡餅!
昊天有點懵,更有點失措。
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如他這般高度,竟還有未知之事。
這是很匪夷所思的。
哪怕謀劃多年的奪舍即將就要失敗,他其實也沒有太多挫敗和彷徨,無非是憤怒、憤懣和狂躁,憤怒於神荒燭龍的目光短淺,憤懣自己的時運不佳,狂躁於自己的夢想未能實現。
但,也僅此而已。
他費盡心血,謀劃了億萬年,失敗了,固然可惜,固然遺憾,但說實話,他能接受。
在他定下這個遠大目標的那一刻,他已經預設到了自己會失敗的這一可能性。
事實上,他也清楚,他失敗的概率,遠大於成功。
世間哪有百分百成功的謀劃?
無非就是向天一搏。
只恨,他的失敗,竟是倒在了「奪舍江玄」這個原本應該十分簡單的第一步。
導致他沒有機會前往道生大世界了,沒機會親手將那幾位存在推下神壇了,更沒機會「逆天」,推翻秩序天道,打碎那「命數不可違」的可笑言論
黑色的因果之律,纏繞在昊天身上,如貪婪的靈蛇,吞噬着對方的氣數。
昊天能明顯感知到自己的變化。
實力的衰退,又加劇了。
「因果」
昊天低頭看着殘破的本尊法相上,靠吞噬自身氣數愈發「膨脹」的黑色因果之律,血光褪去的雙眼中,有着異色,有着疑惑,「這方至高大道,好像還不曾被人私有啊」
不曾被私有,不曾被獨掌,即不存在以因果大道證道的不朽大帝。
可,並非是大帝催動的因果之律,為何能影響到他?
不是大帝親自引導、操縱因果,他沒道理無法承受啊,更不可能會被因果反噬、戕害啊!
這是他無法理解的地方。
若不是大帝以因果做局,為何能危及他的性命?
「究竟是誰?」
昊天對這道因果之律背後的人,充滿了興趣。
他可以死,
但,他要死的明白。
「躲躲藏藏,算什麼本事!」
昊天冷哼一聲,猛然攥住了這道因果之律,加持所剩不多的毀滅法則,扯動着。
毀滅法則遺散地實在太快了,使得他現在想要扯斷因果之律都無法做到。
當然,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他這麼做的目的,也並非是要扯斷,而是以這種方式,撥動因果之律,催促這道因果之律所承載的因果,快一點降臨,好讓他溯及因果彼端之人。
讓他看清楚,究竟是誰要取他性命!
嗡——
吞噬了昊天不少氣數的因果之律,已經從絲線模樣,瘋漲到了拇指粗細,當真如靈活的毒蛇,絲絲地纏繞着、啃食着昊天的生機。
在昊天的扯動下,因果之律瘋狂顫動。
因果加速,正在降臨。
而這道黑色因果之律的另一端,連接着的赫然正是江玄!
「這特麼也可以?」
江玄有點意外。
他執掌因果大道,所以可以撥動因果之律,促使因果生效、降臨,
可,昊天憑什麼?
從未接觸過因果大道,能看到因果之律,已經很離譜了,現在居然還直接撥動了因果之律,強迫因果降臨。
不朽大帝都這麼離譜的嘛?
還是因為對方是昊天?
江玄傾向於後者,
因為,若是前者,因果大道這麼一條至高大道滿滿的逼格,一下子就蕩然無存了!
「所以,現在該怎麼搞?」
江玄不禁發問。
因果之律纏繞上去了,昊天還主動「添了一把火」,讓因果更快一步地生效、降臨。
可,問題是後面就不歸他管了啊!
哪怕他執掌因果大道,此時也插不上什麼手,如果他對因果大道的掌控更進一步的話,或許有機會幹涉或者引導一二,但目前的他,還做不到,只能「大眼瞪小眼」安安靜靜地等待着,將一切都交給因果,讓因果自行「發酵」。
當然,他也可以稍微祈禱一下。
有沒有效果,那就不知道。
大約三個呼吸的時間,江玄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
因果「降臨」了。
「吼!!!!」
神荒燭龍咆哮着、嘶吼着,殘破的龍軀燃起了一層無名之火,呈現半透明狀,好似不存在實質的火焰,可卻流轉着多種大道氣息,閃爍着五光十色。
明明是半透明的,卻給人一種別樣的絢麗之感。
仿若,絢麗的不是火焰,而是神荒燭龍這蒼茫茫的一生。
同樣的,熊熊灼燃的應該也不止是火焰,還有神荒燭龍那無以計數、平平淡淡的一生。
這裏的平平淡淡,每一件單拎出來,其實都足以流傳千古,於世間演變成為一個遠大、古老的神秘傳說,讓無數修士為之神往。
不過,放在神荒燭龍那極為悠長的歲月中,再怎麼波瀾壯闊、驚艷璀璨的事件,也都被時間蒙上了一層紗霧,成了平淡、乏味的靜滯畫面,下酒都嫌少了點滋味。
天魁陰很詫異,很意外,更滿心不理解。
神荒燭龍竟真的如他自己所言,燃燒了自身,要和昊天同歸於盡。
對方,也真的放開了命魂,供他吞食。
神荒燭龍沒有半句妄言,對方是真的打算奉獻自己,成全他,並用生命為他鋪一條路,一條活下去的路。
「為什麼?」
天魁陰呢喃着,
對方的舉措,給他帶來了莫大的震撼,
一種從未有過的震撼。
難道世間當真存有完全拋開利益的行為和性情?
天魁陰心神悸動,恍惚失神。
這,讓他彷徨,讓他困惑,讓他不安。
若是江玄看到這一幕,大概會來一句,「壞了,這孩子三觀碎一地了!」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神荒燭龍燃燒着自己,奮力予以昊天致命的殺伐,他勢要和昊天同歸於盡,饒是他現在已經有了活的機會,他也全然不顧,也不願如此,昊天不死,他心頭的恨,無法消解!
他被封禁在鴻蒙金塔中,長達億萬年之久。
這份恨,無人可懂,
他也無需人懂。
只要,他能親手弄死昊天!
「你是我分出的一縷幽魂,有着和我一般無二的本質,你活下去,就是我活下去。」
神荒燭龍撕下昊天的一隻手臂,心底則在同天魁陰對話,「而我,已經不想活了。」
「準確地說,相較於我活下去,我更想讓昊天死!!!」
「更想能親手殺了他!!」
「今天,應該是我唯一的機會。」
神荒燭龍的聲音很是平靜,但天魁陰聽得出來,暗藏着一份瘋狂和恨意,「被他封禁了億萬年,我比誰都要更清楚,這傢伙究竟有多妖孽。」
「哪怕今日他的奪舍已經失敗,哪怕他已經重創,留有的底蘊萬不存一,可只要他還活着,他定然可以捲土重來!」
「且,遠比現在更加強大,比當年巔峰之時,還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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