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上午十二點的,剛下班回家一看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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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倒是機靈!」
朱高熾坐在一張竹轎上,對邊上跟着的張振宗贊了一句。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所謂的竹轎,就是竹子做的轎子,就是兩根竹竿抬着一張椅子,坐起來晃晃悠悠的。
「也難為你了,倉促之間能給孤找來這個!」朱高熾身子全靠進了軟軟的椅子當中,把抬轎的竹竿壓得厲害。
「殿下言重了,也不是什麼難事!」張振宗隨行,笑道,「衙門外本就有很多腳夫,每日用此物送衙門裏諸位大人們回家!」
「哦!」朱高熾又看看張振宗。
眼前這個雖說是比芝麻還小的官兒,可誰都知道海關總司是大明朝一等一炙手可熱的衙門。
而且眼前這個官兒還這麼年輕,也就剛成丁的歲數,別看只是九品,但放在民間卻是不容小覷的。
所以朱高熾來了興趣,「你是誰家的子弟?」
「啊?」張振宗一愣,「下官姓張!」
「哈哈!」朱高熾笑道,「你家中可有人在朝為官?」
這回張振宗聽明白了,趕緊笑道,「其實,下官以前就是平頭百姓,是個.....茶館的小夥計!」
恰好,從海關總司去課稅司,需要那麼點時間。而張振宗又口齒伶俐,便把自己的境遇說了一番。
「哦,原來是你呀!」朱高熾也聽過王八恥外甥的故事,笑道,「哈哈,你這也是好心有好報了!」
「都是大人們的厚愛!」張振宗笑道。
「嗯!」朱高熾又打量下張振宗,頷首道,「難得,你這個歲數有了這番造化,卻能不驕不躁的!」
「當不得殿下誇獎!」張振宗淳樸一笑。
「賬簿你平日能看得明白?」朱高熾忽然話鋒一轉。
張振宗開口道,「下官以前跟着表舅學過珠算學過記賬算賬!」說着,又是靦腆一笑,「再說,衙門裏的賬不用下官記,下官只管保管好即可!」
「嘖嘖,你這人有福氣!」朱高熾又看看張振宗,心中開始盤算。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用處!
他管着賬簿,日後自己想看賬簿,那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嗎?
於是,朱高熾信手摘下腰間鑲嵌寶石的荷包扔了過去,「拿着!」
「可不敢!」那荷包繡着金線鑲嵌着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張振宗接在手裏,就覺得無比燙手。
「讓你拿着就拿着!孤賞的!」朱高熾笑道,「孤這個人最是愛才,你雖年輕,只要好好干,不難有一份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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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話,課稅總司衙門到了。
跟海關總司一樣,除了門房僕人之外,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
但是當抬着朱高熾的轎子進了後堂,馬上就清晰的聽到前邊一間朝房中,傳來李至剛那熟悉無比,又讓人聽了就煩,滿是陰冷的聲音。
「關於各行省各州府的商稅,朝廷定下的,要不折不扣的執行!」
「傳話下去,誰辦差不利,本官就摘誰的烏紗帽!」
「但是,除了朝廷規定的商稅之外,若是膽敢有人格外加收加征,且巧立名目中飽私囊!本官就親自把他送到錦衣衛鎮撫司去!」
「還有,各地的賬簿全都要清清楚楚。統一按照總司所規定的格式,差一個字兒都不行!」
「若是有賬簿不清,本官也不會發回去讓地方上重做。誰的賬簿不不清不楚,本官一樣摘了他的烏紗!」
「而且賬簿不能年關才匯總查勘,而是一個月一查,一個月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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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剛站在近百位官員的面前,目光滿是威嚴,又清冷的環視。
這種高高在上,下面畢恭畢敬的感覺,真他媽的好!
「咱們這兩司衙門,多少眼睛盯着呢!你們辦差不利,壞的不只是你們自己的前程,更是壞本官的前程!」
「稅官不入流,本官親奏聖上,給你們提高品級,不受當地州府的限制。做得好,前程無憂!」
「做不好,你們壞了自己的前程不要緊,若是連累了本官,壞了本官的前程。本官有的是辦法,讓你們吃不了兜着!」
朱高熾的轎子就靜靜的落在朝房外。
一開始他聽着李至剛的話,還面帶嘲諷之笑。
可是聽着聽着,卻凝重起來。
「這人品行不行,可是馭下卻是有方!」朱高熾心中暗道,「官場的風氣之所以敗壞,就是因為上面對下面太含糊,太講人情太過袒護!」
「他一不袒護,二不講人情,可能在這些屬官們眼中恨之入骨。但換個角度看,何嘗不是能臣呢?」
「若我大明朝的官員都跟他這樣,六親不認不講那些官場的規則,只講能力只講規矩,只對事不對人,官場何至於腐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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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海關!」
朝房內,李至剛還在訓話。
「武昌的案子你們都知道了,襄陽城那邊不查官船,所以有人走私夾帶!本官已經下令各地州府稅官,不管誰的船誰的馬車,都必須查勘!你們海關也是如此!」
「查!無論是官家的船隊,皇商的船隊,還是什麼豪紳的船隊,哪怕是朝中什麼勛貴支架的船隊,都給本官查!包括往返高麗,呂宋,緬地的船隊,都要查!」
「傳話下去,本官知道各海關司的官員們,在地方上定然有人百般打招呼,請他高抬貴手!」
「本官還是那話,誰敢給別人抬手,本官就讓他認清楚,鎮撫司的大門往哪邊開?」
「別怕!出了事有本官給你們兜着!管他是誰,想走關係,讓他跟本官來打擂台!」
「還有那些金髮碧眼渾身臭味的蠻子,他們來我大明的船隊,貨物上岸之後馬上查勘!課稅,課稅,課稅!」
說到此處,他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出海的船隊更是要嚴查!皇上有旨.....凡查出有夾帶茶種,蠶蟲,乃至制瓷造紙技藝等....殺無赦!」
「皇上說了,這些乃是上天賜予我中國子民謀生之物,斷不能流入番邦,使我後世子孫生計為艱!」
一句殺無赦,頓時讓朝房內官員們集體膽寒!
而就這時,李至剛的目光一愣。
「他怎麼來了?」
因為他看到了朝房外的朱高熾。
「這廝...看我笑話還不夠!」李至剛心中冷笑道,「這是聽說我召集屬官開會,故意來擺他欽差督辦大臣的威風來了?」
不是他小人之心!
試想一下,重要部門的二把手正在台上大談規劃,講紀律講規矩的時候,一把手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二把手心裏怎麼想?
而且,就在李至剛詫異的瞬間。
朝房內的官員們齊齊回頭,都看到了竹轎上的南書房王大臣。www.gonЬ.org
「下官等.....」
「哎!」朱高熾抬手,不讓眾人行李,大聲道,「孤沒事,就是隨便來看看!你們繼續議事!」
說着,他複雜的看了眼李至剛,「李少保繼續講,孤就不打擾了!」
李至剛愣在原地!
「他沒事?他居然說沒事?他居然沒有進來給我擺架子?他居然沒有藉機在屬官的面前讓我下不來台?」
「他居然....?」
就在他李至剛詫異的時候,朱高熾又道,「李少保,打擾了!您繼續!」說着,轉頭道,「走,回去!」
「他就這麼走了?」
忽然間,不知為何李至剛心中竟然有些失落起來。
他明白,朱高熾沒進來,沒說話,沒擺架子,對他而言是一種莫大的尊重。
但是.....他想不通為何會給他這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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