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陳亮他……是不是早就認識顧總?」
賈奕說完,本來尚且火熱的氣氛如同被澆了一桶涼水,眾人都沉默不語起來。
孟醒乾笑了兩聲,打破沉默道:「賈奕,你怎麼會這麼想?」
賈奕說:「你仔細想想,瀟然退賽後,主辦方把他一個從來沒有作品的人推出來,突然之間網上就有各種話題炒作,這幕後沒有推手,伱們信嗎?」
「啊,這……」孟醒有點為難地摳摳頭,「這不好說吧?」
賈奕腦袋沖金藍一揚,說:「你們看,他來了之後金藍跟他鬧矛盾,金藍的背景都壓不住他,他肯定不是素人,背後肯定有人撐着在啊。」
金藍在一旁本來想幫陳亮說兩句話,突然之間話題被引到了自己身上,頓時臉漲得通紅,想好幫陳亮說話的說辭都忘了。
郭瀟然給賈奕倒酒:「先不說這個,咱幾個先走一個。」
眾人一起舉杯,郭瀟然朗聲說:「賈奕和立川從今兒起,暫時脫離咱們班了,但是人走心不走,大家以後還是好朋友,咱們乾杯!」
「乾杯!」
眾人轟然乾杯,氣氛又炒熱起來,話題層次也豐富了。
郭瀟然端着杯子問賈奕:「接下來怎麼打算?」
賈奕苦笑:「回家躺着唄,這回累到了,回家剛好可以放鬆放鬆。」
「不是,兄弟,主辦方這麼欺負你了,你回頭不爆點料,找回點場子?」郭瀟然笑着拱火。
賈奕卻興致不高,一揮手道:「得了吧,我能爆什麼料?爆你郭瀟然到處勾搭妹妹?算了吧,咱又沒什麼後台,回家磨一張好單曲,就是最好的找場子。」
「夠種,來走一個。」郭瀟然一伸大拇指。
兩人喝完,賈奕又說:「當然,現在網上到處都是黑我的,發了傳可能銷量要受影響的,還是要靠兄弟們多幫忙。」
「那還用說?到時候我幫你寫推薦語好吧。」郭瀟然拍胸脯說。
之前他透露了假題目,害賈奕不淺,心裏還有點愧疚,賈奕表面不表現出來,心裏難保有疙瘩。
這麼說了之後,賈奕心情明顯好很多,又舉杯道:「那行,咱們再走一個。」
郭瀟然也舉杯:「咱喝完這個就算一笑泯恩仇了,之前的事兒就不提了。」
「別貧了,喝吧。」
兩人一口悶了,旁邊郭立川好奇地問:「兩位老師之前什麼恩仇啊?」
賈奕和郭瀟然都是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他,有點諱莫如深的意思。
郭立川討了個沒趣,馬上換了個話題,又問道:
「賈老師剛才說陳亮認識顧總,是不是說……他的後台就是顧總啊?」
賈奕閉眼搖頭:「這我可不敢說。」
孟醒笑了笑,說:「立川你別管這事兒,詞曲人能不能火,還是要看能接到多少邀歌。」
「那有沒有後台還是有點關係的。」賈奕說,「你想想,要是一般詞曲人,能請到椎名蘋果她們嗎?孟醒你行嗎?」
「當時椎名蘋果她們一曝光出來,我就知道,這傢伙後面肯定有人了。」郭瀟然搖頭說,「說她們都是他認識的,怎麼可能?他這種音樂界的民工上哪兒認識椎名她們這種等級的人去?還一來來三個?」
「確實。」郭立川點頭。
「請她們三個過來,就是他背後的人鐵了心的要捧他,靠名人來提他的身價,只是說當時大家想不到這位後台是誰。」郭瀟然說,「現在知道了,是顧總。」
「喝酒。」賈奕平靜說,平靜中帶點羨慕嫉妒恨。
都是詞曲人,別人有這麼好的資源,那確實不能不恨。郭瀟然舉杯跟他喝了一個。
陸初玖在一旁聽得微微蹙眉。
她在情感上還是比較偏向於陳亮的,不過,請出椎名蘋果三個人這事兒,還真不好說。
只不過,陳亮真的如他們所說,有顧總當後台嗎?
一旁的孟醒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年頭,誰火起來身後是沒有貴人的,只是說看他們是什麼關係。」
賈奕輕蔑一笑:「一個姓顧,一個姓陳,不是親戚,還能是什麼關係?」
郭立川眨巴着眼睛,看起來很純地問道:「什麼關係?」
「床上的關係唄。」郭瀟然接道,語氣里很酸,感覺好像剛才喝的不是酒,是醋。
賈奕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對着桌上所有人道:
「今兒咱都是同學內部的私話,今天桌上的大家一個字兒都別傳出去哈!不然要影響相互之間的感情的。而且,恐怕要得罪大人物!」
郭立川連忙三指朝天舉手立誓說:「我郭立川以名譽保證,絕對不會透露今天的談話!」
「不至於不至於,」郭瀟然繼續給自己倒酒,「咱都是靠本事吃飯的,能不得罪人當然儘量不得罪,不過本事在身,還是比台前的明星偶像好很多,沒那麼多忌諱,不讓你們傳話,是怕你們得罪人。」
「說得好!」賈奕轟然叫好,又鼓動着眾人一起舉杯。
金藍和陸初玖本來不喝酒的,但賈奕是個勸酒高手,三兩句話就逼得兩人端杯。
不能喝酒的人,尤其是女生,上酒桌最好別碰酒。因為只要一碰,那接下來必定源源不斷,推都推不掉。
金藍和陸初玖就犯了這個錯,接下來兩人被灌得酩酊大醉,畢竟沒人不愛看美女醉酒。
酒過三巡,郭瀟然酒精已經上頭了,湊到金藍旁邊道:
「金藍,咱剖肝瀝膽,坦誠相見,今天我就想聽句實話,你能不能給個實話?」
「什麼?」金藍臉上紅紅的,也有些醉了。
「陳亮他……給你的歌,真的是自己寫的嗎?」郭瀟然問道,「咱必須說實話哈!」
金藍腦袋有點暈,但也沒有完全醉,馬上說:「是自己寫的啊?」
「是你親眼看着他寫的?」
「是啊!」金藍說,「而且,還寫得很快呢!每次都是幾分鐘就寫完了!」
「幾分鐘?!」郭瀟然瞪眼道,「你別騙我喔!」
「沒騙你,真的每次都是幾分鐘就寫好了。」金藍暈暈乎乎的說。
這下連孟醒都瞪起眼了,畢竟金藍的話太驚悚了。
「別是他提前想好了,只不過是那幾分鐘寫出來的,」孟醒說,「也有人是那種事先旋律走向都想好了,再寫下來。」
「沒有,真的就是幾分鐘。」金藍說,「每一輪都是,主題剛剛宣佈完,我們一回酒店,他就開始寫,然後幾分鐘寫好給我,連旋律帶歌詞。」
金藍說着說着,反倒有些驕傲起來,好像陳亮寫這麼快她也有功勞:
「從宣佈完主題到他寫出歌來,中間只有一段車程,也就十幾二十分鐘,不超過半個小時,最多最多,就是他在車上想好了,回酒店寫下來。」
郭瀟然和賈奕對視一眼,接着拍着桌子喊起來:
「那這妥妥是有內幕啊!肯定是主辦方提前給他透題了!」
金藍對於他們得出這個結論猝不及防,詫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你們寫歌不都是這麼快嗎?」
「怎麼可能這麼快!」郭瀟然大聲說道,脖子都紅了,「寫歌誰不是花好幾天才能寫好?這回這節目高強度寫歌,已經把人給壓榨枯竭了。」
「是啊,別說是寫幾天,寫幾個月都寫不出來也有,」賈奕說,「孟醒,你最久寫多久?」
孟醒沉吟片刻,說:「我寫得最久的一首歌,足足寫了兩年。」
說完,他又道:「當然,不是兩年裏只寫了這首歌,而是一直覺得這首歌不夠好,所以一直在打磨完善,所以才寫了兩年。」
金藍目光呆滯,微微張口。
她世界觀有點被震撼了。
之前她除了跟賈奕和陳亮,就沒跟其他人合作過。
陳亮每次都是刷刷刷揮筆立就,這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她以為所有詞曲人寫歌都是這麼快。
之前賈奕寫歌打磨了一兩天,她還覺得太慢了,心裏暗暗覺得他能力不如陳亮呢。
結果現在看來,寫歌那麼快反倒不正常?
「真不可能寫那麼快嗎?」金藍問道。
孟醒搖了搖頭,說:「倒不是不可能寫那麼快,我狀態好時,也有寫得快的時候,但不可能三首歌,每次狀態都這麼好,這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我不是說嫉妒人家才華啊,這快得有點太假了,」郭瀟然大聲說,「你看,要是寫歌都是這麼容易的事,那那些明星不是天天出專輯,賺錢賺得手抽筋?」
「事出反常必有妖,沒人能寫這麼快,他能寫這麼快,只有一個原因,」賈奕說,「主辦方提前給他透題了,他只是提前把那些歌給背下來了。」
「真有這麼黑暗嗎?」郭立川在一旁有點窒息地問道。
「呵呵,」郭瀟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還年輕,娛樂圈裏更黑暗的多了去了。」
金藍聽完,頓時無言。
之前她還能幫陳亮在心裏圓一圓,但目前這場面,眾口一詞的,她真有點分不清了。
郭瀟然現在很興奮,說話聲音都越來越大了。
之前他對於陳亮,多少有些羨慕嫉妒恨的成分在,現在知道他提前被透題,倒沒有那麼嫉妒了,反倒有點輕蔑。(雖然他自己也被透題過。)
叼什麼叼,不也是個走後門搞小手段的?
而且說不準,連歌都是別人幫忙提前寫好的,都不是他自己寫的呢!
不然的話,怎麼解釋一個從來沒有過往作品的人,能臨場寫出這麼多歌?不上節目不會寫歌是吧?
想到這裏,郭瀟然腰板直了,聲音也大了。
酒不能喝悶酒,悶酒越喝越上頭。
如果喝的是開心酒,該上頭也會上頭,只不過上頭的時候更開心一點。
郭瀟然跟賈奕兩人就雙雙上頭了。
他們倆之前因為透題的事,還是有些小齟齬的,賈奕還沒從心裏原諒郭瀟然。
喝了這頓酒,兩人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甭管是不是逢場作戲,至少兩人現在都覺得跟對方交心了。
所以很快兩人就又開始稱兄道弟起來,一時間快活的氣氛洋溢着整個酒桌。
正在此時,隔間的門被敲響了,開門一看,是老闆娘跪在外面。
身穿和服的老闆娘用日語說道:「各位客官,非常抱歉,隔壁包間的客人有反應,你們這邊有點太吵了,能否稍微小聲一些?」
不過,在場的人日語都不咋地,自然是沒聽懂。
「你說啥?」賈奕扯着嗓子,掏了掏耳朵,「沒聽清楚啊!」
老闆娘又重複了一遍,連說帶比劃,可惜眾人還是聽不懂。
郭瀟然揮了揮手,說:「反正都是說送小菜或者是讓發朋友圈宣傳什麼的。」
「你以為是在國內啊?」孟醒笑噴了。
「老闆,再來一紮啤酒,」郭立川伸手道,「感覺哥幾個還能喝!」
老闆娘見沒辦法傳達出意思,比劃了半天無果,最後只得退出去,去隔壁桌解釋去了。
這邊的眾人稍微安靜了一點,聽到隔壁傳來囂張的彈舌音,郭瀟然轉頭問道:
「啥情況?」
「不知道,管他的。」賈奕夾了顆豆子,「咱消費者只管吃飯,他其他的事情讓店家處理,開門做生意這點道理不懂?」
「來,再喝一個!」
這邊又是轟然碰杯,笑聲傳揚開。
眾人酒足飯未飽(日本菜量太少),賈奕暈暈乎乎地站起身,朝洗手間走去。
他現在已經徹底醉麻木了,走路都帶踉蹌,一頭撞進洗手間,差點連腰帶在哪都沒找到。
旁邊走進來一個日本人,他看人帶重影,也沒看清長相,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撞了那人一記。
沒想到那人當場就伸手推過來了。
「你小子幹嘛呢!長眼睛沒有?注意點!」
賈奕被推得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後腦磕在了牆壁上。
他騰騰火氣就冒上來了,站起身,一巴掌就朝那人扇過去了。
「龜兒子,敢推老子!」
那人顯然沒料到賈奕還會反擊,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整個人站在原地,都懵了。
「你小子是活膩了是吧!」
那人咆哮着吼出滿是彈舌音的日語,讓賈奕的酒勁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定睛一看,才把那人看清楚了,只見對方穿着一件襯衫,挽起來的袖子底下,胳膊上是大花臂。
是個紋身男,看上去不太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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