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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昭昭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來到次日晚上。
眨了眨眼睛,眼皮艱難地掀開,等看到雪白的牆壁時,沈昭昭便知道她賭對了。
身上還泛着剛剛甦醒時的乏力酥軟,眸子不老實的轉動,倏而,視線在床頭側邊的沙發處停住。
不甚寬敞的小沙發上蜷縮着一人,正是池硯。
眼眸里暗色一閃而過,看來,她那封遺言上所寫的「苦衷」,他終是信了,心裏不着痕跡鬆口氣。
事實上,那個「苦衷」確實存在過,不過,原主當時在聽到那通電話的時候,心裏卻並不是如她遺書上所言。
原主雖然有過糾結,但她眼看池硯翻身無望,當然果斷選擇及時止損,只不過,她沒想到,她後面會真的愛上池硯,或者她知道,但是在她心裏,一無所有的池硯跟別的東西衡量起來,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但這些,除了她自己又沒有別人知道,自然她想怎麼編就怎麼編,尤其.....在她發現,那四人之所以那麼對她,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後,更加要好好利用了。
覺得她貪慕虛榮,但心裏又控制不住愛她,既厭惡她這種女人,但又無法左右自己的心,理智上覺得她跟別的女人沒什麼兩樣,打從心底里輕視看不起,但又總是無法克制自己。
如此久往,生出幾分陰暗也不足為奇。
比起對她的種種複雜情緒,沈昭昭想,他們可能更無法接受的還是他們竟然會愛上她這種女人。
而她此舉,也正是為了一箭雙鵰。
有時候,男人的愧疚跟憐惜,可比愛意有用多了。
正好此時,她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想好後面的計劃,面色蒼白的人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微笑,但很快,又稍縱即逝。
眼眸望向旁邊,幾分惡劣在杏眸一閃而過。
雖然是她自己割的,但也還是痛啊,她不爽,自然也不想讓別人舒服,收起狡黠的眼神,立馬變得我見猶憐。
「咳——咳——」
因着這聲咳嗽,快兩天兩夜沒合眼的人立馬驚醒,才睜開的黑眸里沒有一絲迷濛之色,只有全然的緊張跟擔憂。
快步起身上前。
「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暈嗎?還是什麼地方痛?我去叫醫生來。」
一連串的問話根本沒有給沈昭昭說話的機會,原本想捉弄他的心倏地就軟了。
嘴角邊露出笑意,伸出棉被外的小手輕輕拽着他的袖子,「我沒事,你別緊張,剛剛就是喉嚨有些不舒服。」
聽到這話,已經半抬起腰來的男人才又緩緩坐下去,只是眼神還是透露着緊張,「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沈昭昭輕輕搖頭。
「那就好。」
至此,池硯終於鬆口氣。
然而,前面只有滿心的緊張跟驚慌,倒是感覺不到別的,現在安靜下來,兩人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訥訥鬆開拽着他袖子的右手,沈昭昭收回眼神,眼睛望白牆望天花板就是不敢望他。
自殺未遂,又加上她遺書里寫得那些,沈昭昭只覺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你.....」
「你.....」
寂靜的氛圍中,兩人竟是同時開口。
沈昭昭看向他,眸子有些不自然,「你先說。」
「對不起。」
池硯望着她,眼裏是濃重的情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當年你是.....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
「池硯。」
沈昭昭倏地打斷他,「不是,不是你的錯,這些...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與你無關。」
「對不起。」
不理會她的話,池硯看着她,眸子裏依舊是深邃的悲傷跟憐惜,「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都是他,她才會受這麼多委屈。
「真的沒關係的池硯。」
沈昭昭望向他,臉上是笑着的,但眼裏卻在流淚,「真的不怪你池硯,是我自己害怕...害怕.......」
說到後面,已經泣不成聲。
看她這樣,池硯也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傾身吻去她臉頰兩側的淚滴,聲音溫柔到了極點,「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我........」
沈昭昭抽泣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豆大的淚珠連綿不斷。
池硯細細在她臉上親吻着,碰觸間,不含一絲情慾,只有滿滿的憐惜。
是他,是他讓她受委屈了。
她回來的時候,他身邊已有新人,她這麼善良,又怎會主動找他說這些。
都是他,為什麼不能堅定地相信她。
良久,心情終於得到平復,沈昭昭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從被窩裏將那隻完好無損的手伸出來,不好意思地接過男人正溫柔給她擦拭着淚痕的手帕,「謝,謝謝,我自己來吧。」
擦淚的動作忽地一頓,池硯抬眸。
她這是....什麼意思?
嗯?
另一邊,沈昭昭看着指尖的手帕也在疑惑,扯了一下,沒扯出來,又扯一下,還是嶄然不動。
抬頭,正要將那話再重複一遍,卻倏地,欲脫口而出的話語就那麼卡在喉間。
看着那雙深邃的眸子,手上欲再次扯出手帕的動作頓了頓,沈昭昭猶豫片刻,終還是收回了手。
眸子移開,不再看他。
望着滿臉心虛的人,池硯不傻,自是能聽出她方才語氣里的疏離跟客氣,可是,他卻不明白為什麼。
明明現在,他們之間再無隔閡跟阻礙了不是嗎?明明現在,一切誤會都解開了,他也知道了所有,她還有什麼好退縮跟逃避的?
眸子微動,他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你在這等我,我去外面打個電話順便給你買點吃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