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已經在裝點過年,十二監的太監們指揮着宮人張燈結綵,打掃宮院。看書否 m.kanshufou.com就連品級最低的宦官小力,還有宮娥等都穿上了帶着喜色的吉服。
又一年過去了,但又一年即將開始了。
辭舊迎新,正是如此。
其實年也不過是普通的日子,卻被一代代的華夏人賦予了不同的紀念意義。
我們的每個節日每個傳統都有着自己的由來,對於這些傳統和節日,高興之餘後世子孫總是帶着三分的崇敬還有敬畏。
想想後世,所有的節日似乎已經變味了。除了在那些宗族聚居的鄉下,回鄉的男子們會在長輩的帶領下拜年,祭祖等。城市裏的人們,已經把過年當成了肆意花錢的日子。
甚至,有的人對於自己祖宗留下的節日不甚熱情,偏對外來的節日異常痴迷。並且在某些勢力的推動下,這些節日都變成了購物與狂歡。
卻殊不知,這樣的節日有什麼意義!
前世,朱允熥還是個屌絲的時候,曾在自己的朋友圈中說過這樣的話。
「啥節都過,家裏有礦呀!」
一句調侃,卻被人攻擊為不懂生活。
他小時候,曾問過自己的表哥,那個大家都跟着湊熱鬧的外國神仙白鬍子老頭,為什麼叫聖誕老人。
表哥說,「老頭以前是賣大力丸的,表演鐵錘砸槍。結果槍砸掉了,就剩下蛋了,所以叫剩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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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樂志齋的窗邊,朱允熥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緒有些胡思亂想,視線落在花園中,那些人影的身上。
御花園之中,到處是整理着冬日梅花的工匠。還有人把綵綢,纏繞在那些松柏古樹的樹幹上。
老爺子捧着暖爐,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看。六斤帶着兩個太監,滿御花園的亂跑,瞎湊熱鬧。
六斤的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活蹦亂跳的獅子狗,圓滾滾的跟雪球一般,一人一狗不亦樂乎。
「慢點!」老爺子的聲音很是爽朗,「小心別出汗!出了汗見風可不是鬧着玩的!」
老爺子話音落下,梅良心和幾個太監,嗖嗖的就竄上去,緊張的開始查看。
「皇爺,殿下沒出汗!」
「沒出汗就繼續玩一會,出了汗就抱回去!」
「奴婢們遵旨!」
「老祖老祖!」六斤的臉紅撲撲的,手裏抓着一個紙風車,甩着小腿顛顛的跑到老爺子面前,直接撲進老爺子懷裏,大眼睛閃忽着,「老祖,孫兒聽說呀,外邊過年的時候都搭戲台唱大戲,咱們宮裏唱不唱?」
「唱,咱的六斤要聽戲還有不唱的道理!」老爺子把六斤房子膝蓋上,然後用毯子蓋上,笑道,「你想聽什麼樣的戲?」
「嗯!嗯!」六斤大眼睛亂轉,想了半天,「上回跟着娘去承恩侯家,他們家唱大戲,戲台上那些人一個勁兒的翻跟頭......嗖嗖嗖,跟會飛似的。」
「哈哈哈!」老爺子大笑起來,「好辦!梅良心!」
「奴婢在!」梅良心懷裏抱着那隻不肯安生,一直掙扎要下地瘋跑的獅子狗。
「讓內官監的人去辦,咱的六斤要看戲!」老爺子笑道,「別弄什麼咿呀咿呀的玩意,怎麼熱鬧怎麼來?」
「奴婢遵旨!」
「六斤呀!你方才說承恩侯,你可知承恩侯是你的啥人?」老爺子繼續逗弄着六斤,笑着問道。
「他是孫兒的外公!」六斤歪着腦袋,忽然咧嘴一笑,拍着手唱道,「拉大鋸扯大鋸,姥姥家唱大戲,接姑娘請女婿,小外孫子一起去!」
「嗨!看這孩子,唱得多好,嗓門多透亮!」老爺子大笑。
「老祖,咱家唱大戲了,那是不是也要接姑娘請女婿呀!」六斤忽然認真的問道。
「這........」老爺子忽然面上一滯,隨後輕輕的摸摸六斤的腦袋,「好孩子,這麼點就有人情味,難得!」說着,對邊上說到,「朴不成!」
「奴婢在!」
「傳咱的話,今年大年初三,所有嫁出去的公主,都帶着駙馬,還有咱那些外孫外孫女們進宮來,讓他們回娘家!」
「遵旨!」
耳中聽到這話,樓上的朱允熥笑了。
今年的春節,註定要熱鬧不已。各地要進京過年的藩王已經動身,再加上嫁出去的公主們,今年朱家,要來一場大團圓。
「殿下!」朱允熥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是新選進宮,任他貼身侍衛的鄧平。
如今傅讓家中有喪,不能入宮當值。再說他以後是要下去帶兵的,不可能和以前一樣常伴朱允熥的左右。
所以,現在這個鄧平,就代替了以前傅讓等人的職責。
「什麼事?」朱允熥頭也沒回問道。
「遼王已經快到京師了!遼王千歲手下的騎兵,已經先把消息送了過來!」鄧平低聲說道。
他和傅讓是一種性子的人,都少年老成,絕不多說一個字,但也絕不少說一個字。
「這麼快?」朱允熥微微錯愕,遼王遠在遼東,居然是諸王之中走得最快的。
「信報上說,遼王千歲接了旨意之後,只帶了隨身的幾個侍衛,一人雙馬,日夜不停的朝京師趕來!」鄧平說道。
「知道了!」朱允熥想想,「你傳旨,讓羽林衛去一些人迎迎遼王。告訴他,不急着趕路,別風餐露宿累壞了!」
諸王之中,朱允熥最有好感的,就是這位遼王朱植。
「是!」
忽然,樓下傳來汪汪兩聲,以及太監梅良心的一聲驚呼。
朱允熥探頭看去,只見抱狗的梅良心驚呼着閃躲,他腳邊那隻獅子狗也不知怎麼了,一個勁兒的撲咬他的小腿。
「你怎麼惹到了毛球了?」六斤還在大聲質問。
「奴婢沒......哎呦......沒惹.......哎呦!」
梅良心雙腳跟跳舞似的,來回的蹦着。
那隻獅子狗彷佛越來越凶,一口直接把梅良心的靴子都給撕開了。
「哈哈,哈哈!」六斤在老爺子手裏拍手,「咬得好呀!毛球使勁!使勁!」
「這倒霉孩子!」樓上的朱允熥陰沉了臉。
這么小的孩子,就看狗咬太監取樂,若不好好收拾一頓,以後還了得!
正欲下樓,就聽老爺子的大笑傳來,「梅良心你別躲,這麼點小狗咬一口能咋?咱六斤愛看它咬你,你就讓他咬!」
「哎!」朱允熥站在窗邊微微嘆氣,老爺子在,誰敢收拾那位小祖宗!
回頭和他母親說說,一定要嚴於管教。
就這時,身後鄧平又上來,低聲道,「殿下,燕王世子,進京了,已經到了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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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的大明門外,馬車緩緩停住。
朱高熾掀開馬車的帘子,端詳着視線中的亭台樓閣,微微嘆息。
「京城,我朱高熾又來了!」
隨後,兩個腦袋,一左一右出現在他的兩側,都望着外面。
「大哥,什麼叫你又來了,又不是你一個人來的!」老三朱高燧看看外邊,被冷風一激,馬上把頭縮回去。
另一個腦袋的主人,朱高煦的眼神則是帶着無盡的倔強還有絲絲不耐煩。
「應天府可比咱北平差遠了,連打獵的地方都沒有,無趣!」
「老二,老三!」朱高熾看看兩個弟弟,正色開口,「這次來京師,和以往不同。我們兄弟三人,真真是要寄人籬下了,你們明白嗎?」
朱高煦和朱高燧對視,然後一個搖頭,一個點頭。
「哎!」朱高熾苦笑,「反正你倆要記得,聽大哥的話,咱們要小心謹慎做人,大哥不會害你們!」
「為何來這,我尋思一路了,咱們在家不好嗎?」朱高煦嘟囔着,「咱們和爹還有娘,一家人在一塊過年不好嗎?」
說着,繼續嘟囔,「非要來京城過年,這又是不是咱們自己家!」
「咱們現在在京城過年,是為了以後每年都能團員!」朱高熾正色道,「不然,我們想團員年,別人未必允許!」
就這時,外邊傳來馬蹄聲。
幾個紫禁城羽林衛的騎兵上前,「前方可是燕王世子?」
「來了!」
朱高熾說了一聲,整理下衣領對外頭朗聲道,「正是!前方何人?」
「臣等叩見世子!」羽林衛翻身下馬,行禮說道,「奉皇太孫殿下口諭,傳燕王世子入宮覲見!」
朱高熾穩坐車廂之中,胖手再次掀開車簾,「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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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許久沒見,你半點沒瘦?」
東宮春和殿中,朱允熥坐在寶座上,笑着對下首坐着的朱高熾笑道。
這春和殿原先就是太子朱標辦公,並且接見臣子的地方。
朱高熾哥三,各自坐在放着菜餚的方桌之後。老大朱高熾一臉笑意,老二朱高煦目光四處遊蕩。老三朱高燧,腦袋微微縮進肩膀之中,竭力讓邊上兩個哥哥的身影,擋住他的側面。
聞言,朱高熾苦笑道,「不怕殿下笑話,臣這身子不知怎麼了,喝涼水都胖!」說着,繼續笑道,「按理說一路疾馳而來,風餐露宿的,應該瘦下來。可不瞞您說,走了一路不但沒瘦,褲腰反而更肥了!」
他是真胖了,一說話下巴上的贅肉直顫。往那一座,除了腦袋就是肚子,看不到別的。
「太胖了不好!」朱允熥像是嘮家常一樣說道,「御醫們都說,人若是胖了,血脈就不暢通,人身首重血脈暢通,若是淤堵了,就有性命之憂!」
「你還年輕,趁着還有力氣,要多動彈動彈,瘦下來!不然等上了歲數,想瘦都瘦不了。」
「管住嘴,邁開腿.........」
「我家老大要是能管住嘴才怪!」老二朱高煦忽然大咧咧的開口,「臣等出發時,帶了三斤奶酪,都不夠老大一天嚼......」
「老二!」朱高熾皺眉呵斥,「殿下讓你說話了嗎?你插什麼嘴?」
「我?」朱高煦被當眾說了幾句,有些委屈。
「無妨無妨!」朱允熥笑道,「相比你這穩當的性子,孤倒是更喜歡你家老二這灑脫,無拘無束的性子!」
說着,看向朱高煦,「遼東的戰事,孤看了奏報軍功的奏摺。你是燕王之子,卻能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實在難得。」
「陣斬偽元遼王之子,身受重創傷,差點慷慨壯烈!」
「不愧是我朱家的好男兒,你說你想要些什麼,孤來賞你!」
別看朱允熥和朱高煦說話和顏悅色,其實心裏沒憋什麼好主意。
這次朱家哥三進京來的目的,過年是假,探聽虛實是真的。另外,也未嘗沒有朱棣對朱允熥表示低頭的意思。
燕王家的這三兄弟,老大奸老二混老三蠢。
朱允熥故意誇獎老二,就是為了讓老二翹尾巴,回頭自己找他哥哥的麻煩去。
他是如是想,卻不知如今這哥仨,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哥仨了。
他們兄弟之間,自從遼東一戰之後,和以前有了些看不見的區別。雖說私下裏依舊不停拆台,但面對外人,真真的是手足情深。
而且,朱高煦在生死邊緣闖蕩了數次,總是成熟了一些。
「說呀,你想要孤賞你什麼?」朱允熥笑問。
「臣什麼也不要,為國殺敵本就是朱家兒郎的本份!」朱高煦開口說道,「不過,殿下若真是念着臣的功勞,臣倒是有一事想殿下恩准!」
「你說!」朱允熥笑道。
「臣聽說藍帥在京中,想要多去藍帥那裏走走!」說着,朱高煦咧嘴一笑,「臣從北平來,給藍帥帶了許多北平那邊的年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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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章節,晚上看有時間沒有,有的話,我就補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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