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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你49
燕京城外,白雪皚皚, 一眼望不到頭。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夜裏的外城, 比之內城還有更加熱鬧。
街道一排排, 酒樓、客棧、戲樓、茶館,高高的燈籠掛起, 那燈光被白雪這麼一反襯, 越覺得亮如白晝。街上叫賣的聲也此起彼伏,好一派熱鬧景象。
完顏康晚上還真不曾特意出來過。,如今轉過來, 還真有些新奇。
邊上的楊過就說:「舅媽還說,一步一步的得取締這樣的地方可要真沒有這些地方了, 誰來外城做什麼?」
完顏康知道兒子說的舅媽是指皇后。皇后對於這樣的地方尤其反感, 當然了,大部分女人都反感這樣的地方。可是吧,這種地方, 只能分明和暗兩種。明面上禁止了, 可暗地裏, 該如何還如何。
不過是如今管控人口買賣, 這一行除非是那些女人自己甘願, 所以, 基本可以杜絕那種逼良為娼的。
他覺得, 暫時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好了。
這次來也不是討論這個的,完顏康看兒子:「丁大全現在在哪?」
「叫他見您, 還是偶遇?」楊過這麼問。
完顏康哼了一聲:「能叫他已經是屈尊了,還去偶遇?你想叫明兒彈劾你老子的奏摺堆到御前嗎?」
這個是認真的!
當官的若是風評不佳,那完蛋了。重則革職,輕則留任觀察,再累犯一次便滾蛋回家。算是除了對災情隱瞞不報這類罪過以外,處罰最重的一個了。
「再說了,他如今呆那地方能偶遇?」完顏康沒好氣的踹了兒子一腳。
那地方,確實不能。
兩人進了一家茶館,要了一間雅間,四碟子水果四碟子乾果,一壺菊花茶,然後完顏康靠在邊上翻看雅間裏本就準備好的話本子,楊過則去請丁大全。
丁大全是一肚子的不舒服。
打從臨安出,自己這一路上,跟管家似的。吃喝拉撒都得操心。力爭要把兩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丞相不能得罪,國舅不能得罪,那自己做好這些,不求他們說一句好吧,只別對自己有不滿就成。卻不知,有時候自己把自己放的太低,只會平白被人看輕了去。那喬行簡本也是清正人家出身,見了不卑不亢的後輩許是會多看兩眼,可這一副奴才相,他自然是瞧不上的。而這賈似道,國舅做的他連喬行簡這左丞相都瞧不上,能瞧得上一個縣尉出身的他?
心裏憋悶的狠了,在使館除了自己帶來的人,其他人也都不樂意搭理他。這不,他自己就出來找樂子了。
這次出門,可是受苦了。一路上給賈似道安排了女人,自己都不敢說真就放開。所以,當真是很久沒開葷了。
北地的娘們跟南地的還有些不一樣。南地講究個委婉,越是要價高的婊子,越是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來,惹人追捧。他向來對那樣的女人是敬謝不敏的。到了北地,才知道北地的娘們要彪悍潑辣的多。
他在街上晃悠,兩邊掛着紅燈籠的地界,門口都各自站着年輕的姑娘。這種倚門拉客的姐兒,不是最紅的姑娘,卻容色也在中上。南邊的姑娘,站在那裏,是風吹輕紗,飄飄渺渺。可這邊的姐兒卻不一樣,穿的都格外的厚實。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大毛的圍脖趁着白生生的臉,卻更有幾分動人。
而他瞅中的是個嘴角帶痣的姐兒,這姑娘上身一件白緞子襖,下身一件翠綠的棉裙。靠在門邊上,帕子裏包着瓜子,清閒的嗑着。他正看的出神,便見有個市井混混的人走過去調笑,那姑娘呸的將瓜子皮直接唾到對方臉上,還嘻嘻的笑:「沒銀子你來做什麼,姐們白陪着你消遣了。」她輕哼一聲,還是那種閒閒的樣子,「姐兒不吃不喝不穿不戴成?」
那混混便道:「吃喝的銀子肯定給,不過這穿的戴的倒是多餘,不穿不戴才更動人」
那姐兒哈哈哈便笑,便拉了混混過來:「還真是說不過去你王八嘴,那就給你佔佔便宜。」說着,竟是親了過去。
他還心道可惜,這麼一個美人兒,今晚是別想肖想了。誰成想他剛抬腳要走,就聽見那混混跟殺豬似的叫了起來,他唬了一跳,扭臉去看,才現那姑娘竟是咬住了混混的嘴唇不撒口。等這人嘴裏喊着姑奶奶,繞了我吧,她才鬆開,抹了嘴上沾染的血,呸了一聲:「怎麼?夠味嗎?」
那混混下嘴唇被咬的鮮血直流,捂着嘴刺溜給跑了。
那姑娘尤自在後面喊:「下回還來呀!回去跟你家那母大蟲說,咱們可沒兜攬你!」
這話說出來,那混混跑的更快了。
丁大全直覺得,看着那姑娘嘴角沾着的鮮血,竟是把這麼些日子以來心裏的憋屈,一下子給出了。他過去,塞了一塊金子過去。
那姑娘接過來瞧了瞧,也不殷勤着往裏迎,直接扭身就進去了。
裏面大堂里鬧騰的很,好些個都是三五個男人一桌,叫了幾個姐兒作陪,觥籌交錯,好不熱鬧。這姑娘扭臀擺胯的往二樓去,他也跟在後面。
上了二樓,過了迴廊,直接到了後院的樓上。這裏才有一間是這姑娘的屋子。
一進屋子,丁大全就抖了一下:「大冷的天,怎麼連個火盆都沒有?」
這姑娘意外的看了丁大全一眼:「客人是外地來的吧?第一次來的!」
是!
丁大全也正好想了解了解新宋,好歹等回了南宋,自己得言之有物呀。他就坐下,把身上的大氅裹嚴實了,才道:「口音是有些不一樣的。」
「口音不一樣這沒關係,來這裏的多是南邊的客商。北邊人是很好進這裏逛的。」姑娘也坐過去,連一壺熱茶都沒給拿,「我知道客觀是第一次來,那是因為客觀對這裏的行情不甚了解。那麼一塊金子,在南地能包個差不多的姐兒一個月,可在這裏,這一塊金子,也只是我今晚不想在外面站了,想早點回來暖和些才接待你的。」
言下之意,便是銀子給的不夠。
丁大全不可思議:「物價竟這般高昂。」
不是物價高昂,高昂的只有嫖資而已。實在是對這一行的賦稅徵收的太高了,要是再不收高點,都別想有活路了。
這姑娘解釋了幾句,丁大全就又拿了兩塊金子來,這才換了個房間,在一樓,屋子雖小,但卻暖和。小炕桌上放着四道菜一壺酒,邊上的小爐子上有熱水,茶壺茶葉就放在邊上。
丁大全搖頭:「之前不知道多少人言說新宋如何好,如今看來,卻也未必。」
這話卻叫這姑娘不樂意了:「新宋好不好的,我自是知道的。這院子裏的姐妹,也都是知道的。不是新宋不好,不是官家娘娘不好,是咱們自己個吃不得苦頭。若是老娘願意,趴在窗口喊一聲,我要從良。朝廷自是會給咱們做主,退還之前從咱們身上收取的賦稅給老鴇子,放還咱們自由。朝廷另外還給安家的銀子,安家的房子和田地。別的不說,五畝地種下來是餓不死人的。」
所以,哪怕窯子裏的姐兒,老鴇子也不敢太過分。她們不屬於老鴇子的私人物品,她們每個都是獨立的。老鴇子提供場所,她們幹活。其實像她這樣的,這兩年已經攢了錢,在內城買了個小小的院子,如今還租出去盈利呢。每個姐兒,都是那種想干就干,得在衙門登記。想不干就不敢,自己去衙門從娼籍中取消就好。
便是對自己這種人徵收的賦稅重一些,但除了賺錢的門道不咋光明之外,活的挺像個人的。
兩杯酒下肚,渾身便熱了起來。
丁大全從這姑娘的話里聽出了一點別的出來,那便是新宋好似在這新宋的百姓心裏:挺得人心。
他就故意說:「雖說如此,但姑娘這樣的弱女子謀生確實不容易」
這姑娘卻只笑:「我本就是窯子裏的養大的姐兒,我爹娘活不下去,將我賣了,輾轉到了窯子裏,那時候我才八歲」
「那你更該恨金人,可新宋卻視金人為手足」丁大全這麼說。
這姑娘臉上露出一點意外,然後捂着嘴哈哈的就笑:「我本是襄陽人,欠了當官的小舅子二兩銀子,最後利滾利,滾到最後,竟是賣兒賣女也還不清,客人說,我如今,是誰害的?」
丁大全啞然,這話卻無法再說了。
這姑娘好像怕掃興一般,就道:「從北邊賣到南邊,整日裏被媽媽打罵,後來新宋朝了,我也從良了。也還分了五畝地,算是好地!遇上一打獵的漢子,他們原本是山民,後來也下山了他不嫌棄我,我們就成了家。那一年,我那當家的去河套販馬,卻被蒙古韃子給殺了。我守了三年,再嫁了一回,可不是每回都能遇上好人的。這回就遇上個王八蛋,逼迫我在家裏開暗門子賺錢。從沒把我當人看!我一怒之下上衙門告了他,他被罰了苦役,一輩子別想出來。我自己呢活着怪辛苦的。寡婦門前是非多,好些人又說我害了丈夫云云老娘不受那個話了,乾脆找了個堂子,自掛帘子做了老本行。混口罷了!」
丁大全不在於這些可憐身世,在窯子裏,每個人都能講一堆的可憐故事。他早沒了那個同情心了。她關注的是另一件事:「你入了娼籍,分給你的房子田地,又收回了?」
這個當然。
丁大全點頭,心裏就琢磨了。這個行業收重稅,這一點是可以在南宋實施的。
正好官家為了給閻貴妃修寺廟,正缺銀子,這個確實是個露臉的機會。若是能得官家看中,那這看來回去之後,還得搜羅點好東西給董宋臣這老太監,官家那邊,還得他遞話呀。
想到這裏,一時心頭大暢,拉了這姑娘到身邊,手就要解開這姑娘的衣扣。
這姑娘只那麼做了,隨便怎麼擺弄的姿態,這叫他一時間興致全無。
正想着不行出去換一家撒撒火,這門卻被敲響了。
這姑娘輕笑一聲:「這位客官,下次記得別找姐兒們聊。我忘了說了,這屋子就是辦事的,時間最多也就半個時辰。過了這個時辰,要麼您加錢,要麼,您走人。」
這他媽的!半個時辰能幹點什麼!
這姑娘咯咯咯的笑:「我見識過的男人,最多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剩下的時候吃頓飯還是足夠的。」所以,給半個時辰算是寬裕的。
這麼一說,門外路過的幾個姐兒也跟着笑了起來。
丁大全一時有些羞惱,到這裏來不是找消遣的,而是來給這些女人消遣的。之前賈似道的表情又像是出現在了眼前,只覺得活的連這種娘們也敢拿他做耍了。
正要怒呢,一個小子跑了進來,「貴客可是姓丁,門外有人找。」
還有人找自己找到這裏了?
丁大全心道:不會是來這裏的事叫喬丞相和賈似道知道了吧。
想到這裏,臉色都白了。這可是把南宋的臉丟到新宋了。他疾步往外走,那小子追出來,卻只說了一個茶樓的名字。
他心裏急切,到了茶樓,一腳進去,掌柜的便問:「是丁大人嗎?二樓清風和月。」
清風和月是雅間的名字,他來不及細問,就上了二樓。二樓的樓梯口站着個一身勁裝的少年,那少年眼神淡淡的,只說了三個字:「跟我來。」
見雅間的門邊上確實寫着清風和月,他心裏鬆了一口氣。
這少年自己不認識,那找自己的人便不是使團里的人。可不是使團的人,卻認識自己難道是南宋的商人?
也不對!南宋的商人是不敢對自己這麼一副態度的。
心裏惴惴不安,等進去之後,在榻上半靠着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他便皺眉:「敢問閣下是哪位?在下確實是不曾見過您。」
完顏康上下打量了丁大全一眼,見此人果然異於常人,面色確實有些淡淡的藍,就笑道:「丁大人以前不認識我,以後總會認識的。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在下完顏康」
完顏康?
哪個完顏康?
是那個完顏康嗎?
出來之前,還恍惚聽見說賈似道給這位送拜帖了。沒想到賈似道還沒上門,自己卻在這裏見到了他。
而且不是自己去求見的,是他要求見自己的。
這種把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比下去的心態,叫他一時間對這位新宋趙王好感爆棚,跪下納頭就拜:「王爺安康!」
「起來吧!」完顏康靠在軟枕上沒動,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隨便坐。」
丁大全屁股只挨着板凳的邊,坐的比站着還難受。
完顏康合上手裏的書,隨意的推到一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小的小的確實不知。」丁大全老實的道。
完顏康順手扔過去一個拜帖,丁大全趕緊接住,一看之下,竟是賈似道的。
「知道本王為什麼沒見他,卻只來見你嗎?」完顏康這麼問。
丁大全搖頭:「還請王爺指教。」
完顏康坐了起來,看着他:「因為你無所依仗,而他卻已然是貴為國舅了。」
丁大全隱隱的有點明白了,他強調說:「小的為南宋之臣。」
完顏康便笑:「我以為你是聰明人。」
丁大全不敢說自己不聰明,說自己不聰明這便是直接拒絕了人家。可丁大全也不管說自己聰明,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沉默了好半天才道:「不瞞王爺,小的雖為副使,但卻只是個小小的縣尉」
「你不用告訴我你的履歷你的履歷我要比你清楚」說着,就看向楊過。
楊過跟背誦課文似的,「丁大全,字子萬,南宋鎮江人。生時有異相,面呈藍色,人稱丁青皮,觀之令人不寒而慄。嘉熙二年,中進士後被調任蕭山尉。此人奉迎有術,極力巴結倍受趙昀寵信的內待盧允升、董宋臣」
見丁大全冷汗直流,完顏康擺手打斷了楊過,問丁大全說:「還要往下說嗎?我這裏關於你的資料」他受用比劃了一下:「這麼厚從你父母的情況,父母兩族的情況,你的人際關係網,到後來你娶妻,生兒種種種種,甚至包括你最早收的一筆賄賂銀子是誰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送的,當時說了些什麼話都一清二楚」
丁大全噗通一聲跪下:「小的何德何能,叫王爺如此費心。」這些東西,可不是一兩天能查清的。
事實上朝聞閣對南宋的官員,都有記錄在冊的。這些查證來,多少都能換積分和銀子的。這些江湖人士,哪裏沒有?隨便查點東西都是銀子,人家為什麼不順便費些心思呢。出門前叫兒子告訴朝聞閣,要丁大全的資料。這不,人坐到茶樓里了,資料就給送來了。這便是效率。
對南宋,主公用心等了十年,這十年,也絕對不是白等的。
鎮住了丁大全,完顏康才道:「喬行簡為何撇下你跟賈似道獨自進宮,賈似道為何要給本王送拜帖,這些你都明白嗎?」
是啊!喬行簡獨自一個人面對新宋那位官家,誰知道那位答應他什麼了,又怎麼知道他背後都藏着怎樣的心思。
還有賈似道,他的姐姐還是貴妃呢,他都屈尊降貴的,主動去求見趙王。可見他也未必不是意識到了什麼。
他再次道:「請王爺指教。」這次便比上次誠懇多了。
完顏康見他乖了,才道:「指教倒是談不上,但你是該知道本王曾經是什麼人」
曾經他是大金國六王爺的獨生子。
「那本王如今是什麼人?」完顏康又問道。
如今您是新宋an bing赫赫的趙王。
完顏康就輕笑:「那你說,當年本王為什麼放着好好的大金國王府世子不做,要自反大金國呢?」
丁大全搖頭,這在當時的自己想來,一直也覺得這位趙王腦子有毛病。
完顏康就問說:「大金國而今何在?」
大金國早已經灰飛煙滅,但當年的王府世子搖身一變,成了新宋更顯赫的王爺。
丁大全心頭一陣,便已經明白過來了。
他是想說:我連王府的世子都能捨棄,你一個小小的縣尉官職有什麼捨不得捨棄的?我當年是看出金國已經露出頹像,這才另找出路。那麼你呢?你覺得南宋能千秋萬代嗎?
是啊!這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完顏康又問了一句:「現在知道賈似道貴為國舅為何要求見本王了嗎?」
知道了!他如今還不如您當年顯赫。您當年還是皇族,可他只是外戚。您都能捨棄,他有什麼不能捨棄的?捨棄了,說不得賈似道搖身一變,身份比之國舅爺還要顯赫。
說到底,謀的不過是退路和前程。
丁大全也是個豁得出去的人,馬上便跪下:「王爺,您以後就是小的的主子,您說如何便如何。」
完顏康:「」好歹也是副使,你這姿態未免太低了些。
但不管人本身如何吧,但此人也算是能用一用。
目的達到了,便能打道回府了。臨走給了丁大全一個腰牌,以後只認腰牌不認人,有人帶着另一半腰牌找他,他只管聽話辦事就行。
「前程的事你把事情辦好了,前程自是少不了你的。」臨走的時候,給了對方這麼一個承諾還有兩萬兩的銀子作為經費。
丁大全恭敬的送人家離開,一個人在雅間了做了很久,直到快打烊的時候,他才離開。
此時外面的雪已經很大了,街道上也沒有什麼人了。想要回城好像也不大可能,乾脆就找了個開着門的堂子,找了個看的過去的姑娘,在暖烘烘的屋子裏過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就啟程往回走。
路上買了北地特有的油條回來,卻見賈似道已經收拾好,正帶着人出門呢。一看那半車的禮物便知道,他是去往趙王府的。
他客氣的打招呼:「賈大人這是要出門呀?」他拎着麻紙包的油條,還要再客氣幾句,誰知道人家從他面前過去,直接上了馬車,好似多看一眼都礙事。
等馬車走遠了,丁大全才直起腰來,臉上的笑意一點點的收起來,此時,就見跟這邊隔着一條大路的使館,大門從裏面打開了。有幾個蒙古大汗打着哈欠從裏面出來。
咦!蒙古國的使臣到了!
什麼時候的事?昨晚出門的時候還沒見呢。
他扭臉見喬丞相家的雜役探出頭往這邊瞧,就收了臉上的陰冷,掛上了幾分笑意。人家宰相門人還七品官呢,自己一個縣尉,連七品都不如。他主動把油條遞過去:「拿去嘗嘗。」見這小子歡喜,才問說:「我剛才出去也沒注意,這蒙古使臣什麼時候到的?」
這雜役便含混的道:「大概大人睡的早不知道,昨晚上到的。那會子雪正下的大呢。」
哦!
「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嗎?」丁大全又問了一聲。
這雜役嘴裏塞着油條,只道:「恍惚聽着是什麼王子」
王子?
那這規格可不低。
「是王子貴由。」四爺將國書遞給桐桐看。
可桐桐不知道貴由是誰,她只記得蒙古王子霍都。
然而蒙古大汗窩闊台的兒子裏面並沒有一個叫霍都的。
四爺早把那什麼見鬼的霍都忘了,他在說這個貴由:「窩闊台的嫡長子」就是後來的元定宗。
桐桐這才肅然起敬。知道是誰就放過去了,心裏還尋思着呢,這霍都要是王子,沒道理蒙古的牌面上沒這號人物。可要是不是王子,江湖人為何人人都稱呼他為王子。而且,這人可能跟大金國的那個完顏艷有些瓜葛。
她心裏想這個呢,四爺卻在那邊教育他兒子呢,說的還是如今的那位蒙古大汗窩闊台。
恆兒對那個拖雷知道的比較多,第一個途徑是華箏,第二個途徑便是郭靖。第三個呢,便是雕兒。一說起雕兒,便說起華箏。說起華箏,便說起郭靖,說是華箏是郭靖的諳達的妹妹云云。
他這會子比較好奇的便是:「蒙古人不是一直有幼子守產的習俗嗎?按這個習俗,拖雷才該是合理的繼承人。」
這麼說也沒錯。
這所謂的幼子守產,是指一個家庭,只有正妻所生的幼子能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並且最終繼承父母所有財產。
成吉思汗的嫡子有四個,分別是朮赤、察合台,窩闊台和拖雷。
按照幼子守產的習俗,是應該叫拖雷繼承汗位的。事實上在成吉思汗死後,為這個繼承人的,整整吵了四十多天。哪怕是有成吉思汗的詔令,令窩闊台繼位,也有蒙古部族不服,原因就是不符合這個幼子守產。
孩子能提出問題是好事,正好能補上恆兒一直欠缺的一課。因為他沒有可以跟他爭奪皇位的兄弟。
四爺就說:「若是鐵木真只是一個部落領,那選拖雷,沒有什麼問題。可鐵木真不單單是一個不落的領,他是堂堂的成吉思汗吶。蒙古國部族之間比較複雜,非威望大不能統轄。拖雷是幼子,也頗有軍事才能,但是,你翻看那些資料,可有拖雷獨自領軍的記錄?」
恆兒搖頭,好似沒有。
「這就對了。」四爺就說:「沒有獨立領軍,他一直陪伴他父親的身邊,那便沒有培養嫡系下屬和軍隊的條件。如果連這些都沒有,威望從何而來。而他的三個哥哥,就不一樣了。論起功勳,朮赤和察合台比窩闊台還更大一些。可是朮赤是客人」這個名字的意思本就是客人。他本不是鐵木真的兒子,是鐵木真的老婆被人俘虜之後懷上的。「所以,他從血統上天上就沒有資格。但鐵木真也算保全了這個兒子,因為朮赤和察合台一直不合,有你沒我,有我沒你,察合台上位,朮赤必死無疑。所以,成吉思汗把最遠的屬國給了朮赤,遠遠的打了他,而把汗位給了中間派的窩闊台。他的心情寬厚,又有威望。但便是如此,他依舊留下遺囑,說窩闊台要繼位,還得通過忽立台大會來選舉」
忽立台大會恆兒也知道,它是由部落領或是部落聯盟領、貴族參加的議事會議,早期是用來推舉領和決定戰爭的,但是成吉思汗卻把這個習俗給保留了下來。
四爺對此的評價是:「難能可貴!」
恆兒便有些明白這裏面的意思了:「坐在龍椅上的人若是專權霸道,這於天下絕非幸事。」
對!這便有些in zhu選賢任能的意思了。
父子倆對蒙古的過去現在未來,擺在桌面上談的熱火朝天,桐桐還兀自陷在霍都到底是誰的問題里出不來。
都等到晚上了,四爺才說:「貴公子那肯定是貴公子,怕是哪個部族的王子也不一定。」
想來不在蒙古好好的呆着,卻能飄零江湖,甚至還在丐幫隱藏十六年,他怎麼就那麼閒呢?他只能是出自某個部族,還是已經敗落的部族。
林雨桐想起一家來:「那個克烈部領王罕之孫都史這一脈?」
應該差不多吧。
這一支被鐵木真兼併消滅了,要娶華箏的都史後來怎麼樣了?是死了還是逃亡了誰也說不清楚。要真是這一脈的子孫,那倒也合理。
身份確實能算是王子,然而確實沒有地盤給他忙碌,仗着武功謀劃這個謀劃那個的。
疑惑解開了,然後呼呼呼的,睡着了。
四爺都無奈,你說你怎麼這麼能較勁呢。在這事上較勁有意思嗎?!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了。
這次陪着貴由王子一塊來的,不是還有耶律楚才的兒子耶律齊嗎?
林雨桐就問龍兒:「上次叫你安置的人,如今在哪?」
上次叫我安置的人?
您叫我安置的人多了去了!
林雨桐就說:「一個姓梁的婦人!」
「哦!」龍兒想起來了:「照看的挺好的,在巾幗營中給做教諭呢。」主要就是女紅課的教員,人和和善,「娘怎麼問起她來了?」
她呀!她還真是個要緊的人物。
這個耶律齊一來,林雨桐就想起這個女人了。說起來,當時也是走脫了耶律楚才,林雨桐才派人輾轉找他的夫人。
他的這位原配夫人梁氏,給他生個兒子梁鉉。也就是他的長子。可是戰亂的時候,耶律楚才和夫人走失了!耶律楚才帶着兒子去了蒙古,後來得重用等林雨桐找到梁氏的時候,耶律楚才又娶妻蘇氏,這位蘇氏還是蘇軾四世孫。當然了,蘇軾早就沒了的。緊跟着,跟這個蘇氏又生了次子耶律鑄。
歷史上,這耶律楚才的長子平庸,這次子卻像是得了父親的真傳。這裏面很多事不太好講的,但至少沒娘的孩子肯定比不上有娘的孩子。
這梁氏在巾幗營,也不算是消息閉塞。像是各國的時政,都要求孩子們多少有些了解的。所以,蒙古的耶律楚材的消息,是常常被人提及的。但是梁氏一直緘默,什麼也沒說。她笨是一婦人,有人千辛萬苦的找她,她不可能不知道因為什麼的,可知道卻不言語,一直就那麼老實的呆在巾幗營,林雨桐都不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
耶律齊是個什麼出身林雨桐也不清楚,不知道是蘇氏生的還是耶律楚才的妾室生的,但是耶律家來人了,這個梁氏斷了跟耶律楚材的夫妻情,難道還能斷了跟她兒子的骨肉情?
龍兒聽自家娘說了這麼多,才恍然明白:「爹和娘是捨不得耶律楚材吧。」
林雨桐嘆氣:「去吧,千萬照看好。不定什麼時候就有大用呢。可不能叫出意外。」
這邊龍兒剛出去,黃蓉就求見:「聽說蒙古使團來了,不知道有沒有消息?」
是問霍都的消息。
林雨桐心說,我對蒙古那邊不熟悉,但是郭靖是熟悉的。誰家的兒子叫霍都,他不知道嗎?你進來問我,我到哪給你找霍都去。這種事,只能等着對方現身。或者,能撬開完顏艷的嘴。
可完顏艷那個女人聽龍兒說的那個意思,很不好打交道。
所以,黃蓉來的意思是:「叫我見完顏艷?」
黃蓉皺眉:「老瞎子在家已經絕食第三天了。」
林雨桐:「」愛死便死去!
結果這話還沒說出口,阿丑便回來送消息了:「完顏萍和完顏道出事了,人不見了!」
啊?
黃蓉看向林雨桐,林雨桐便說:「郭夫人不是要找人嗎?那霍都這不是露面了!」
「我這就去。」黃蓉二話不說,直接就往外跑。
林雨桐就看阿丑:「走,帶我去見見完顏艷。」
阿丑喘氣:「姑娘已經去見了。」
「誰陪着呢。」把丫頭打回來了,她自己一個人?「楊過跟着呢?」她想到這個稍微放心一點。
阿丑搖頭:「楊公子找完顏姑娘去了,咱們公主一個人。」
林雨桐面色一變,身影一晃,便已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困的眼睛睜不開了,先這樣,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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