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子(57)
四爺將這些推薦信上的人,列了一個名單給黑七,叫他派人去查查底細,然後再報上來。燃字閣http://m.wenzigu.com倒是沒怎麼着急。
「反正就是再急也急不來。」四爺倒是看的開。
林雨桐笑道:「不習慣吧。」以前是滿天下的人,想怎麼用就怎麼用,隨便挑。現在呢,想找幾個用的順手的,那都是一件艱難的事,這又是跟之前不同的。
「不習慣好啊。」四爺翻了個身,「要是總干一樣的事,不也膩煩的很嗎?」
這倒也是。
誰知道,兩人前一天晚上,還為沒人可用感慨呢,這轉眼,就來了幾百人。
這些人不用都不行,因為是殷家和林家宗族的人,甚至還包括了殷家和林家的姻親。人數十分的龐大。
「三郎他造反,我們再不逃出來,叫人抓住了怎麼辦?全族幾百口子都得掉腦袋。」族長一身襤褸的坐在四爺的面前,喘着粗氣。
四爺擺擺手,「老叔,什麼都別說,先洗個熱水澡,吃頓飽飯,剩下的事情,咱們慢慢說。」
這突事件,叫府里的人都忙叨開了。
府里有專門為了下人洗澡修的池子,男女都有。
這會子下餃子一樣,兩邊的池子塞的滿滿的。
陳宏將整個京城成衣鋪子的衣服都買回來了,「另外,還跟幾個當鋪打過招呼了,叫他們收拾當鋪里的舊衣服被褥,一會子就送來。」
蘇嬤嬤點頭道:「幾口大鍋都燉着骨頭湯,饅頭也一鍋一鍋蒸着呢。后街的房舍,吳總管已經叫人去收拾了。晚上一定能安置妥當。」
林雨桐這才點點頭,看着錢氏和金氏拉着殷家和林家的幾個媳婦說話,她也沒湊過去。
她得想想,這麼些人以後該怎麼安置。
「四郎媳婦。」林雨桐剛要轉身,就聽見一個沙啞的女聲叫道。
林雨桐回過頭,一時沒認出來這是誰。
「是我,我是你三嬸。」何氏湊到林雨桐跟前,趕緊道。
她還要近前,就被蘇嬤嬤擋住了。
林雨桐先皺眉,而後點點頭,就道:「我叫人送你去見殷桃殷杏。」
何氏愕然的睜大眼睛,「她們她們在京城?你三叔那殺千刀的也在?」
林雨桐還沒說話,錢氏就一把拉住何氏,然後朝林雨桐擺擺手,叫她去忙。
錢氏不會說話,但是金氏會啊。
何氏就拉着金氏叨叨:「你說我這是什麼命?男人帶着閨女走了,把我撇下了。二郎又沒了!」
錢氏就愕然的看何氏,好像在問,二郎怎麼就沒了?
何氏抹了一把眼淚,「還不是那作死的小娼婦,要不是她如今肚子懷着呢,我一定叫她給二郎陪葬。」
錢氏在人群里找,好半天在看到縮在角落裏的小何氏。她瘦的厲害,肚子也剛剛顯懷的樣子。
「我的二郎為了那個喪門星叫人家給打死了。」何氏說着,就坐在地上嗷嗷的哭了起來。
錢氏心裏也不是滋味起來。這二郎好歹是她看着長大的,還真是說沒就沒了。
「二嫂啊,你好命啊。兒子出息了。」何氏抹了一把眼淚,就道:「我跟大嫂是比不了的。」說着,就朝另一邊一指,「你看看她,她是不敢到你跟前來的。咱們家大當家的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她就敢改嫁」
「改嫁?」林雨桐在屋裏聽着山竹轉述來的事,「怎麼就改嫁了呢?」
山竹搖搖頭,「聽說那位梅氏不僅改嫁了,還當機立斷,帶着兩個女兒,一個叫梅香一個叫梅芳的,一起都說了人家,什麼彩禮都不要,就跟着男方走。」
林雨桐一愣,「她倒是個有決斷的。」
蘇嬤嬤一嘆,「可不?這世道,女人要是沒男人護着,還不定怎麼樣呢?」
要是老太太能將殷幼娘也在路上許配給年輕力壯的人,她也不會遭受那一切。說到底,還不是怕人家只肯要女兒不肯帶着年老的丈母娘嗎。
「那她怎麼跟過來了。」林雨桐問。要是嫁了人,就不算是殷家的人了,跑來做什麼?
山竹低聲道:「也沒嫁給外人,還是殷家族裏的。母女三人嫁給父子三個。」
林雨桐臉上就有些尷尬,這事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那樣的境況下,也不講究那麼多。」蘇嬤嬤開脫了一聲。
林雨桐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也好,好歹擰成一股繩了。這日子也能一條心的往下過。」
四爺面前坐着的是僅剩的兩個族老,還有族長。另外一位,是縣裏的蔡舉人蔡全。另外一邊的席上,坐着殷老二林濟仁還有殷家林家年紀較長的人。另外就是宋氏的娘家爹,錢氏的娘家兄弟。
跟殷家能搭上邊的,都一窩蜂的來的。
「四爺,真是久仰大名。」蔡舉人舉起手裏的酒杯,「在下敬四爺。」
四爺端起來喝了,它如今也弄個不清楚這個人的根底,也就不便多言。
倒是族長尷尬的道:「還得四郎不,還得侯爺看看,給這鄉親父老一口飯吃。」
隻字不提一家人的話,只說是同鄉。
四爺就起身,端起酒杯道:「老叔這是打侄兒的臉呢。骨肉相連的,說的這是什麼話?」他扭頭,見林雨桐正好進來,就笑道:「怎麼安排的,聽夫人的安排吧。」
林雨桐就借了四爺的酒杯,端端正正的敬了一杯酒,「待會兒,一家先領十兩銀子,十斤糧食。明天,我打人挨家挨戶的給你們個軍糧供應的冊子。每月月底,憑着這個領軍糧。」
她說着,就看向四爺,「我打算叫女人們跟着做做軍服。」
四爺就看向族長,「老叔,這樣安排,您看行嗎?」
族長就一嘆,這意思很明顯了。只說女人家做軍服,領一份軍糧。那麼男人呢?
「咱們這些青壯年,都跟着到軍營了混一碗飯吃去。」族長立馬道,「這世道,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是個死,還不如能動的都去拼個前程去。」
四爺就端着杯子敬了酒,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晚上回了屋子,林雨桐才道:「這些好歹是子弟兵,比別人可靠些。」
四爺就道:「也得真的有本事才行啊。」
「以後,這誰家要是有陣亡了,這一份軍糧,一直要放到他父母過世,子女成年的。」林雨桐拿着賬冊,「這個開銷可真是不少。」
四爺扭頭,「乾脆從此以後,徹底分出內府和外府來。這後勤安置,你全都支應起來。把我院子對面那個院子給你騰出來辦公。這府里還真是缺不少人呢。」
繞來繞去,又繞到人員上了。
兩人對於這紛亂的事,還沒理出一個頭緒,結果正月十五,又出了一件叫人啼笑皆非的事。
這天,胡大帶着一個須皆白的老漢走了進來。他們身後,十幾個壯漢抬了一個用黑布蓋着的物件,看起來還不輕。
四爺給了胡大的面子,暫時放下手裏的事情,跟着胡大到了院子外頭,「你到底是耍什麼把戲呢?」
他身後還跟着正在議事的李方鐵頭秦毅張豐等人。林雨桐也從對面的院子走了出來,朝胡大看過去,「這吵吵囔囔的,怎麼了?」
胡大還沒說話,那老漢就朝四爺跪下了,「小老兒乃是城外劉家莊的里正,得一寶物,特來獻給四爺」
四爺呵呵一笑:「你能的一寶物,自是你的造化。爺不能奪人所愛。行了,起來吧。」說着,就看向吳春來,「賞他十兩銀子,送出府去。」半點也不問所謂的『寶物』是什麼。
林雨桐就有些哭笑不得。四爺對這樣的寶物已經免疫了。以前有人獻上過帶着壽字的石頭,他不照樣也沒能萬壽無疆嗎?後來,什麼白猴,白熊,凡是跟白的沾邊的都被當祥瑞送來了,後來,他才明白那叫白化病。還有那長的特別長的谷穗,也被人說是預示着五穀豐登。後來,他知道那也許就是基因突變的結果。只要他樂意,年年月月,這天下的各州各府各縣,總能找到取悅人的東西來。
現在,還叫他看什麼祥瑞,四爺能有興趣才奇怪呢。
吳春來趕緊遞了銀子過去。誰知那小老兒就是不起來,也不接銀子,「四爺,這寶物,除了四爺,沒人能用啊。小老兒就更是不敢了。」說着,他一揮手,對後面的壯漢道:「掀開來」
林雨桐抬眼一看,竟是一把金光閃閃的龍椅。
她險些被自己的唾沫給嗆着。這龍椅還不如四爺原來那一把看着威風呢。
關鍵是,坐着舒服不舒服,只有四爺知道。
相對於滿院子的驚訝之聲,四爺和林雨桐都太鎮定了。如果細看,兩人眼裏還帶着點不屑。
「四爺,這金塌就是小老兒要獻的寶物。」那小老兒起身,指着那龍椅,「要說起這金塌,那可得從小老兒的祖上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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