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月(168)
八月初,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就來了。筆神閣 m.bishenge.com
這時候,印昆給每個孩子送個一個禮物——手機。
白屏的,屏幕沒有手錶的錶盤大。但確實是手機。
「號碼都給你們辦好了,費用不用擔心,只管拿着用就是了。電話費我按月讓人給你們交。省的找不到你們的人。」印昆笑道。
大學的宿舍,每個樓有一個電話就不錯了,打電話接電話都不方便,有手機,這就不一樣了,到哪都能找見。
孩子們對於手機,有濃厚的熱情。儘管現在的手機,功能少的可憐,除了打電話,就是短訊。連遊戲都幼稚的很。
林雨桐當然動心了,真是懷念以前那種手裏不能離了手機的感覺。
以前,她出門總記得得帶三樣東西,缺一不可。
錢包,鑰匙,手機。
「這東西」四爺拿着手機翻看,「鬧不好要成為生活必須品啊。」
林雨桐看四爺,您說的可真是太對了。
人們對於手機的依賴,會到什麼程度,在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不敢想像的。
不過,這時候沒有什麼套餐可以選擇,入網費五十,月租費每月十塊,不管接電話還是打電話,一分鐘四毛,在大城市可以開通漫遊。
夜生拿着電話,只覺得可惜,「軍校管理嚴格,這東西,大部分時間估計都得關機。」
這是沒辦法的事。
等你畢業了再想起用手機的時候,那時候的手機,估摸着就成彩屏的了。
開學用的東西,林雨桐早就預備出來的。當然了,夜生是不需要的。他吃穿用都是統一的。
而最早開學的,也是夜生。
「不用去送。」老爺子話了,「就叫他一個人去。當兵嘛,很多時候一個人深入敵營。誰見過拖家帶口的。」
其實,四爺和林雨桐也沒有要送他的打算。買好火車票,到了地方就有接待站,沒什麼好擔心的。
於是,這孩子除了一身衣服,一個小背包,就沒有其他的行禮了。
他自己的銀行存摺自己帶着,不過帶着估計也沒用,全部封閉式,上哪花錢去。
這孩子除了興奮,就沒別的了。見林雨桐捨不得,才低聲道:「過年我就回家,給您帶特產回來。」
「到了就打個電話報平安。」林雨桐抬手,將夜生身上的衣服拽了拽,「在火車上也小心點,多長個心眼。遇到任何事處理不了,就打電話回家,有你爸呢。」
夜生無語,自家老媽這語氣,一如既往,好像自家老爸,無所不能一樣。
四爺也有些無奈,「行了,要是想孩子了,周末坐飛機去,方便的很。」
雨生是真哭了,三胞胎從來就沒有分開過。上學的時候,座位都是緊挨着的。彼此都跟長在對方身上一樣,這猛地一分開,肯定不捨得,不習慣的。
「有空就給我打電話。」雨生哭着直打嗝,拉着夜生手裏的包不撒手。
夜生就服氣了,「成!我打電話還不成嗎?在跟前的時候你不待見我,欺負我沒夠了,我一走你倒是捨不得了。不帶這樣的。」
「誰欺負你了?」雨生放開他,「要是國慶有空,我們去看你。」
「好!我等着。」說着,就竄出去,往檢票口跑。朝四爺和林雨桐打了一個飛吻的手勢。
等到了震生身上,四爺連起來一下的意思都沒有,「自己拎上包,打車去學校。」
震生只能認命,本來他想開家裏的麵包車去的。
還是江淮和雨生,兩人送了一下震生。
而雨生的待遇明顯不同,連江淮也跟着受益,最起碼是被車送到學校的。
雨生辦入學手續,四爺和林雨桐就拿着東西先往宿舍去。
宿舍是八人一間,自家到的時候,宿舍里已經有好幾位家長了。地域有差別,貧富也有差別,這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屋子裏只剩下對着門的上下鋪了。
雨生跑上來一看,「沒事,我住下鋪。」
「那國慶的時候,換個厚點的帘子,不進風。」林雨桐說着,就幫着雨生將東西往出拿。
收拾好了,又帶着雨生和江淮在外面吃了飯,兩口子才回家。
家裏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的。
林雨桐想起一個詞,叫『空巢』。
現在這樣,可不就是空巢。
以前,孩子多,一個跟一個年齡差着年紀,尤其是弘瞻,更小。
兩人身邊從來就沒有寂寞過。但現在呢,孩子一大,兩人寂寞了。
面對面坐着,竟然有些無所適從。
孩子從現在開始,就會離開父母的視線,等大學畢業,又各自有工作要忙,然後是娶妻生子,各自有了一個小家。
「相依相伴的,還是只有彼此。」四爺拉着林雨桐的手感嘆道。
兩人從孩子上了大學以後,晚上基本就不做飯了。直接開着去印家陪老爺子吃,或是,去林家陪林爸林媽吃飯。
老人果然更高興了,人老了,就喜歡把孩子們全都圈在身邊。
周末的時候,就得在家給孩子們做飯,改善伙食。
震生和雨生,還有江淮回來,就跟餓狼似得。
「食堂的飯,簡直太難吃了。不是老黃瓜,就是老豆角。過段時間,估計就是蘿蔔白菜,豆腐豆芽,外加冬瓜了。」雨生搖頭,「豆角我都嚼不動。」
「沒有肉菜?」四爺看着三個孩子的筷子不停的夾肉,問道。
江淮就笑,「有!那大肥肉片子,我的天啊,一點瘦的都沒有。兩極分化,沒油的能淡出鳥來,有油的恨不能膩死個人。別說雨生了,就是我也受不了那個。」
「還有那魚,一股子腥味,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雨生搖搖頭,「就是那素湯掛麵,好歹還能吃。我吃了一星期掛麵了。」
「那西紅柿雞蛋面也不錯,你下周試試。」江淮推薦道。
「只有西紅柿,沒有蛋。」雨生抱怨道,「這食堂真是心黑啊。」
林雨桐就問震生,「你那邊呢?」
「缺鹽少醋沒味精,難吃。」震生搖頭,「我在學校外面吃了兩頓,剩下的就是吃方便麵了。」
雨生就跟林雨桐道:「下周我去買個酒精爐子,熬稀飯,煮掛麵都行。媽,你給我準備點泡菜鹹菜肉醬什麼的,直接拌了就能吃的。」
「酒精爐子?」四爺皺眉,他還真沒見過這玩意。
林雨桐倒是見過,而且曾經還用過。
這還真是比較久遠的回憶了。
「用醫用酒精還是工業酒精?」林雨桐問道。
「都能用。我想買一桶工業酒精。才幾塊錢。差不多能用一個月。」雨生笑嘻嘻的道,看來是打聽好了。
以前都是偷偷的用煤油爐子,現在都換成酒精爐子了。
「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種神器?」震生問道。
雨生得意洋洋,「女生都知道。你要嗎,給你帶一個。」
震生想了想,還是搖頭,「我們宿舍那味,別提了。做飯這事,在裏面,我吃不下去。」
可憐的娃。
江淮就看雨生,「我不用了吧。你要是晚上熬稀飯,給我留一份放在保溫飯盒裏就行了。」說着看林雨桐,「三嬸,把肉醬多給我準備點,買幾個饅頭就能湊活一頓飯。」
瞧這可憐的。
所以,林雨桐買了十斤肉,都不見得夠這三個孩子分的。
反正不管一開始怎麼不適應,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就跟夜生一樣,打電話回來,說是不習慣南邊的氣候,不習慣南邊的飯菜,但是說了兩三個星期以後,就不說了。不過是習慣了罷了。
而此時,林大哥終於完成了他半輩子的夙願,跳到招商局了。跟半死不活的藥廠,再沒有半點關係。
過了國慶,邁克才打來電話,藥廠跟他,簽訂了初步的意向。至於具體的細節,還得談判。這關係到職工下崗,關係到退休職工的養老,有許許多多的問題要商榷。
林雨桐和四爺也就忙了起來。
因為裁撤的人員過多,談判一時就陷入了僵局。
尤其是對管理層,林雨桐要求毫不猶豫的砍掉。就更讓談判進展緩慢。
但是在這一方面,林雨桐卻不打算退讓。這些人尸位素餐習慣了,她可不想叫他們繼續在自己身上吸血吃肉。
林家,林爸林媽並不知道正跟藥廠談判的是誰,因此,兩人一直持反對意見。可林雨桐覺得,要是兩老知道了,也一樣會堅持持反對意見。到時候,自己的麻煩只會更大。外面的火沒有撲滅,後院又得起火。甚至鬧不好,能將倆老人氣出心臟病來。
堅決裁員,在老兩口看來,就是無情無義啊。
但不經過這一步又不行。以後,若是擴大生產規模,林雨桐十分樂意,再將廠里這些能幹的職工的招聘回來。
但是,現階段肯定不行。再說了,不經過這個痛苦的蛻變過程,怎麼打破他們腦子裏那種大鍋飯意識。
因此,林雨桐只得默默的承受來自爹媽的指責,成為他們嘴裏那個萬惡的『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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