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非」殺人案在本人現身的一刻,自然變成真正的危言聳聽。
宋嘉應並不了解紡織廠的謠言,只覺得他今天有些引人注目。
白柳也未多說,她對上宋嘉應詫異的目光,神秘地笑笑,隨後便和趙娟一起走進廠里。
她之前承受的震驚,也該讓宋嘉應感受一下。
夫妻同心嘛。
「你沒事就好,昨天我沒有回大隊,是不是隊裏有事?」趙娟的丈夫錢大山和兒子都在大隊,她為了多掙錢,經常休息也會加班。
白柳猶豫一下,想想沒必要隱瞞。
「嗯,何勝男在山上奶奶廟挖到屍體。」她緊接着說,「還在審問中,昨天呂非帶着孩子們在山上,所以也被問了。」
趙娟鬆了一口氣,卻很快變得憂愁:「我這周沒有回家,擔心二蛋。」
錢二蛋小時候被嚇到過,發育和成長比一般孩子慢。但自從錢大山一家離開老錢家,錢二蛋的狀態還不錯。
可能之前長期生活在錢大媽的打罵中,也導致錢二蛋不敢說話,而現在自由,有些憨和反應慢,卻算不上傻。
趙娟到紡織廠工作後,還送二蛋去上學。
白柳討厭錢大媽卻沒有遷怒於錢大山一家,尤其她和趙娟關係尚可,連帶着錢二蛋和糖豆關係也不錯。
糖豆和誰都能合得來,只要不是壞孩子。
「二蛋性格憨厚,平時也避開錢大蛋和狗蛋他們,以後好好學,考到城裏就好了。」她只能如此安慰。
趙娟的手藝還不錯,但目前分不到房子,宿舍也不能住孩子。
錢大山還在家務農,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一家三口搬到城裏,徹徹底底遠離老錢家的人。
趙娟嘆息一聲:「我還想大山來當搬運工,可惜招城裏人。」
她能做到的只有多掙錢、再多掙錢,萬一熬資歷熬出頭分到房,大不了讓錢大山搬到城裏,她養一家人。
和白柳接觸多了,再加上趙娟有工作有收入,原先軟弱的性格正在慢慢改變。
男主內女主外可以,為啥女人不能養家餬口?
「以後會有機會,慢慢來」
兩人說笑着走到車間,就開始了一天工作。
白柳已經很少做手工刺繡,但她沒有忘記本行,最近港商有意承接紅星紡織廠的所有玩偶,她想在上學之前多給紡織廠留一條路。
也算是投桃報李。
她從來不是高不可攀又不接地氣的人,她吃過女性地位低的苦,如今有幸生在新社會,又恰好是紡織廠這樣女工多的地方。
長舌婦有,但如趙娟這般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婦女也有,她希望紅星紡織廠能繼續更好的發展下去。
她的野心不大,能幫一個算一個。
白柳見過的東西多,但總要斟酌有些物件該不該拿出來,還要符合時代和社會需要。
因此她異常糾結。
上次關喜月回滬城的時候帶着幾個畫稿,但給滬城第二紡織廠的稿子和紅星紡織廠的不同。
她幾乎每天都在關注各種報紙,哪怕在如今的年歲,滬城依然是大城市,而永寧縣太小了,很多新鮮的事物小地方未必能接受。
白柳一臉疲憊回到家,隔着很遠就聞到樓道里傳來香味。
唔,有點像宋嘉應做飯的味道,不確定,再聞聞。
縱觀他們整個單元,如今已經陸陸續續有不少人住進來,但要說生活水準,可能還是她家最高。
畢竟兩個拿工資的人養一個孩子。
如今有了房,糖豆理所當然改成城鎮戶口,也能吃供應糧。
他們倆在紡織廠的工資和獎金加起來一個月有一百塊出頭,手裏有票,平時在食堂吃就從來不摳搜,自己做更是很「放肆」。
而樓里的其他人,多是拖家帶口,甚至住着祖孫三代,自然生活格外節儉。
很多農村人羨慕城裏人,殊不知城裏人夏天吃顆菜都要憑票和錢購買,各有各的難處。
好在紡織廠這幾年發展不錯,有點錢,福利相對較好。
但誰家也不敢像白柳家一樣做飯。
那得放多少調料啊!
白柳走上三樓,篤定香味從自家冒出。
「叮叮叮,鐺鐺鐺」
三樓另一側傳來敲打聲,她轉身隨意一看,才發現之前年輕軍人來收拾的屋子住了人,正在搬家。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轉念一想,怪不得高永昌說最近要調走宋嘉應,看來一切就位,開始進行正常的工作嘍。
她不好多管閒事,家裏的香味越來越明顯,肚子開始餓的咕咕叫。
還是先吃飯要緊。
白柳一推開門,糖豆正好幫宋嘉應端最後一個菜上桌。
嚯,回來得正是時候。
宋嘉應今天心情不錯,糖豆看到好吃的更是顧不上其他事。
她微微挑眉,也不知道這對父女早上說了什麼,糖豆好像完全忽略了她會離開的事。
算了,她該相信宋嘉應的忽悠能力。
「今天是不是有好事?」她用語氣肯定。
宋嘉應果然點頭。
「我這幾天就被調入工程兵訓練基地,依然按照專家的待遇,只是不給軍籍。」他很坦然,「我對成為軍人並無執念,我更喜歡現在的關係。」
白柳一聽就不對勁,馬上問道:「你肯定不會坦白身份,那就是待遇誘人?」
「當然,不過我確定我不會辜負他們給予的待遇。」宋嘉應對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他們提出對新工程兵的訓練很簡單,我甚至可以設計出系統培養方式。」
「而好處,就是給我自由。只要我完成任務,日後離開也容易,最差還能有假期。」
到時候無論他轉工作到京城,亦或是帶着糖豆在寒暑假去京城探親,都方便。
白柳一聽,也很滿意。
她不知道自己三年間能不能回來,但三年不見面,她捨不得他們。
「所以今天算不算慶功宴?」糖豆猛地抬起頭,調皮地插話。
「算,也不算。」宋嘉應眨眨眼,「成功了一半,你媽媽上學的事情還沒有定下。」
糖豆聽到「上學」二字略微惆悵,但轉瞬即逝。
「媽媽,」她仰着小臉看白柳,「你一定要比爸爸優秀,我一定要贏!」
白柳愕然,宋嘉應和糖豆打賭?
賭注在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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