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衍與袁誠走下台階,轉身向眾人一禮,然後接過韁繩縱身上馬,大喊一聲「出發!」隨即向東門方向策馬而去,那隊「鐵甲營」的騎兵也緊隨其後疾馳而去,此刻午時還未到。筆神閣 m.bishenge。com
齊院首與顏查稷也與永祥和上官武甲拱手道別,各自返回衙門。
回到後堂,永祥問道
「岳父為什麼要增派十人去監視他,有什麼不妥嗎?」
「嗯,你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意嗎?」
「沒有,但感覺有些敵意。」
「我恍惚感覺到一股殺意,但他隱藏得很好,他的名字也有些奇怪,難道是巧合嗎?」
經上官武甲這一提醒,永祥也覺得有些不對,這楚豹若真是來自夏肅國,與他們並無存在糾葛的可能,更犯不着千里迢迢地跑來與他們為敵,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人的武功級別也很奇怪,根本看不透,看身材氣質年紀也不大,相貌上很可能做了偽裝,但實在找不出破綻。」上官武甲又說道。
「岳父通知葛山派了嗎?」
「嗯,一個時辰前就派人出發了,同時也交代賈成武在路上要儘量拖住他。」
雖然背後做足了後續準備,但翁婿倆還是露出擔憂之色。
華辰國都城往北的官道上,此刻有一隊人馬正風馳電掣般疾行,一隊三十二騎,前後均為黑馬、黑甲,將中間兩名白馬騎手護衛其中。接近傍晚時分,隊伍在一處驛站停了下來,這是一處軍驛,是專供傳遞文件、情報人員或來往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驛站。華辰國的主要官道上,每隔數十至上百里距離,都會設置驛站,若算上民驛則更加密集。
前方帶路的賈成武拍馬來到公孫衍面前,詢問是否進站休息,公孫衍點頭應允。驛站守衛驗過關牒後即刻放行,驛長也迎了出來,公孫衍讓眾人隨驛長一起去用餐,他則獨自一人去驛站邊上的馬廄逛了起來,並揚手招來驛站里的差役,問他在這裏養馬幾年了,得知他是行家後就問詢他所帶來的這批馬匹速度耐力如何?
那差役也沒多想,直言所有黑馬都不是普通的馬匹,應該都是經過嚴格挑選並訓練的良駒,不僅速度快,耐力和負重能力也是極好的,他們這裏的馬匹是無法替代的。
他又說相比而言那兩匹白馬就差多了,雖然速度尚可,但耐力和負重能力就明顯不行,與他們這裏的馬匹相似。公孫衍聽罷心裏有了計較,他臨走前吩咐差役務必用上好飼料將這些戰馬吃飽餵足。
來到飯堂時,裏面已是人聲鼎沸,見他進來喧囂的聲音立刻安靜下來,公孫衍開口說道
「一個時辰後出發!」
「啊?還要走?」
「……」
人群里立刻有人發出疑問,議論紛紛,但卻都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這隊人馬一路上並無交流,出發前大多數人只知道是接了護送監軍使去前線的任務,但詳細情況都不清楚。
公孫衍沒有再說什麼,他來到一張小一點的桌子旁,袁誠正站在桌旁等他用餐,公孫衍擺擺手示意他坐下開始用餐。
一個時辰後隊伍按時上路,這次公孫衍率先騎行在隊伍前列,他現在夜視能力極佳,又剛從這條官道走過不久,相對而言對路況更熟悉些。但畢竟是黑夜趕路,隊伍行進速度比白天要慢很多。
第二天凌晨,隊伍在另一處驛站稍作停留休整後繼續出發,上午在途經一座小城時,公孫衍讓賈成武帶上幾人去採購一些乾糧、飼料等以備不時之需,他自己帶着袁誠進城也採購了一些物品。
到了傍晚,依然是在驛站休整、吃飯,然後還是連夜趕路,與第一天不同的是,夜裏行進的速度快了許多,這得益於公孫衍在小城購買的夜光粉,他用膠粉把夜光粉塗在布條上,然後每人手臂上都纏上一條,夜裏十分醒目,隊伍跟進速度一下提高了很多。
由於隊伍趕路速度有了保證,夜裏公孫衍就增加了幾次休息時間。每到這時他就命令隊伍分散去砍些樹枝灌木,用來燃起篝火驅趕蚊蟲,士兵們就在篝火旁休整小憩,他自己也帶頭去砍伐一些樹枝,但主要以檸檬和酸棗類樹枝為主,坐下來小憩時他必定是選擇在篝火的上風頭,袁誠則與他一起。
有些士兵偶爾還會獵殺到野味,放在篝火上烤熟就着乾糧一起吃,在疲憊的旅程中倒是增添一絲樂趣。
一連五天,皆是如此趕路,隊伍都是在野外露營,這對戰鬥力極強但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的「鐵甲營」士兵而言無疑是一場煎熬,士兵中開始有人不滿,進而怨聲載道。
此時最開心的是隊長賈成武,這一路行來他始終憂心忡忡,接任務時,上官武甲的副將一再叮囑他要儘量拖延隊伍行進速度,每逢驛站必入,且可適當讓士兵飲些酒「輕鬆」一下。
哪知道這監軍使行事不按常理,一路上風餐露宿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且獨斷專行,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正擔心自己完不成任務,如今看見隊中士兵情緒有變,不禁心中暗喜。
第六天晚上,此時行軍路程已過大半,再有三天多就可進入北軍團地域了。吃完晚飯,公孫衍照例命隊伍出發連夜趕路,這時有士兵嘀咕道
「太累了!走不動了!」
「我們又不是去打仗,這麼拼命趕路為啥?」
「這是不把我們當人呀!哪有這般沒日沒夜趕路的?」
「就是天王老子來,老子也不走了,就想洗個澡睡個好覺!」
「……」
一時間,群情激昂,情緒躁動。賈成武則不動聲色的起身站在那裏沒動,只有袁誠有些緊張地望向公孫衍。
見眾人異樣,公孫衍嘴角泛起冷笑,他眼睛掃向賈成武問道
「這也是你的意思?」
「大人,是不是我的意思已經不重要了,大家都很疲憊了,我覺得休息一天也無妨,早一天遲一天到軍營無所謂的;再者說,這些馬也確實需要休息了,再跑下去就廢了!」賈成武答道。
「哼!若是我堅持要趕路呢!」公孫衍冷聲道。
「那就只能監軍大人獨自前行了!」賈成武回答的很果斷。
公孫衍沒有再說什麼,他眼睛掃視眾人,許多人見他目光掃來紛紛避開他的視線,但也有些人抱着肩膀戲謔地望着他。賈成武則是面無表情,神情冷峻。
公孫衍轉身向驛站的院子當中走去,並輕聲說道
「都出來吧!」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聽見了,驛站的驛長也急忙跟着跑了出來,他在驛站當差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內心十分忐忑不安,這是要兵變嗎?
賈成武也走了出來,表情越發陰沉。他後面跟着所有士兵。袁誠則站在公孫衍的身後,右手緊緊地握着刀柄,微微有些發顫。
公孫衍站在院子當中,對賈成武說道
「拔出你的刀!」
賈成武沒動,沉聲說道
「大人非要如此嗎?」
「給你十息時間!」公孫衍厲聲道。
「……」周圍寂靜無聲。
賈成武神情複雜,似是猶豫,內心掙扎間十息已到,他牙關一咬面露猙獰之色,手中馬刀已陡然出鞘,只聽見「噗」的一聲,賈成武揮刀的手臂已垂下,馬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下,他身子搖晃了一下,也隨之倒地不起。
周邊一片驚呼,又霎時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