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常年走夜路的人,他們會習慣黑夜,以及黑夜之中有的東西。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黑暗對他們來說不是未知,而是大多的已知。因為偶爾,就連他們本身也是夜晚之中被人害怕的存在。
丁陪和曹真,也就是前文所說的壞人大哥和壞人小哥,他們是熟悉鯤鵬市中夜晚的人。
就今天的這條小巷子,他們從輟學當了混混之後就一直在晃蕩,沒有走過上千次也有上百次,可謂是對周圍的每一塊牆壁,每一根電線杆都了如指掌。
搶劫過獨走夜路的人,調戲過走夜路的女子,和其他的混混在街頭喝酒打架,和炸街的飆車青年稱兄道弟嘛,當然的,也少不了進警察局喝茶。
今天這樣顫顫巍巍的說要給什麼神仙送錢這樣的事情,原本他們也見過。不過那些不是來點子了虛張聲勢的其他傢伙,就是一些半夜迷路的迷信老頭。
可偏偏今天,是要說個「但是」的
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的,大半都是加班族或者工作得很晚回家的陪酒女,你說這一個文文靜靜,打扮舉止透露出一股書香世家千金的女孩子,怎麼抱着一大捆的冥幣來走夜路呢
「大哥,這妞不對勁吧是不是給什麼人騙到這裏來了」曹真皺起了眉頭。
「丟!真嗨老謀的有可能!騙人帶冥幣大晚上來這種鬼地方,感覺是那種綁紅票的。」丁陪把手機手電筒點亮,晃朝着少女的臉上晃了兩晃,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你招子放亮點,看這妞長得還挺好看,穿的東西也不是庫果那些便宜貨色,火點來的。」
曹真一聽,靠過來看了一眼,明顯的有些慌張起來:「大哥,那怎辦」
「慫什麼,有什麼事情你大哥解決,問着先!」
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丁陪其實心裏頭也沒底。
那些綁票集團丁陪在警察局喝茶的時候,恰巧是遇上了幾個被一網打盡的。
聊上幾句,他就知道那可個個都是人才,無論是做的事情,還是待會兒要去的地方都和他不一樣。畢竟丁陪這種街溜子最多就是小打小鬧,鬧民事的雙方都不佔理,最後給街坊報警扭送到局子裏喝個一兩天茶,最多一個星期就出去了,可謂下一站是自由。但干綁票的可是不一樣的大事業,這些傢伙說撕票就撕票,沒準哪個時候開庭審完,就丟監獄裏撿肥皂去了。
丁陪只是個到處打零工,處於常年失業狀態的偷子,雖然沒什麼本事,但這城市裏頭就是流浪漢和乞討的,也餓不死。
他別說沒殺過人,殺人的心思,他也不想有——那後果的嚴重性,他自然是知道的。沒有必要打打殺殺,幹嘛要做那些自己和別人都沒好處的事情。
自然,丁陪也就把那些把撕票寫到計劃書里的綁票人當成了人才,不過是瘋狂的人才。於是,在他腦中的規則很快多出了一條,那就是不要和這些搞綁票的有太多的糾葛。
可現在是什麼情況!自己把別人要綁票的人劫了
且不說這小姐,自己多倒霉啊!這一分錢拿不着,可能還和別人結仇。
可要是就這麼放了,也不行。好不容易找到的大魚,就這麼聽到對方可能是被綁票了就放了,自己的面子往哪兒擱
於是在思來想去之下,丁陪做出一個決定——他要放棄打劫,把這個女孩子送去警察局。
「你,什麼名」丁陪拿着手電晃了晃。
「我叫齊,齊曉花!」齊曉花努力鼓起勇氣,想要給面前的這兩個人解釋什麼,「這位哥,我沒有被騙!也沒有說謊!這些冥幣是給醫生神的!要是治了病沒有錢,醫生神就要把一條命收走當報酬了!」
「還神神鬼鬼的!這就明顯被騙了!大哥」曹真開始有些急了。
這會兒夜路雖然說能確定沒有什麼人會來,但是做賊總歸是心虛。再加上這手上全是天地銀行印鈔這詭異的氣氛,讓他產生了一些害怕的感覺。
「別吵!」丁陪不滿地哼了一聲,隨後又道,「曹仔,把她放開。」
曹真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用着驚疑的語氣說着:「大哥!她」
「我們兩個男人還能讓細胳膊小腿的她跑了不成放開!」丁陪一把把曹真捏着齊曉花的手掰開。
齊曉花被鬆開了手,對於這丁陪的舉動是又害怕又是有些疑惑。
丁陪問道:「你幹什麼要送錢給那什麼神」
「我我父親得了重病,醫院都說救不好所,所以在家裏的書房裏頭找到了請神的方法」
齊曉花說的支支吾吾,一邊說着還忍不住看着曹真手裏裝着冥幣的袋子,明顯能看出來她很急。
「請出醫生神之後,祂真的讓我父親好了不少。但是,祂說要補上尾款,就要我單獨一個人帶上家裏頭,藏在柜子裏頭的冥幣,要我丑正之時,送這些東西來到上面的地址」
丁陪捂住了臉,曹真也搖了搖頭。
「聽我說,我沒有」
「聽聽聽聽!這什麼話!我們是這麼容易耍的!」
丁陪吼着,差點就一巴掌打過臉上去,不過好歹是看着對方是個女孩子家,一下子還是忍住沒有動手。
「我沒有騙你們!拜託了!我一定得過去!」齊曉花真的急了,竟然伸手要去搶曹真手上的錢袋子。
曹真可沒有他丁大哥這麼好耐性,他把全是冥幣的錢袋子一下子朝着齊曉花甩了過去。齊曉花一個嬌弱女子,哪兒能躲開,直接被這用上力道的錢袋子打得臉上生疼。
「對大哥說話什麼語氣沒看清楚情況這麼想找死!」曹真一錢袋子打過去,手上動作還沒停,接着一拳就朝着齊曉花肚子下去了。
街頭混混下起手來沒輕沒重的,這麼近距離齊曉花也不可能躲得開來,而且一旁的丁陪雖然不想自己動手打,但既然是給對方一個教訓,自己沒必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一陣像是什麼東西斷開,伴隨着什麼撕裂的清脆聲音響起。
丁陪鬆開扶額的手,看向曹真和齊曉花在的地方。
「這傢伙下手就是沒輕沒重,現在你知道」
說到一半,他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拳頭打人不是這個聲啊
這會兒突然地板上響起滴滴答答的聲,還立刻地散發出來了刺鼻的血腥味,丁陪一驚,將手電朝這兩人照了過去。
光照過去,在看過去的視線來看,接下來的一幕不可謂不驚悚。曹真的手臂慢慢地從手臂上滑落下來,上頭的肌肉連帶着血嘩啦嘩啦流了一地。
「我沒用這麼大勁吧」
曹真還以為自己把人打出了血,但低頭一看,是自己的手已經沒有了!
「噫!怎麼!怎麼回事!」
這可不是被刀子砍下那麼簡單,就像是被精密的手術刀開了手臂,他揮拳的右拳皮膚被光滑地切開,肌肉、血管、還有骨頭,都在他一邊看着的時候,一邊被分解開來掉在地上。
最可怕的是,直到了所有東西都在脫落的時刻,他才感到撕裂的劇痛襲來。
沖鼻的血腥味道和模糊的血肉,直接讓齊曉花胃部的噁心感直達大腦,讓她只堅持了一秒鐘,就吐了出來。
丁陪則是被嚇得愣住了一下,才想起來用手電筒朝着四周照去。
可是無論怎麼看,這條熟悉的街道除了他們三個,再無其他人。
血肉還在流出,某個已經看不見的斷面似乎化作了打開的水龍頭,曹真的所有組織似乎都要從這裏一涌而出。
「大哥!救,救我呀!啊啊啊啊啊啊!!!」
曹真慌了,想要往丁陪的方向跑,但是他每動一下,他身上的血肉骨頭就掉落得更快!
丁陪臉上已經出了冷汗,他抽出那把站着血的刀來。
「曹仔!不要再動了!姓齊的!怎麼回事!」
就是刀槍砍人,也就是身上出洞,被人斬斷。
但眼前,自己的好兄弟人要像是做好的肉糜一般融化了!這詭異至極的場面,丁陪也不可能不害怕呀!
「咳,吐!」搖搖頭,齊曉花吐掉口中的嘔吐物,顧不上噁心,她慌張地繼續道,「醫生神!是醫生神!因為在時間內沒有送上錢,祂,祂來要命了!」
血肉不斷湧出,每多一秒,曹真的臉色就更差一分,臉色慘白的他現在已經只能靠着牆,渾身開始乾癟下來。
怎麼回事!這根本不合理!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真的是那什麼「醫生神」!
這場面別說是救曹真,一想到自己也可能變成這個樣子,丁陪又急又慌地拿起刀:「這這邪祟是招來的!趕緊告訴我有什麼法子請它回去!」
齊曉花也不知道怎麼辦,她急得要跺腳:「要把冥幣送過去,舉行個儀式燒給醫生神!」
「怎麼還有儀式!」丁陪大吼道,「來不及了!」
「救命救命啊」
血已經將周遭地板染上一大灘血,曹真伸出的手也垂下,他沒有什麼力氣發出聲音了,生命,也要這樣流失殆盡。
「哇——曹仔呀!!!」
丁陪不管了,直接沖向了曹真,要試圖用身上的衣服去給曹真包紮。但是沒有用!那一大片根本就不是什麼細小的傷口,而是被不知什麼剖開的一大片地方,那樣細小的「切」痕跡,一直從手臂到胸膛處——都還根本沒有停下!
「這,這到底是什麼!」
在大半夜這血嘩嘩的往外流,按理來說流到外頭應當落地會凝固,可這留在地上一會兒的血根本是鮮紅,沒有任何凝固的跡象!
更詭異的是,這些血根本就沒有一滴沾到了丁陪身上,似乎有什麼力量將這些血肉完全分開來,直直的朝着地上流淌去。
「該死!該死的!都是你!你這傢伙把那邪祟帶了過來!只要殺了你!」
恐懼讓丁陪失去了理智,在一番不知如何推出的邏輯之後,他將小刀朝着齊曉花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