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旅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星辰震鳴

    聽到了遙遠的，星辰震鳴之聲。

    恍惚之間，羅思特醒了。

    四點二個小時，也就是二百五十二分鐘，一秒都不多不少。

    他已經「睡」夠了。

    他昨晚的睡眠時間確實不夠四個小時。

    但，零個小時也是「不夠四個小時」。

    事實上，他已經快有幾個月都沒有休息了，直到剛才也沒有疲憊。

    可心靈上的疲憊確實淤積到一種程度了，如此情況下再去見齊玖天，他是沒有什麼自信可以控制自己不會失控。

    「呼——」

    輕輕呼吸，讓醒過來的自己放鬆，這聽上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對於羅思特來說，卻是最困難的事情了。

    「怎麼說來着......『我做過的最困難的事情，就是今早起床』......果然沒錯啊。」

    無論是適應世界帶來的巨大壓力，還是之後需要做的事情，亦或者「起床的疲憊」。

    對於羅思特而言，都是困難的。

    因為除此之外.......這個星球上沒有什麼事對於他是特別困難的。

    至少，現在沒有。

    「看來一覺睡到了黃昏——」羅思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呃啊——齊玖天不會生氣了吧。」

    已是日暮。

    這個時間點，齊玖天的客人們會接連到來，參加他舉辦的宴會。

    宴會的名頭是什麼來着.......感謝靈異管理局的幫忙，救回了他女兒？

    名頭還是那麼俗氣。

    不論如何，名頭都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

    每一次的宴會，按照齊玖天的說法.......都是一次「升華」。

    這就是他「感謝」的方式，說到底，是一次按照齊玖天私慾而起的戰爭。

    勝者才能生存，才能享受宴會，甚至喧賓奪主，讓宴會的名頭變成勝者的樣子。

    而敗者的下場，是.......

    .......任由想像吧，羅思特其實也不知道所有的敗者會怎麼樣。

    至少他知道的，一些死了。

    一些成為了勝者的玩物，然後死了。

    腐敗至極的灰色地帶，是為所欲為到令羅思特也覺得新奇的程度。

    可齊玖天隻手遮天，這個國家暫時還沒有對他所作的事情能有什麼辦法。

    更何況.......知道的人大多都死了。

    齊玖天可以掌握自己的輿論。

    「嘛，去找他聊聊吧。」自言自語着，感受着床榻柔軟，羅思特翻了個身。

    縱使齊玖天從未和他提起過這樣的事情，可羅思特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可以害怕的。

    剛才也說過了，他覺得新奇。

    而且這樣的新奇感，每一次的宴會都不一樣，每一次都很有趣。

    他成為了齊玖天宴會的常客，每一次——大概是三年一次——反正他都會來。

    如此集結了不知情的：惡徒、無辜人、自詡正義者的互相殺戮的宴會，他總是會覺得很有意思。

    參與其中，游離其外。

    原本，他無意成為勝者，他對生死之事並不是那麼在意。

    可到現在，他卻還沒有覺得.......活下來會很困難。

    星之叮嚀縈繞耳畔，其數為四十二。

    龍血墜地之事不為，書為諸天星宿。

    雙月不死，燭龍不毀，世界不滅。

    一些從四小時的「睡」之中得到的感悟，可羅思特不解其意。

    他從客床床榻上坐起，抓起掛在衣架上的灰領外套，走向外面。

    灰雲遮住了黃昏，沒有餘輝落下，天色一片慘澹。

    月山閣之中，龍國古式花紋裝點的燈已然亮起了暖光。

    過路的羅思特如火中飄起的灰片，慢慢悠悠。

    眼前最大的會客廳已經亮堂起了燈火，已經有賓客入內，現在宴會已經開始了。

    「今天早了些，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羅思特撓撓腦袋，在空無一人的院子之中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他，他也沒有期待有人回答。

    月山閣的特性就是，每一組人進來之後，身邊只會出現在認知之中一起進門的一組人。

    所以，當他隻身一人甦醒的時候，院子之中就不會有他以外的其他人。

    「按照這個國家人的話來說，就是惡靈領域，還是A級的惡靈起步的那種。不過.......這個說法是不是得更新一下了？都出了這麼多『沒有惡靈』的靈領域之後，他們仍然還在用這個說法嗎......」

    觀察了一會兒院子，羅思特下意識地分析起來，確認這個領域的結構仍然和之前一樣。

    雖然是並沒有什麼必要的事情，但這些是對於羅思特來說如同清晨洗漱一般的事情。

    用思緒調整自己身中的成分，將對於人類而言是「污穢」的事物清理出去，同時也讓自己的腦袋思緒因為這一流程而感到更加清晰。

    想得越多，不能死的原因會變得有很多個，可想死的原因卻往往很簡單。

    因為不想上班，不想面對某個人，不想面對這個世界，不想.......活下去。

    他需要將這些稍作整理，將它們都分離開自己的軀體，隨後神清氣爽地迎接下面的事情。

    洗漱可以讓起床的人變得稍微沒有那麼想死。

    整理思緒可以讓羅思特不那麼容易失控。

    所以沒問題的，這就是洗漱。

    羅思特整理好了思緒，準備向着亮燈的院子之中走去。

    可還沒邁出一步，他就停下了步伐。

    外面的院子之中，出現了本來不應該出現的「其他人」。

    嗯，出現了能識破月山閣特性，並且破解的人？

    還是頭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於是，他打算等待一下，想看看來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可當那幾個人真正到了他面前以後，他突然發現事情一下子變得有趣了起來。

    ————————

    「明明門前那麼多看着就氣派的車，裏面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啊？」

    樂時琴晃晃悠悠地走着。

    從上山之後，周圍度假村一般的環境讓她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

    不過，現在也就只有她帶着優哉游哉帶着旅遊一般的心情.......至於其他人，都多多少少有些表情凝重。

    「沒有人的原因，可能和這個地方有點關係.......」

    見靈之眼之中的世界已經豐富起來，可雜糅縈繞在院內的古怪靈力實在太多太雜，導致她一時間看不明白是什麼情況。

    雖然說單從看到的情況來說，這些看似雜亂實則很有規律的靈力群沒有什麼危險。能確定的只有一點......此地有什麼巨大且古怪的東西在運轉。

    而當紙鏡想要確認這巨大古怪的靈力運轉範圍究竟有多大的時候，她發覺自己竟然一眼看不到頭。

    從院子一直延伸到院子外面，似乎整一個山的範圍都成為了如此運作的範疇之中。她在院子外面還沒有進到院子之中時，卻對此完全沒有察覺。

    細想下來，紙鏡忽然打了個寒顫。

    如果接下來的情況都會如此，她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順利地偵查出哪裏有危險了......

    「確實有情況。」

    在紙鏡說了一半開始愣神的時候，雲天璃拿出手中的傑斯特克偽典，將裏面的內容展示出來。

    她分明還什麼也沒有寫，可筆記本上已經自我淡淡地浮現出了「對使用者限制無效」的字樣。

    循聲看去，紙鏡觀察了一下傑斯特克偽典，卻驚訝地發現那筆記本的靈力已然和周圍的雜糅靈力渾然一體，根本無法分辨。

    「之前在盧恩安坦大陸那樣高魔的地方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應該啊，見靈之眼沒道理回來就失靈了？」

    見靈之眼一直是紙鏡的強力偵查手段，也是前些階段之中她最給力的技能......應當說沒有之一。

    在她面前，人的情感無處遁形，誰對她有敵意很容易識破；要出什麼帶有靈力的招數可以很輕易察覺，很難有人暴起突襲；有什麼地方會藏什麼危險或者線索也基本上對她來說無比通透，基本上鎖定大致位置，沒有什麼可以逃離她的追蹤。

    就連上個劇本的大反派蝙蝠俠，將最終最大的秘密藏在地下一座摩天大樓這麼深的地方，也沒能阻止紙鏡找到。

    可以說見靈之眼給她帶來充足的信息，讓她能在對等的算計之中佔據絕對優勢。

    可是現在......見靈之眼上來就掉了兩次鏈子。

    這，就讓紙鏡的心開始懸了起來。

    「呃，天璃，這意味着什麼？」

    剛才大部分的思緒不過一瞬之間，紙鏡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是問道。

    「據我的經驗，整個月山閣都是一個類似於『惡靈領域』那樣的『領域』。」

    雲天璃一般的知識儲備並不會少，面對這種情況她是迅速就做出了判斷。

    「領域的性質應當類似於『檢測到有人進入就會觸發』，而且等級比較高，是我這個『使用者』無論如何也無法察覺的程度.......它才會啟動如此保護機制。」

    「咦？那你們之前和虛無之月對峙的時候，為什麼它沒有發揮作用——反而還被虛無之月給利用了？」樂時琴問道。

    想起不美好的回憶，雲天璃臉色變得不是很好。

    「嗯......因為現在的筆記本，實際上是調整過的。不過之後能發揮多少作用......還不知道。」

    「當時其實原因不少，最重要的就是，我們進行追擊，都是浸入它『走』過的地方，導致我們身上也慢慢沾染了許多它的靈力，所以當它開始操作筆記本的時候，完全疏忽了。」林雲想起那會兒的事情，卻是笑笑道，「後面我們也專門為這種情況找了應對方法——現在筆記本的防線，只是第一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