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場景解除到樂時琴尖叫聲起,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解除了惡靈領域的靈異偵探們此刻還沒來得及從重力的改變之中翻轉過來。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支持繼續使用眼神交流了。
「轉回!」墨以可輕喝,發出指令。
對於這樣分秒必爭的戰鬥之中,猶豫就是最大的敵人,所以即使局勢困難,抉擇也不能有所猶豫。
隨着墨以可的聲音落下,靈異偵探們保持着衝鋒的陣型,以常人不能理解的閃電速度扭動了關節和肌肉,機械一般怪異地翻轉改變了對上下的朝向。
林雲手中揮舞的銀色光弧多邊形不曾停歇,此刻多邊體的形狀向着後方折出不易觀察出來的角度;墨以可夢幻般的「羽翼」也開始龍捲風般旋轉,炫出了漩渦般光暈;雲天璃手中筆記本的紙張則依舊似無盡,順着正常的重力一般往下飄落。
三人陣型不變,完全流暢地變出一個弧度,踩着水泥空間之中側邊上方扭曲異常的牆壁,反向沖回了原本他們出發的地方。
周圍的景色依舊沒有恢復。林雲三人在做出抉擇的瞬間,仍然沒有放鬆對惡靈領域的壓制。
決策做得果斷,毫不拖泥帶水,行進的動作也同決策作出的一瞬完美執行。
處於謎一樣光芒中央的怪物對於似乎是毫不理會三人的行動一般,自顧自的鞠躬行禮完成,隨後朝着光芒之中的一旁走去。
它邁着那令人難以理解東西組成的腿腳,步調平穩地走到一旁的位置後,朝着放着光亮的光霧之中坐了下去。
接下來,在它坐下的地方,一座鋼琴椅如出霧影般浮現,在它坐下的前方,一座三角鋼琴亦如從虛無的霧之都中顯現。
一切都似乎是憑空,都似乎出乎於虛無。身處燈光中央的惡靈坐在鋼琴之前,側對着僅有的觀眾,要演出的那姿態做得是這麼充足。
而它的「觀眾」們卻注意全不在此。
「我去上方。」三人幾乎是同時落地的瞬間,林雲望向半空快速地說了這麼一句後,猛地向地一蹬,沖向了樂時琴漂浮的地方。
雲天璃單手合書,一個輕盈的落地之後,雙手接住了雙眼發白,失去意識的紙鏡。
幾人身上雖然都是比較休閒,非專業的戰鬥用裝束,不過靈異偵探作為時刻要融入生活,注意對抗生活之中危險的職業,對於這樣突發情況,都是有所準備的。
在他們衣服上面,有着時刻被分擔出的部分靈力,將會隨風晃動的衣物固定得如同雕塑。因此就算在這樣高速的行進過程中,也幾乎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影響。
墨以可對於周圍隊友的行動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甚至也沒有多看林雲一眼。她只是站穩,向着惡靈方向甩出了三張符咒,並且做出手印,念動咒語。
「靈轉符生。」
隨着墨以可冷冰的咒語出口,出手原本要飄落至地板的三張泛黃靈符頓時有了力道,身板一直,速度一凜,一如忍者弄飛刀,高速朝着光中央的惡靈飛去!
惡靈脖子上的幾隻像是畫上去的眼睛移動到了靠近「觀眾」這邊的西裝衣袖上,隨後,惡靈不緊不慢地抬起了那由精神污染元素集合而成的雙手,開始彈動面前的鋼琴。
白鍵黑鍵凹下,不可名狀的雙手如同自霧中淡出,相之變換而出的是一雙修長,但看上去已然有些蒼老的雙手。
鋼琴音樂聲淡然響起,霧狀的光慢慢地擴散開來,從原本純粹金黃,進而轉變成了灰黑藍白的夜色。
琴聲也輕而緩慢,勢同流水,配合着周圍優雅的夜色,仿佛月光夜色朝周圍蔓延,仿佛時間也為止緩慢。
三枚泛着黃的符紙,在接觸到那些流淌而出的「夜色」之後,瞬間染黑,如滴墨入畫,變形成了幾隻飛翔的烏鴉。
符紙成的烏鴉鳴叫幾聲,飛過了月下的雲霧之後,迅速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而此時琴聲依舊,月色依舊。幾聲飛鴉鳴叫,似乎在給這月色下的演奏,平添幾分幽意。
與此同時,林雲手持銀色匕首,斬着一道筆直的銀芒,徑直地穿過了樂時琴。
這一斬之後,樂時琴原本僅僅是在尖叫的靈體頓時沉默下來,靈體的皮膚表面上,出現了許多細細麻麻的紫色細泡泡。
泡泡浮動至表皮之後,迅速破裂,一些令人瘋狂扭曲的,不能為正常感官描述的「因素」,被銀色之匕首轉化成了可見的紫色邪穢物質,從破裂的細泡之中冒出。
「銀刃聖潔,滅除邪穢!」
林雲輕喝念咒,繃起了渾身肌肉,身軀靈活地迴轉起來。
手中緊攥的匕首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後,成一道新月,恰好自樂時琴靈體表面划過,斬滅了冒出的紫色邪穢物質。
林雲平平淡淡樸實無華的一擊就斬除了瘋狂的要素,成功救下了瀕臨崩潰,要轉化成惡靈的樂時琴。
作為靈體,樂時琴也沒有人體恢復過來那樣起床氣一樣的「賴床時間」。她在瘋狂因素被林雲一刀清除之時,已然從方才如同噩夢的瘋狂之中清醒了回來。
「好快!好強!」不過就算清醒,樂時琴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知所措的吐槽。
在樂時琴說這兩個詞的同時,就被林雲用着附上靈力的手,扯着她靈體幻化出的衣領,往着下方拉扯,自然下墜而去。
靈異偵探顯然是沒有任何在作戰說台詞和解釋情況的習慣,畢竟本方片場戰鬥緊迫,解說也並不時停。
下方,墨以可見符紙如同泥牛入海,表情卻也依舊冷淡。
她變換了一下手印,繼續念完了完整的咒語。
「符焚靈滅。」
隨着冷淡,似是宣判的聲音落下,另一邊持續蔓延過來的「夜色」卻沒有給予任何反饋。
擴散的夜色依然勢同流水,不緊不慢,按照自身節奏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伴和着月色的鋼琴琴聲,隨着那雙手輕巧自然的動作,隨着黑白長鍵反覆凹下又回彈。
流轉清響中,那幾個注視着這邊僵硬恐怖的「畫眼」默默合閉,消弭在了西服上。
如鋼琴自光霧之中淡出現那般,兩張血肉模糊的人皮悄然從惡靈的兩旁隱現。兩張人皮恰好是一人一分成半,自兩邊對着惡靈包裹而上。
不出兩秒,如同給惡靈換膚上色,人皮逐漸合併包縫,將這個不可名狀的可怕怪物,包裹成了一個中年人。
他五官硬朗,有着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灰發與短須。
他閉着雙眼,神情好似全然放空,寧靜祥和。
月色之下,彈着月光般優美夜曲,彈奏者表情超然寧靜。
好似想要將一切留在夜色,將聽者永恆地凝為偉大樂曲的一部分。
樂時琴若不是方才見識了惡靈給予的極致瘋狂,見過了那個真正意義上醜惡得令人精神損傷的惡靈,可能真覺得眼前的這個惡靈是要拋開對他們幾人的惡意,開誠佈公地沉浸音樂給他們好好演奏一曲。
不過就算是帶上了幾重的戒心和恐懼,名中有樂有琴,自身也對於音樂藝術頗有愛好的樂時琴同學,對於這樣優美的琴聲,還是免不了陷入了短暫的可惜情緒之中。
扯着樂時琴「領子」的林雲雖然快速解決了樂時琴的異化,但是失去了銀刃編畫的多邊形,周遭屬於那琴曲夜色的領域短短几時間失去了一定限制,僅僅在琴曲悠揚的幾個呼吸間就快速蔓延,佔據了水泥空間的大部分場地,眼看着就要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幾人包圍。
就在這時——
「以魔靈之契約,魔法之根源,空間之規則,符咒之行文。」
朗詩一般,英格蘭特語的咒語在琴聲之中不和諧地迴響開來。
「魔靈烈焰破壞了夜月;魔法詭奇破滅了樂章;空間限制阻撓了不合規則的行進;符咒力量驅除着鬼異之狀。」
隨着一聲,不,應該說是千萬聲合成的一聲,清脆響亮,玻璃粉碎一般的聲音之後,周圍的月色瞬間消失,樂章也在此時戛然而止,甚至,看上去是真實世界的水泥世界也驟然崩碎。
惡靈的鋼琴消失,座椅也消失。
它迫使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從那消失的「空氣座椅」上面起身站立,緩緩睜開眼睛,露出毫無生機,死寂冰冷的眼瞳,望向了咒語吟唱的方向。
林雲,雲天璃,樂時琴,甚至一向神情冷淡的墨以可,此時也都有些茫然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林心瑩孤身一人,踩着鏡子般破碎了的「水泥世界」漏出的光,出現在了這龐大水泥空間的盡頭。
因背光而來,臉被光芒反襯得陰暗無比,就連基本輪廓都無法看清楚,唯一肯定的一點,就是林心瑩戴上了一幅方框的眼鏡。
在林心瑩的身前背後,有着無法數清,閃耀着血紅的魔法陣;不斷運行,暗棕但又浮現些許金色的漂浮咒文——
——攪動着,運行着,粉碎着周圍的一切。
惡靈迅速反應起身望向來人的下一瞬,水泥世界崩裂的碎片之下,當即顯現出白色的強光,如同光所化利劍刺向了它。
僅僅一個人,運用強大的魔術咒語,就當即破除了極其了解靈異偵探的惡靈高四岳,佈置而下原本已然危急的場面。
即便是思維敏捷的林雲三人亦是未來得及反應得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發生的太快,也太超脫甚至於他們的常識。
唯有惡靈高四岳,唯有這一隻思考超越人類,異於人類的怪物,在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之後,明白了什麼事情。
「魔術師啊」
留下一句讓人不由得不猜測的話語,他渾身如同隱入霧中,瞬間消弭不見了。
光芒瞬間數劍穿心一般,刻痕明顯的撕碎了原本惡靈所在的地方。
下一瞬,光芒更甚,林雲,雲天璃,墨以可,樂時琴三人一靈頓時視線全白。
中間短暫的時間之中,給人感覺只是恍惚。
除了雙手抱着翻了白眼紙鏡的雲天璃突然手中一輕,暗道一聲不好。
再一瞬,視線恢復,已經是在了原本醫院的走廊上,更加具體的,是在他們走上樓梯的樓梯口邊上。
防火門是大開,右極和李昂斯都在手上纏着一條寫着「36」的粉色布條,半是迷茫半是驚慌的看着重新出現在此處的三人一靈。
「不是,怎麼心瑩姐剛踏進那個地方,你們就出來了,這什麼情況啊!」右極驚愕地出聲吐槽。
接連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讓現代正常人的「新鮮感」已經被刺激到麻木的地步。
僅僅是「新鮮感」的淡去而已,因為確確實實沒有經歷惡靈真正的恐怖,也沒有領略任何更加令人恐懼的事情發生,僅僅是跳脫的閃現出現,只能僅僅引發這樣的吐槽而已了。
右極和李昂斯在林心瑩念咒測試過了所謂「法老的饋贈」確實能夠免疫魔法咒術之後,方才看着林心瑩環繞着符文與血紅魔法陣,戴上一副眼鏡,強硬地用那獨屬於神秘的魔法,強橫地憑空撕開一道裂縫,踏入其中。
現在才過了不到三個呼吸,為什麼原本進去查案的三人一靈小隊反而是出來了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對於右極,吐槽不僅僅是為了緩解氣氛,也許也是為了掩蓋自身的驚慌。
而被問的三位靈異偵探,也都在這一句話之後,有了不同的表情。
見識到了那直接無比橫蠻,直接就瞬間破除了在她看起來危急局勢的符文和魔法陣之後,雲天璃在恍惚之後的瞬間,意識到了林心瑩和她在對付靈異這一方面上的實力,有着讓人感到沮喪的差距。
在這被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一刻,她的確陷入了迷茫。在小隊之中的經驗算是最少,經歷過的任務也是不超過一手之數的雲天璃無法解釋發生了的一切,只得將她迷茫的視線放到周圍的兩位隊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