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者 第八十五章 引蛇出洞

    尋找志同道合的人很重要，閉門造車從來是不行的。但在找人之前，你得向別人證明，你不是廢物。——裝逼者語錄。

    眼下壓力最大的無疑就是沈局長了，這些裝逼者們腦洞大開，提出一個又一個激進方案，終於到炸警局也出來了。雖然激進，但不得不說，方案很美好。如果成功，那直接拿下諸葛老爺和一些富豪客戶，破獲大案。即便失敗，至少可以把警局翻新一邊，相信新建的警局，必然更加裝逼。

    沈局長一直都給自己定了一個踩剎車的定位，給那些異想天開的神經病把關，不讓他們鬧出事情來。但不知何時，沈局長覺得自己把關開始越來越松，開始越來越縱容。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這樣下去早晚會出大事的。但是一周後有大霧天，機會難得，而且這件案子確實難有進展，不如……

    伴隨着糾結和一點點小興奮，沈局長終於還是批准了建議。這個決定即便是裝逼者們也有些意外，他們自己也知道建議的荒唐性，更像是口嗨一把而已。沒想到居然真的通過了，對此，裝逼者們鄭重承諾：「沈局長知遇之恩，我等自當捨命裝逼，以報其恩。」

    「少廢話，這次完了之後，我們要收收心。」沈局長只是擺擺手，他已經想好了，這次完了之後要弄點講座或教育，就叫《正常人研究會》，讓他們學習如何當正常人。

    方案確立，馬上就如火如荼的展開了。首先，建築組的裝逼者開始研究爆破計劃，採購相應物資，搬離貴重物品，備份資料，調整人員佈置等等。爆破計劃對於普通警員來說自然是絕密，但樓都要炸了，他們的個人物品總得提前保管一下。

    對外聲稱警局即將重新裝修，請員工把貴重的個人物品先帶回家裏，或特別倉庫統一保管。一般警員原本覺得沒必要，反正也不是強制的。但眼看他們把導彈都搬走了，局長辦公室幾乎搬得空空如也，不免也略顯慌張。

    其次，網絡造勢則再次開始。各種半真半假的消息開始流傳出去，有說諸葛老爺沒死，那個他兒子哭他的視頻，躺在棺材裏的老爺還活着，他是詐死。有人說棺材裏的不是老爺，是老爺的替身。有人說親眼看見還在外面溜達，時間地點說的有鼻子有眼……

    很快，甚至有特效視頻出現，在監控視角下，諸葛老爺忽明忽暗出現在街上，和幽靈似的。底下評論大多對此表示不適，表示活整的挺好，下次不要再整了。

    當然僅僅如此，還遠遠不夠。很快有暴出一些諸葛老爺和某些富豪的交易內幕，基本上他招供了什麼，就實際爆出去什麼。包括他手裏有誰的什麼照片之類。

    這次輿論操作的理想狀態是，既不能引發全網討論，把聚光燈引過來。但又要讓需要的人引起注意，讓富豪們跳進來。時間只有一周，程度把握上還是挺難的。儘可能光放文字，少放圖片，然後自己派人維持熱度，免得不可控制。

    同時，還得「很不經意」的透露一些一周後警局放假之類的消息，這個倒也是真的，局長親自批的假。除了他和少數幾個知情人之外，其他人全體放假三天，理由是系統升級。

    再同時，還得對天氣進行一番感慨，表示那天大霧等等。要不是如此，還真擔心他們沒這個膽量過來。

    而局長本人則對着報告文書發呆了兩天，如此大事不匯報一下是不可能的，但如何把荒誕的行為用合理的報告語言書寫，實在讓人頭疼。

    好歹熬了幾天，算是整了一片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報告。卡着時間點送上去，可不指望被批准，只能先斬後奏。就說事態緊急，領導還沒批覆，只能先按預案行動。雖然這種說法明顯忽悠不到任何人，但至少態度上顯得謙遜有禮。

    一周時間，着實緊湊，幾乎每個知情人都有活干，哪怕是上網製造熱度。眾人保持着極高的熱情，但心中總是留着一份忐忑。雖然認真做事，但總也擔心這事情真的能成嗎？會不會最後有一個高官下來，一句話讓大家全停下。

    時間終於到了前一天的下班時間，絕大多數的準備工作都已完成。沈局長拿着手機，再一次確認明天後天大後天都是大霧，這才從空空如也的局長辦公室走出來。

    他到每一個辦公室里，提醒警員們明天開始放三天假，提醒今天儘量把東西都帶回家。

    「局長，沒事。我這一卷衛生紙就不帶了，放這兒還要用呢。」「局長辛苦了，我這個茶杯就是放這兒喝的。」「局長，這一點小吃就不帶回去了吧，要不局長也來一點。」……

    底下人並不怎麼理解，不過礙於局長面子，也算是搬了很多回去。

    片刻後，警員們開始陸續下班回家，和局長很熱情的打着招呼：「局長值班辛苦了。」

    沈局長面色和善的回應着，把他們全部送走，然後才面色嚴肅下來：「來人，把裏面還沒搬的電腦，文件，或值錢的東西全部轉移。然後請建築師安裝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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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裝逼者們，老色批們當即忙碌起來。

    拆卸搬運裝車，大家逐漸出了一身汗。那些角落裏放着很久的機箱，現在一動都是灰，衣服弄得髒兮兮，臉上不免黑乎乎，但沒人抱怨。

    一直到半夜時分，一個幾個裝逼者建築師拿着一個按鈕開關過來：「局長，炸藥設置完畢。這就是按鈕。」

    「可靠嗎？」局長接過問。

    「不敢說，」眾技術人員都搖頭，「我們都是第一次玩爆破，而且是土製炸藥，時間也短，我們盡力了。」

    「但如果還有下一次，那我們的經驗應該算得上豐富。」有人補充一句。

    「行了，我知道了。後半夜大家都休息吧，明早大霧瀰漫的時候，我就起爆。」沈局長點點頭。

    「局長，」裝逼者們似是猶豫片刻，還是說，「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是嗎？那我收手了。」沈局長笑道，起身欲走。

    「啊這……」裝逼者們一陣抓耳撓腮，想勸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局長笑了笑：「放心吧，計劃不變，責任我來承擔。」

    時值秋冬交替之際，夜裏頗為寒冷，路上行人極少。大戰之前，大家總以為會睡不着，會在某些場景凹着憂鬱造型，但實際上他們躺上床，片刻就睡得和死豬一樣，甚至包括沈局長也是如此。人真的累了，就會睡着，沒精力玩憂鬱。

    次日，眾人陸續醒來，往窗外一看，大霧迷天。而隨即而來的一聲巨響，震的整條街道微微發顫，然後就是大片的稀里嘩啦聲，距離較近的還能聞到一股煙塵味。

    所有人尋聲望去，但現在能見度只有十米，那邊一片白茫茫完全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奧特曼來了？」有人吐槽。但旁人想反駁還真不容易，因為這震感實在太大了，也沒接到任何通知。

    但事情沒輪到自己頭上，沒人會在意，一震之後再無其他，大家也就該幹嘛幹嘛。偶爾有兩個來警局辦事的普通人，會在門口被人攔住，告知系統升級，三天後再來，也就勸走了。

    但網上卻越傳越離譜，有說瓦斯爆炸的，有說隕石落地的，有說定時炸彈的等等等等。同時，他們還和諸葛老爺聯繫起來，並對還關在警局內的人犯表示擔憂等等。不少人表示，這麼大的霧，監控也拍不到什麼，這要是有人作惡，該怎麼辦啊？

    沈局長很快接到上級電話，被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沈局長只是表示沒有任何問題，並讓領導去看自己兩天前給的報告，暫時忽悠過去。

    大約中午時分，霧氣逐漸散了些，能見度逐漸能到一百多米左右。然而警局這個地方卻仍然是雲霧繚繞。碩大的防護罩仿佛是蒸籠鍋蓋，把所有的霧氣都罩在下面，愣是看不到下面一絲一毫，不過到了這一步，終於能拍些照片發網上。

    無人上班自然無人受傷，看不見廢墟自然不需要救援。但網上奇怪的留言卻足以引起很多人的好奇。

    「上午來警局辦事的人比平時多了三倍不止，」在臨時指揮房內，幾十個紅外攝像頭觀察這外面的情況，操作員一邊吃着中午的盒飯，一邊匯報着工作進度，「絕大多數人被門口攔住了，有三個人在外面繞了一圈，翻越了欄杆，進了大約十幾米。被我們用狗叫聲嚇退。不過那裏應該已經有一些碎石瓦礫，也許已經查看到什麼也說不定。」

    沈局長點點頭：「看來是了。有這三個人的頭像資料麼？」

    「從紅外傳回的步態分析，這三個應該都是諸葛家的僕人。」操作員回答。

    「意料之中，」沈局長笑了笑，「最近緊張諸葛老爺的，還得是自家人。大霧時間還很長，慢慢等。」

    「局長，路東面出現三十多人，一路小跑過來，」有人急忙點開紅外監控畫面，看見三十多個紅人清晰可見，「真奇怪，他們怎麼不開車？」

    「大霧天汽車能開20碼不錯了，情況不明，停車麻煩，不如跑過來。」沈局長回答。

    「那我們怎麼辦？直接就地抓捕嗎？」

    「不，等等吧，」沈局長回答，「我們現在去抓，他們會聲稱自己是救援隊，跑步隊，迷路隊，要等他們露出破綻。」

    「局長，路西出現二十多人，小跑過來了。」「路東又來了三個人，是小跑過來的。」「後門位置來了六個，準備翻牆的樣子。」……

    沈局長運籌帷幄：「很好，都來了，來了就好。播放諸葛老爺的合成音！」

    廢墟上，諸葛老爺的虛弱的聲音傳來：「救我，我是諸葛家的家主，誰先救了我，我給他一千萬。」

    一瞬間，監控上那些紅色人員全都激動起來，跑步速度明顯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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