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猴子來說,香蕉和桃子就能夠收買它;對於庸人來說,金錢名利就能夠收買他;對於裝逼者來說,只有更高的逼格才能將其折服。——裝逼者語錄。
深夜,王大開趴在地上,蓋着偽裝網,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往前移動。他已經練了三天了,技藝越發成熟。實際感受下來,這「神功」沒有想像中的難練,相比身體考驗,更多的是心靈考驗。
當然,在野外訓練的再好,真到了激光火力下,必然又是另一番心情。傳說以前廚師做河豚魚,做完必須自己先吃。很多新手廚子雖然步驟嚴謹,但卻自信不足,無論如何不敢吃,於是失敗。很多天坑道長也是類似,都練過,但真到了邊界上,卻也有半數退縮不前。
不過王大開顯然不在此列,他此時甚至算得上鬥志滿滿,躍躍欲試。
一通爬完,緩緩起身,甩動發酸的手腳,大口喘氣。轉頭一看,卻見陸叄叄已經在邊上等候多時。此時她衣着普通,坐在一根樹樁上,手邊放着兩倍飲料。背後是原始人的燈火,前方則是滾滾長江。
王大開坐在她邊上,順手拿起一杯喝了口:「其實我這個年紀的人,不太喜歡太甜的。」
「是嗎?」陸叄叄只是隨口回答,「像你這個年紀的人,還很少在地上一趴幾個小時呢。」
「島主找我有事?」王大開笑着問。
陸叄叄也笑了笑:「你叫我島主,聽着總覺得像諷刺。」
「哎,」王大開急忙擺手,「你確實是島主嘛。」
「誰還不清楚嗎?我能當島主,主要是你力薦的。我在島上毫無根系,也因為絕對誠實的關係,沒什麼人和我談心交流。王短命等人相比島上真正的家族,幾乎忽略不計。說到底,我就不是拉幫結派的人才,哪有絕對誠實的人幹這個的?」陸叄叄吐槽。
「如今你居然要走了?我看我要麼識相點,把島主位置交出來,要麼直接盤踞炸彈倉庫,所有命令以威懾的方式發送吧。」
「唉!」王大開嘆了口氣,「你不還是諸葛世家丞相麼?叫幾個諸葛亮過來幫忙不行嗎?」
「他們連自己外圍的村莊都懶得治理,願意千里迢迢來治理達爾文島嗎?他們還是更適合學術研究,也不知道現在研究的怎麼樣了?」陸叄叄回答。
「他們能研究出什麼?」王大開不免好奇了一下。
「也許是更帥的輪椅。」陸叄叄笑。
「民用設施轉軍用設施,有些都是一念之間,」王大開回答,「不斷的裝逼可以不斷的疊代,這在沒有戰爭也沒有商業的情況下,最高效的疊代方式了。裝逼,確實是文明前進的動力。」
「我們還是聊聊眼下吧,」陸叄叄拉回話題,「你既然承認裝逼是最好的疊代,那如何在達爾文島實現呢?」
「其實有幾次,我有些後悔讓你當島主,畢竟有時候你的言行真的令人詫異。但現在我認真想想,即便有諸多不成熟,你的每一步都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之上。」
「這是雞湯?」陸叄叄問。
「不,實話實說,」王大開回答,「就比如這一次,其實不論我們這裏有多少人敢進去,裏面肯定有不少人敢出來。這些人,基礎知識匱乏,但熱情高漲,生活富裕,據說不少人精通鐵山靠。關鍵是,他們對你應該是非常崇拜的。那麼這些人,你打算怎麼用?」
「讓他們當……中層幹部?」陸叄叄有些遲疑。
「對!孺子可教。」
「可是他們畢竟基礎知識不夠。」
「要什麼基礎知識?」王大開反駁,「他們忠誠,他們熱情,他們還很能打,生活富裕也就較少貪財。你告訴我,還需要什麼基礎知識?」
「但畢竟無能之人身居高位,長此以往,對島上生態不好。」陸叄叄回答。
「那就讓真正有能耐的人,隨我去開拓。要是沒這個膽子披着偽裝布爬邊界,那就老老實實在別人手下打工。再怎麼說,別人還是從裏面爬出來的,就憑這點也夠資格當你領導,」王大開回答,「島上積弊已久,不論誰上台,說什麼都意義不大。但引入新鮮血液,改變風氣,卻絕對是正確的道路。」
眼下對方不是島主,這話說的倒是容易,真要實施起來,問題可是一大堆,還得好好研究研究。
「我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有些事情還是和你說一下吧,」王大開突然語氣沉重起來,「有一個歷代島主傳下來的錦囊,裏面寫的是,絕對誠實者是最大的bug。」
陸叄叄不動聲色,拿杯子喝水。
「我在想一個事情,即便是《三體》中的思想鋼印者,仍能通過一些心理治療,改變想法。那是否你也可以通過一些心理治療,來達到不那麼誠實的地步?然後表明上仍然維持絕對誠實的樣子。」
陸叄叄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揮舞雙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如果這樣的話,有些事情就不能告訴你了。」王大開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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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簡單?」陸叄叄不知從哪裏掏出手槍,頂住他的腦袋,「說吧,我隨便聽聽,未必記得住。」
王大開:「……」
「快說啊,」陸叄叄催促,「你不會以為我不敢開槍吧?」
「好吧,把你當做一個普通人,是我的失誤,」王大開無奈,捋了捋思緒,開口,「我們島是從災難後少數延續至今的社會之一,我們保存的歷史記錄有我們獨特的視角。」
「不知道你還是否記得從不笑場者?我記得他似乎是你的師父?」
陸叄叄點點頭:「根據我所知的歷史,他似乎和諸葛村夫有過分歧,而且絕大多數人都說他後期行為爭議。但我具體想查,卻資料很少。即便我當上了丞相,也沒找到幾個詳細資料。」
「當年的爭議,在於是否向系統投降,讓系統規劃圈地,以養活大多數倖存者。諸葛先生是投降派,而你的師父是激進派,」王大開回答,「當然我們現在都知道,系統圈地養活10億人口,可以說成功保存了文明火種。但在當時,一切都是未知,系統是好是壞無人保證,只能去賭。」
「雙方無法說服對方,只能武力決勝負。兩人都是當時戰鬥力最強的個體,都是裝逼者,以裝逼者的方式決鬥,戰況空前。據說他們都能手操十幾個高達互毆,震天動地。可惜已經沒有視頻傳世,只有文字描述。」
「戰鬥結果,你師父輸了,投降派佔據上風。你師父輸了後,將所有導彈射向世界各地,當時都以為他瘋了。直到後來我們知道,大多數導彈都沒有爆炸。而現在我們才知道,這些導彈的下方,都是精心設計的寶藏。」
王大開回頭看她,不知何時,手槍已經收回,陸叄叄只是靜靜的等他接着說。
「在當時來看,你師父站在了時代的對立面,而他也最終落敗。對於活下來的人來說,他顯然算不上好人。同時,他的個人戰鬥力超越群體,又必定為大多數統治者忌憚。要評價他,可能還要過一兩百年,才能客觀一些。」
「而你又是他徒弟,又是絕對誠實者,對你就更不好說了。我估計諸葛世家裏的資料,也都是刪減過的。」
陸叄叄嘆了口氣,又問:「後來呢?」
「你師父後來不知所蹤,這麼多年過去,應該是死了。」
沉默片刻,陸叄叄重新掏出手槍頂住對方腦門:「說實話吧。」
「我說的都是實話,」王大開遲疑片刻,「不過根據我們後續的研究,也許當年諸葛先生和你師父本就沒有分歧,只是為了演一齣戲。」
「演戲?」陸叄叄思索片刻,「是為了給那些激進派一個交代嗎?」
「有這個可能,」王大開回答,「然後順着這個思路的話,你師父之後就生活在系統圈內。如果他本來對系統沒有牴觸,也不像諸葛先生要治理外面的世家,又不在我們這裏,那就只有裏面了。」
「可是我在裏面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過他。」陸叄叄遺憾。
「系統圈大得很,10億人呢。但以他的能耐,不至於默默無聞。」
陸叄叄突然想起曾經玩過的黃油,裏面所有的密碼信息,現在已經證明大多是導彈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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