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裝逼終究不能只靠種子自己發芽,當契機過去,大部分的逼人又會變成庸人。——裝逼者語錄。
震動全島的兇殺案終於平穩落幕,島主王大開被帶走,陸叄叄解除爆炸命令,被請回旅館休息,而王短命等人全數投降,暫時收押。兩個倉庫馬上開始排查,清點炸藥數目,也保證對方不會留有後手。
當然,所謂的王大開被帶走,其實還是帶回他自己辦公室。陸叄叄請回旅館,卻是一堆人或明或暗的包圍着。
兇案是結束了,但由此引發的上層權力結構變化才剛剛開始。
島上高層以王姓家族為主,王大開就算不當島主,那也是他兒子,他兄弟,他叔叔伯伯來當。達爾文島也會搞選舉,但選舉基本上也是形式,私下裏早就定好了。即便不小心選到一個外姓,也會很快被逼退位。
但陸叄叄又不同於一般人,別的不說,她現在是諸葛世家丞相,背後也有一大批人。真要惹毛了回老家搬人,那也是不好惹的。如果她要推行什麼政策,直接繞過這裏的高層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般來說,這種可能威脅到家族利益的人,必定要盡力打壓。但王家內部也不是一條心,總會有人討厭虛假無聊的形式主義,而選擇可能做出改變的陸叄叄。在他們看來,改變是早晚會到來的,早點攀上陸叄叄這輛車才是正途。甚至島主王大開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雖然島主是殺人犯,但此時島上局勢,他真的還需要活着。名義上他已經不是島主,但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他點頭。他仍然坐自己辦公室里,但卻不坐自己的老闆椅,而是靠窗口搞了一張小板凳坐着。所有來找他的人,仍叫他「王島主」,他會先否認一番,然後才開始說事。
對於說事的內容,他會給出「建議」。包括原本應該他開的會,他會讓秘書開,體現「建議」一些主要內容。
這雖然很諷刺,但確實避免了直接內亂。而下面人最多背後小聲吐槽,無人敢當面戳破些什麼。一方面,現在時間還短,大家的慣性還在。另一方面,沒人敢保證他會不會搖身一變,重新擔任島主。只要他人還活着,就有這可能,也有這個能力。
說到底,這次的兇殺案,是沒有證據的。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是通過陸叄叄的嘴炮威懾出來的。僅憑王短命上報四個人,被島主否決一個人,是不能作為證據證明島主殺人的,最多只是一個旁證。
在絕大多數法律中,嫌疑人在被威脅時說的話,事後完全可以翻供。以島主的身份,他甚至不需要找律師,法官直接幫他說話。
當然,在那個場面上有點閱歷的人都看得出來,島主氣勢被奪,裝逼失敗,多半真的是兇手。但退一步說,就算真殺了五個人,又如何?殺的都是上層,又不會殺到基層。這五個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甚至有人還為他叫好。
在某些人看來,島主目前只是蟄伏。或許考慮到陸叄叄諸葛丞相的身份,不想弄的太僵,把事情緩一緩,裝模作樣當一下兇手。
所以對某些人來說,這時候反而最是展示忠誠的時候,最是怠慢不得。否則島主要是轉頭回復地位了,有你好果子吃。
其實島主在上場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輸,最多贏得有些難堪罷了。但作為島主,他的格局終究不只是幾個人的生死。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領地形式主義泛濫,而在陸叄叄的動作下,他看到了新的可能。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高層們還在戰戰兢兢,各種渠道打聽消息,作各種準備。而對於平民們則已經恢復如常,只是茶餘飯後會聊到那天的兇險。有人嫉妒早飯攤主們大賺了一筆,有人讚嘆那一手二胡拉得好,有小孩立志要成為絕對誠實的人,有大人毆打了該小孩……
這天,王大開終於走出他的辦公室,來到了陸叄叄的旅館,有些事情總得聊一聊。他仍然帶着他的保鏢,不過此時保鏢的名義不是保鏢,而是獄卒。
看見島主親臨,旅館前台那是緊張萬分,急忙「島主前島主後」的幫忙引路,一路敲開陸叄叄的房門然後點頭哈腰的離去。
「你還是島主嗎?」這個問題也只有陸叄叄會問。
「我不是島主啦,」王大開回答,「但總是有人叫我島主,我每次都要強調一下。」
「哦,我懂了。」陸叄叄點頭,「我小時候看過一部抗戰片,裏面一個團長犯了點事,被貶為營長,但只是名義上的,哨子一響全團都得聽他的。手下的士兵還是叫『團長好』,只有一個新兵蛋子開口『營長好』,然後被其他兵打了。」
王大開搖了搖頭:「這我倒是沒看過。」
「那就算了,也是一百多年前的片子了,」陸叄叄擺擺手,又笑道,「有些東西,幾百年都沒變過。」
「我確實不是島主了!」王大開繼續強調。
陸叄叄笑了笑,拿個杯子給他們倒了點水,然後順手往邊上一指:「要介紹一下嗎?這位是和我同來的諸葛亮,你可以簡稱她為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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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8點點頭:「島主你好。」話剛說完,就打了一個嗝,感覺頗為不雅。
陸叄叄實話實說:「之前和她打了個賭,王評和王委誰先死,結果是我贏了。本來都快忘了,今天突然想起來,然後讓她喝完三碗水。」
王大開笑了笑,然後隨口稱讚:「女中豪傑。」
「之前她幫我做一些保險去了,所以她完全沒有露臉。但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給我做的什麼保險,但我相信一定非常保險。」陸叄叄接着說。
這話一出,邊上保鏢當即變了臉色,難道又是威懾爆炸之類的東西?倉庫還有後手嗎?
倒是王大開此時淡定的很:「應該的,保險越多反而越有籌碼,反而越和平。」
「那麼,說點正事吧,」陸叄叄轉換話題,「對了,說事之前,我現在怎麼稱呼你?」
「你就叫我名字。」王大開回答。
「行,王大開,我先問你,」陸叄叄也是實誠,「你當時叫我當島主,有幾分把握?」
「九成把握。」王大開淡定回答,以至於邊上保鏢都瞟了他一眼。
「真的嗎?」陸叄叄高興,「那在這之前,我需要做些什麼?」
「你需要……」王大開突然一怔,然後改口,「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我找你當島主,不是要一個傀儡。你要弄的好,哪怕我來當你的傀儡。」
「那多不好意思。」陸叄叄回答。
「你對治理地區有經驗嗎?」王大開詢問,「據我所知,諸葛世家的人和我們的人有巨大差異,達爾文島自有民情在此。」
「沒有經驗。就算諸葛世家,我也才剛上任沒多久。大家都很好說話,有時候他們有什麼計謀,都是先斬後奏。」陸叄叄回答。
王大開:「……」
「恩,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從小到大一直當班長,也喜歡玩一些模擬經營類遊戲。」陸叄叄接着說。
王大開:「……」
邊上648插一句:「陸叄叄靠的是優秀的個人魅力,高尚的道德情操,絕對誠實的逼格服眾。就算她有紕漏,也可以找我們擺平。諸葛世家的儲備人才各個都是諸葛亮,隨便拉幾個過來,還治不了這群原始人嗎?」
「別,」陸叄叄倒是擺手,「那些人理工科一流,搞文治就未必了。再說,達爾文島是達爾文人的達爾文島,你們終究要自己找出路。」
王大開說:「我知道兩位都是才華橫溢之輩,但必須要提醒一句。我們再怎麼發展,也是有天花板的。系統的容忍度,就是天花板。這也是我們這麼多年來,越來越頹廢喪氣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陸叄叄回答,「但人首先要過好自己的日子,然後再考慮其他。」
「身處絕症的人,如何才能過好日子?」王大開問。
「朝聞道,夕死可矣。」陸叄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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