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者 第一百九十四章 為了證明

    人們崇尚自由，本質是約束太多；人們崇尚反抗，本質是壓迫太甚；但人們崇尚裝逼，本質就是崇尚裝逼。——裝逼者語錄。

    危機當頭，不說廢話。兩個女孩當即開啟背囊上的「身輕如燕」模式，兩個圓盤風扇從腰部撐開，呼呼響起，一時間地面上砂石亂飛，草木折彎。

    和那種吊着整個人飛的無人機不同，身輕如燕模式只能大幅度減輕體重，仍然需要用腿來前進。野外最具威脅的就是四腳蜘蛛，直接飛上天只能瞬間變成活靶子，還不如貼地飛馳還能找障礙物躲避。

    在平整的地面上，自然有輪式載具。但在連履帶都走不了的碎石廢墟上，能信任的只有兩條腿。這種裝具也是專門為特別地形開發的，局限性非常高，噪音巨大，耗電巨大，體積也不小，但在特殊地形上確實是最靈活的。

    不過這東西自然也有學習成本，常年探索的諸葛女孩648自然嫻熟之極，這附近又是她熟悉的地形，幾乎一溜煙就沒了影。跑的比狗還快。而陸叄叄完全是剛上手，也就出發前練了一個小時，檔位也只敢調最低檔，要知道一旦腳下踩空，在碎石上摔個狗吃屎可不是鬧着玩的。

    慶幸這個地方是探索過的，地圖也有，而陸叄叄有一種優等生的習慣，出發前肯定做萬全準備。這會兒648已經跑沒影了，但也不慌亂，地圖早就背熟了，憑着記憶一路慢慢追過去。

    648動作乾淨利索，真的如草上飛一般，而陸叄叄則一撲一段，和走地雞似的，實在和優雅無關。好在距離不遠，總算沒有落後太多。

    陸叄叄趕到時，648已經開始忙碌起來，堵上幾個出入口，佈置機關。看見陸叄叄到了，也沒多話，只是點個頭示意。

    兩人從沒有戰術合作過，陸叄叄對如何佈置也不太熟悉，覺得自己冒然上去幫忙，說不定越幫越忙，於是乾脆就在邊上看着。

    基地似乎原本是一個地下車庫，其上方的建築均已塌陷，車庫本身也塌陷很多，但基本結構還在。車庫內至今還停着十幾輛轎車，但出口早堵死了，能出入的只剩下幾個狗洞。光線也只能從狗洞裏透入，比較昏暗。

    能看得出這裏有人生活過的痕跡，有碗筷放在一輛車的引擎蓋上，有幾袋米和油塞在某輛車的後座上，有幾塊石頭壘起來的簡易爐灶，有認真追加的通風系統，有一些自製的工具，當然最顯眼的，還是那個被打開了的華麗寶箱。

    出於好奇，陸叄叄不免想走過去研究研究那個寶箱。

    「好了，」648把該佈置的弄完，轉頭招呼陸叄叄，「我們還是走吧。」

    「啊？」陸叄叄一怔，但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解釋的時候，當即也就跟着再出去。

    兩人一狗再次鑽出基地，跟着648當即往旁邊的廢墟上趴，片刻，就找到一個埋了半截的冰箱，還是雙開門的。它的外殼早就被石頭刮的稀里嘩啦的，不過至少看着還算完整。

    648拉開冰箱門，麻利的把裏面的東西清理出去，背囊一脫一扔，然後自己躲進去。陸叄叄有樣學樣，也拉開另一邊門，躲進去關上。狗就留在外面，反正根據現有情報，四腳蜘蛛無論如何都不會攻擊狗。

    只是片刻，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傳來，隔着冰箱門聽着不是很清楚，陸叄叄只能把耳朵貼在門上聽。這冰箱雖然壞了不知道多少年，但隔熱層總還是好的，隔絕四腳蜘蛛的紅外探查還是沒問題。

    同時，在地下車庫裏，648貼了兩張紅外人形貼紙。不但外觀惟妙惟肖，通過電池驅動發熱，模擬人體發出的紅外溫度。在正面觀察下，不論是肉眼還是紅外探測，都很難一眼識破，最多只能覺得這個人一動不動而已。

    當然，只要側面觀察，立馬就看出這是紙片人。但只要貼着特定位置，諸如門口正對的牆上，那就很難有側面觀察的機會。

    除了紅外人形貼紙，還有紅外充氣人偶。論欺騙效果自然後者更勝一籌，但在末世條件下，貼紙和充氣人偶的製作難度不是一個等級。攜帶上，後者也更重一些，只能說各有優劣。

    四腳蜘蛛稍稍搜索，馬上就直撲地下車庫。不過這些機械人多少還是有些戰術，留一半守門，其他的入內探查。人能鑽的狗洞，四腳蜘蛛把腿收一收也能鑽。

    然後，就聽轟隆一聲響。648設定的機關被觸動，地下車庫被整個炸塌，煙塵滾滾。

    良久煙塵散去，留下的不過是一堆換個姿勢的廢墟。在外面的四腳蜘蛛探查一番，它們沒有能力挖掘這麼大廢墟，只能認為人員和先遣蜘蛛都已經「死」在裏面。蜘蛛是量產機械人，要是壞在路邊，順手修一下還行，要挖廢墟則不值得。

    此時戰術已經非常清晰了，她們不可能守着地形，拿着槍械硬突四腳蜘蛛。這樣會沒玩沒了。只能這樣聲東擊西，然後一個爆炸一了百了。慶幸蜘蛛的AI水平不高，和打人機類似，總算不難對付。要是人類過來，看見你背囊扔外面，狗扔外面，冰箱裏的盤子和架子也扔外面，怎麼也得拉開冰箱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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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片刻之後，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遠去，四腳蜘蛛已經全數撤離。

    陸叄叄還準備在冰箱裏多等一會兒，但648已經出來了，順手把她的門也拉開：「可以了，都走了，出來吧。」

    陸叄叄擦的了一把額頭細汗：「它們不會回來嗎？」

    「機械人如果對現場有懷疑，會留下傳感器的。你在裏面躲再久也沒有用。」648回答。

    「那現在有傳感器嗎？」陸叄叄急忙扭頭四顧。

    「應該是沒有，」648回答，「它們留傳感器都會留高處，比較顯眼。」

    陸叄叄點點頭，算是鬆了一口氣，從背囊里找了一瓶水，喝一口：「你要嗎？」

    「行，也給我一口，」648懶得再翻自己的背囊，伸手接過，「短時間內它們不會再來同一個地方，這邊應該是安全的。今晚我們就住這裏，明早出發下一站。」

    「恩。」此時陸叄叄冷靜下來，卻不由覺得事情不太對。原本她要自己來看日記本的發掘地，以此判斷日記的真實性，但剛看一眼就被炸塌了。另外，剛來就遇到斷腿蜘蛛，是否過於巧合？而且對方可是諸葛亮，完全可行啊。

    「我有話直說了，」陸叄叄也不藏着，「回去以後我沒有辦法給你證明日記本的真實性，因為我觀察時間太短了。」

    648明顯臉色一僵，把水還給陸叄叄：「你的意思，是我導演了全局？從請你一起探索就開始佈局了？再搞一個斷腿蜘蛛放那邊？」

    「差不多。」陸叄叄也很無奈，她人設絕對誠實，有時候不能說高情商的話。

    648臉色極差，感覺有一種隨時摔東西走人的樣子，但似乎還是強逼着自己思考問題。

    「你也別激動，」陸叄叄安慰一句，「我就隨口一說，也沒有特別針對你的意思。」

    「你知道什麼？」648有些忍不住了，「日記本的真實性本來就備受懷疑，現在我請來的絕對誠實者，回去也說這麼一句。那日記本還有誰信？我這人品也有問題了，我諸葛亮都要變司馬懿了！」

    陸叄叄無奈，只能攤手：「但你要我改口是不可能的，回去之後也肯定會有人問的。你說怎麼辦吧？」

    648氣的呼呼喘氣，良久，終於一咬牙：「挖！」

    「就算挖了，痕跡都掩埋過了，我也未必看得出是人為的，還是真的有人在這裏生活了幾年。」陸叄叄繼續攤手。

    「那，那怎麼辦？」648真的有些急了。

    「這樣吧，」陸叄叄勉強縷了一下思路，「我們先調查一下斷腿的蜘蛛是怎麼回事？雖然它現在應該已經被其他蜘蛛帶走了，但也許周圍還有別的痕跡。」

    648稍稍回憶一下：「這種蜘蛛斷腿的情況比較少見，但也不是沒遇到過。廢墟滑坡，或者正巧有高空墜物，都有可能砸斷它的細腿。」

    「以你的水平如果要實施，有多難？」陸叄叄直接問。

    「只要知道蜘蛛在哪兒，很簡單，」648回答，「蜘蛛身上的晶片和電機都很重要，我們本來就會在野外設置陷阱，試圖捕獵過。」

    「這樣一來……你的嫌疑還真的很大啊。」陸叄叄無奈。

    「不過先別急，」陸叄叄急忙追加一句，「我想到另一個方面，日記本上最後一人，他去了系統圈內。地點在這裏的話，去的應該也是附近的系統圈。如果我們能聯繫到系統圈內的人，直接找出日記作者的話，自然就是真的了。」

    「哦。」648若有所思。

    「這可能也需要幾個月甚至大半年的時間，」陸叄叄回應，「但只要他還沒死，就早晚能查到。」

    「恩，雖然不怕別人冒領，只要讓他背一段就能分辨真假。但如果他憋着不說，怎麼辦？」648問。

    「方法總會有的，」陸叄叄回答，「今晚先休息吧。」

    「唉，這麼繞一大圈，還是太費事了，」648感慨，「為什麼人們不願意直接相信呢？」

    「證明裝逼，也是裝逼的一部分。」陸叄叄倒是寬言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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