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道士 第719章 霜雪遇故人

    趙倩立在山洞的一側,手抓着彎刀,屏住呼吸。

    在他們的頭頂,正有許多雜亂的腳步聲,頂上的那些人似乎是走走停停,在搜索着什麼。

    不用問,當然是為他們而來的,或者說是為了任七而來。

    任七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在冰湖裏浸了水,又被北地槍聖白鏽幾槍傷到,這時候雖然只是陰沉着臉,看起來同平時沒什麼兩樣,然而趙倩隱隱感覺到,他受的傷不可輕視。

    這也是他們這時候躲在洞窟里的原因。

    待到那陣腳步聲走遠了,趙倩才發話問道:「你還好嗎?」

    「呵!」

    任七冷哼一聲,「我能有什麼事?這只是小傷而已。

    曾經在津門,我們大內高手秘密行動,突入一處白蓮教壇口時,遇上了伏擊,損失慘重,有人身上大小刀傷中了二十幾處,體內還中了三顆彈丸。」

    「白蓮教不是不用火器的嗎?」趙倩吃了一驚。

    她這樣一問,任七竟吃吃笑了起來,這是他從未表現出來的神態,叫趙倩摸不着頭腦。

    好一會兒,他終於才止住笑,淡然道:「那是個都統,自以為勇冠三軍,也該他倒霉,我們這邊遭了伏擊,有人慌亂,舉槍便往人多的地方打,因此那人背後便中了三槍。」

    趙倩沒覺得好笑,只是驚訝道:「如此,他都沒死?」

    「我是說他能活着突圍,沒說他不會死。」

    任七的臉色重新變得冷峻,「受了那樣的傷,是人都會死的。」

    「所以你」趙倩難免又有些擔心。

    「我?」

    任七似乎是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只是冷哼道:「我說過,只是小傷罷了。」

    「好!」

    趙倩突然拔刀,「那我這就去把那些混蛋喊過來,一個個殺掉!」

    「等等!」

    任七叫住她,「我看這裏也挺好的,不若就在這裏待一晚,多殺了那麼多人,熏臭了這裏怎麼辦?」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愛乾淨的人。」

    趙倩微笑,將刀放到一邊,又把身上披着的外套解開。

    這時候山洞裏的火光映照出她單衣底下的軀體。

    任七一把將她拉過來,壓在一邊。

    「你不是已受了傷嗎?」她臉上泛紅,不由問道。

    「我說了,小傷而已,療愈一下便好。」

    任七將頭埋進去。

    一夜的搖曳過後,任七果然已得到了療愈,趙倩在神色上也紅潤了許多。

    兩人收拾東西準備上路的時候,又聽到了洞頂上的腳步聲。

    「還是不要叫他們污了此地的清靜?」趙倩問道。

    「不必了,哪裏不是髒兮兮的?」

    任七拔出劍來,一下鑽了出去。

    不一會兒,她便聽見頭頂上傳來一群人的驚叫聲,刀尖出鞘的尖利聲響,然後是血肉被割開的破碎聲,慘叫,嗚咽的聲響。

    又只是一會兒,任七似乎已將事情辦的妥帖了。

    等他從頂上落下來的時候,只是抖了抖劍上的血,又不知道從哪個死難者身上撕下來一塊布,用它仔細地擦乾了劍。

    見趙倩盯着自己,任七隻是淡淡道:「殺人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是嗎?

    你要殺人,就得有一把好兵刃。

    然而好兵刃又是時時要保養,擦拭的,特別是殺完人,你一會兒不擦,不抖乾淨上面的血,劍上都難免留下斑點。

    要是你不擦乾淨了把它放進劍鞘里,天氣熱的時候,只消過上一天,你身上便好像帶着一隻不知已死了多久的老鼠,只是把劍往枕頭邊一放,便叫你噁心的想吐啊。」

    趙倩若有所悟,「所以我看那些高手,時常是在擦拭自己的兵刃的。」

    任七點頭,「沒錯,一個高手,他生涯中的一大半時間都在擦拭自己的兵刃,其餘的時間都是在走路,吃飯,睡覺,只有很少的時間是用來殺人的。」

    「很少?」

    趙倩只覺得那些高手,不是在殺人的路上,便是在殺人的當口,似乎永遠都在與人打鬥。

    「當然很少了,如果一個高手在江湖上闖蕩了十年,可能只有幾天是在殺人的而已。」

    「那其餘的時間呢?就如你所說的,吃飯走路睡覺以外的時間呢?」

    「被人拉着問個不停。」

    「」

    趙倩將頭轉向一邊,以緩解尷尬。

    然後她便看見了一幕頗叫人驚訝的景象。

    只見一隊黑衣騎兵正一字分開,往這裏而來,馬蹄聲踏碎寧靜。

    「他們到底是怎麼找到我們的!?」趙倩只覺得頭疼。

    「很簡單,不是你出賣了我,就是我出賣了你。」

    「你覺得我會出賣你嗎?」趙倩瞪大眼睛。

    「不知道,可如果是我的話,我會。」

    任七說完又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劍,不滿道:「可惜了這剛擦完的劍。」

    馬隊接近,騎手們亮出各自的兵器,又是寒光閃閃的一片,然而任七不在乎。

    他只是抽出一柄劍。

    「你知道白鏽是想對我說什麼嗎?」任七突然問道。

    「什麼?」

    趙倩還未問完,任七已箭射而出,裹挾着風雪往那一隊騎手衝過去。

    最先頭的騎兵擎着一柄矛,仗着自己速度最快,借着馬力將槍夾在胳膊底下便前沖而出,一槍旋轉扎向任七。

    任七一直低着頭往前跑,等到聽見了馬兒急促的喘息,他才抬起頭來,眼中電光四射。

    當先的騎手被這目光一驚,緊接着寒光便已劃破了他的咽喉。

    後邊兩名同伴見狀,眼角欲呲,各自將手裏兵器對準了任七,左右兩邊向他夾攻而來。

    任七被左右兩柄長槍夾擊,俯身下來躲過這兩槍,再起身時,手裏的劍先在左手劃破一個騎手的肚腸,緊接着一倒手,神鬼莫測地轉到右邊,又將另一人與他的腿分離開來。

    眨眼之間便已殺傷了三人,即便騎手們再彪悍無匹,這時候也難免進攻的勢頭受到了阻滯。

    其中一個剃光了前邊頭髮,留着辮子的韃靼人雙腿夾住馬肚子,從隊伍中繞出去,將一支白羽箭搭在弦上。

    砰!

    好似火槍爆震,箭矢直射任七面門。

    任七側頭,手腕一晃,劍尖磕在那箭矢上,一下迴轉,正中那射手的眼睛,從這頭進去,那頭出來,帶出一串紅的白的,驚詫了眾人。

    於是再悍不畏死的狂徒也反應了過來,勒住馬頭,調轉身影回頭。


    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走,只是捲起遍地的白雪。

    任七自然不是什麼殺人狂魔,但也覺得只殺了四個人便要再擦一遍劍,難免是叫人感覺不快的。

    就在這時,他瞥見一個騎手還在原處。

    他勒住驚慌失措的馬匹,叫它四蹄不停地在雪地里踐踏,然而又不能改變方向逃去。

    這是這人似乎比馬兒更加的驚慌無措。

    「你不跑?我看你的腳雖已軟了,但馬兒的腿腳還能動。」

    任七看向他。

    那人立即鬆開韁繩,看起來像是一腳踏空,又像是過於匆忙落下。

    反正他一下馬,整個臉便埋進了雪裏,雙手雙腳貼在地上,好像一條見着了主人的狗。

    「大內五品帶刀侍衛項光,拜見任統領!」

    項光?

    任七一開始並未搭理他,然而仔細想了想,這個名字他又似乎聽過。

    「你以前在宮裏的時候,是跟我的?」

    「屬下有幸在統領大人麾下做事,津門,江南,隴西,屬下都有幸見識過統領的風采,實在是三生有幸!」

    「風采?你拍馬屁的本領確實像是大內高手。」

    任七用手摸着下巴,也不知道他這個用詞是否準確,又或者說自己能不能當的上這個詞。

    「抬起頭來。」任七命令道。

    於是項光抬起頭,低垂着眼睛,紅通通的臉上沾着冰渣與泥雪,看起來頗為滑稽。

    「還真是你。」

    任七終於有了印象,「你沒死?」

    「托任統領的福,屬下在那晚找了條密道逃出去,並未死。」

    「是嗎?」任七的語氣里竟有些感到可惜。

    想起那一晚,任七隻記得四處都是廝殺聲,火光與箭矢,彈丸。

    他幾乎一夜之間成了大內的公敵,即便是他的手下親信,他也不敢信任,只是自顧自殺了一條血路出去。

    出了玉京之後,他才隱約聽說,凡是自己的屬下,先前在他手底下做過事的都被調離了玉京,至於那些跟着他的,則全都被格殺正法。

    「你既然跟着我去了那麼多地方,那想必錢財,女人都已搶了不少,佔了不少,大有大貪,小有小吃,我從不虧待手下人的,你何以落到給人當殺手的地步?」

    任七當然知道大內高手都是本性難改的,即便脫離了禁宮大內的體系,也不會有人哪一天立地成佛,突然發願要除了自己這九州大欽犯的。

    他們離了大內還能來此拼殺,便只會因為錢。

    「統領大人自然是對屬下們極好的,您不愛吃的,也一定分給屬下們,叫屬下們吃干抹淨,就說在江南那孫員外的府邸里,就」

    「往事不用多提。」

    任七打斷他,「做過就是做過,也沒什麼好後悔,羞愧的,然而那也是不值一提的往事而已,我只問你,你為什麼來這裏殺我?」

    「屬下哪裏敢!?」項光痛呼一聲,又將臉埋進雪裏。

    「你不敢?剛才又拿出火槍對着我?」任七冷笑。

    項光聽到這話,心裏直呼不妙,仍保持着那下跪的姿勢,手有意無意摸到了腰間。

    「不過我不跟你計較那麼多。」

    「小的其實是存了不少錢。」

    項光的手從暗器上離開,「然而那天逃的匆忙,妻妾兒女都來不及帶走,只是收拾了一個包裹和幾萬兩銀票而已。」

    「你怕不是嫌帶着她們礙事吧?」

    任七冷哼一聲,大內高手只將錢當做最好的,最值得信任的夥伴。

    項光只是苦笑,知道任七並不在意,於是又接着說道:「可惜屬下習慣了大手大腳,又兼沒有財運,因此只是幾年便花的差不多了,迫不得已才」

    「才來殺我?」

    任七這樣一說,項光又是渾身一抖。

    然而他已知道,任七並不在意這個,所以只是趴在那裏沒動。

    「起來吧。」

    「謝統領大人!」

    「我已不是統領了。」

    「是,大人。」

    任七聽着這一聲並不覺得突兀,所以也隨他這麼叫。

    他指了指一邊的空地,「把那幾匹馬規整過來,接下來我們用得上它們。」

    「是!」

    項光大概也猜得出任七要做什麼,只不過他習慣了將生命置於冒險之中。

    眼下他已明白,跟着任七總好過跟仙都的那些人混在一起。

    畢竟北地槍聖白鏽都死在這位他昔年的統領手上,更別說別的蟲豸了。

    於是項光一眼也不敢看任七旁邊的女人,只是殷勤地將馬兒牽過來,又順手把那躺在地上,斷了一條腿的可憐人抹了脖子,一切都顯得乾淨利落,有如昔年在宮中的時候一樣。

    「大人,請!」

    項光低頭,拉住韁繩。

    任七見他這樣,也不覺得怪,只是輕輕一下便躥上了馬兒。

    任七上馬後,項光又趕緊跑到另一匹馬前,整個人趴在了雪地里。

    「這是?」

    趙倩愣了一下,明白了項光的意思,但她還是先向任七投去詢問的眼神。

    任七並不驚奇,只是冷哼一聲:「好奴才。」

    如此,趙倩才終於忍着彆扭,一腳踩在項光的後背上了馬。

    項光幾乎是連背上的泥污都懶得擦一下,只是快速騎上第三匹馬兒,臉上滿是笑容。

    他原本想在最後面,跟隨着任七。

    然而任七卻是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帶路吧。」

    「帶路?」

    項光只遲疑了一下,立馬憑着大內高手的機靈與警覺反應過來。

    「我聽說來這雪山的殺手有兩撥人,一撥是獨眼龍叫過來,另一撥便是招攬我們來的冷麵生了。」

    「冷麵生?」

    任七一下記起了這個人,「就是那個專門做局,幫人殺人的冷麵生?」

    「就是他。」

    項光嬉笑道:「那混蛋只要有錢賺,就是老x都可以出賣的,這一次便是他召集了我們許多人到此,來」

    他沒說下去。

    任七卻是笑容越發燦爛,露出了牙齒,「帶路吧,我想去看看,仙都給我定了什麼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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