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月和懷暉幾乎是同時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擺設,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股熱氣從胸口中溢出,懷暉凝眉,純白的熱氣出現在空氣中,很快消散。
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後,還有昏迷時在虛構世界中發生的事情。
臉紅得像要被煮熟,懷暉張張嘴,想對身側不遠處的韶月說些什麼。
突然,他神色一緊,右手比勢按住了自己手腕處的一處經脈。
從幻夢中醒來,懷暉明顯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突破。
六階升七階的突破是會引起天雷的,若在居住的洞府處進行,勢必會影響到同居一室的韶月。
懷暉想也沒想,將睡在旁邊小榻上的韶月抱起,塞進自己的床鋪,語氣嚴肅地囑咐道:
「月月,你別亂跑。我馬上要突破,暫時顧不上你,一切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懷暉去到了無人的後山山頂承受升階雷劫,不知道在自己話後韶月的反應。
他剛剛竟然叫自己「月月」?
韶月瞪大眼睛。
原本在虛構世界發生的事情已經在挑戰她的神經,但好歹還能勸說一下自己那是在虛構世界,一切都是假的,可以不管不在乎。
但懷暉醒來後對她的稱呼,一下子就打破了她天真的想法。
從前叫她韶姑娘現在卻叫她月月,懷暉很明顯是受到了虛構世界的影響。
想起虛構世界的其他事情,韶月不敢再深想懷暉還會因此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掀開被子穿好鞋趕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懷暉升完階回來,發現房間裏已經沒有另一個人的身影。
原本守在外面的弟子早在自己出去升階時就支使開,要不然韶月也不會離開得那樣輕易和順利。
懷暉無人可問,靜靜站在自己的房間裏思考着什麼。
良久,他找到了韶月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
「月月,我知道你在裏面,我們談談好嗎?」
從虛構世界出來後,懷暉就知道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在真正心悅的人面前,什麼標準都成了浮雲,更別提從前想的什麼是否相配的高傲想法。
此刻,自卑的人是他。
因為他知道,自己心悅的人心裏另有所愛。
「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那個世界裏發生的事情都是假的,我們都失去了記憶,不能作數。懷公子,你醒了,我進去的目的就完成了。」
韶月刻意在「公子」兩個字上加重了音量,提醒他兩人之前並不多麼親密的關係。
「我」
懷暉搭在門上的手微微蜷縮,心裏很不好受。
總是在拒絕別人的人,現在終於明白了被拒絕的滋味。
懷暉站在門外,內室的人不說話,他就只能感受到一片沉默,死寂沉默的氣氛像是一雙手緊緊勒在喉嚨,讓他喘不過氣。
許久,懷暉終於退了一步。
「月韶月姑娘,你先好好休息。我們的事,以後再談。」
他剛剛醒來,又完成了升階,必須要去找師父匯報自己的情況,不能在這裏多待。
韶月的態度那麼堅決,懷暉沒有辦法,只能離開。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日過後,韶月更加避着自己。
韶月手上的傷口癒合,不需要固定的下午治傷,她便天天早出晚歸,儘量避開與懷暉碰上面。
即使避無可避,兩人見上了面,韶月也如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甚至態度更加生疏了些。
唯一慶幸的事,當時為了讓韶月離開時無後顧之憂,懷暉和師父說了,多留她在宗門多住了一段時間。
其實現在知道那黑氣的來歷之後,韶月留在靈劍宗或是去山下生活都不礙事。
魘獸攻擊力弱且挑食,吃過一次的味道它便不會去吃第二次。
懷暉為了心底的一點私心,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但有人「熱心」地找到了韶月。
自從師兄醒來之後,廖可兒就看着他每日圍繞着韶月打轉。
明明人家天天想着躲着他,他還嘴裏念叨着人,視線也不停追蹤着那人的行蹤。
廖可兒咬碎了牙,覺得肯定是在虛構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師兄變得與尋常那麼不一樣。
她當然是不希望事情這麼發展下去的,於是,看到避開師兄往後山而去的韶月,她沖了上去。
「韶姑娘,聽說你原是想在靈劍宗下的城鎮生活的。現在手上的傷也治癒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我在這兒十多年了,還可以幫你找找合適的屋子。」
廖可兒雖然被父親和其他長輩師兄寵着,還不至於那麼沒有禮數地直接將人趕走。
她的話語不那麼直接,也委婉地表明了自己話里的意思。
韶月也聽懂了,有些不解:
「可是潛逃的妖物還沒捉到,懷公子說等妖物捉到了再送我下山。要不然可能又找上我。」
「妖物抓不抓到都不影響你啊。你不知道嗎,師兄昏迷後我們就弄清楚了這個妖物的來歷,它不會去找曾經進過虛構世界的人的。」
廖可兒大大咧咧的,一張嘴就把懷暉偷偷隱下的信息暴露了出來。
韶月被這個消息驚到了,眼裏萬千思緒閃過,最後,她斂眸,說:
「多謝廖小姐告知我這個消息。但離開這件事,我還需要再想想。」
她心裏還有牽掛,就算知道了能夠離開靈劍宗,更好地避開懷暉,也還是裝作不知情留了下來。
和廖可兒分開,韶月到了後山,找到了約自己見面的紀玄賀。
他背對着自己,韶月就喊了一聲。
「玄賀。」
紀玄賀轉過身,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一大捧色彩繽紛的野花花束。
「月月,送給你。」
「嗯?」
韶月接過這一大捧花,眼裏寫滿疑惑。
紀玄賀撓撓頭,傻笑着說道:
「上次本來約好去看杜鵑花叢,現在它謝了看不了了。所以我就去找了別的花代替。」
韶月臉上泛着紅霞,又有些愧疚:
「都怪我,是我錯過了約定的時間。」
「別那麼說,你的身體和懷兄都是很重要的。杜鵑花錯過了就錯過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看別的。走,我帶你去看別的。」
「好。」
兩人懷揣着同樣歡欣的心情,走在鳥雀歡鳴的路上。
另一邊,廖可兒叫住了又想找韶月的懷暉。
「師兄。」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