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小得可憐,連多爬幾米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狼狽地趴在地上,並不覺得哪兒疼,但就是沒有力氣站起來。
冰冷的地板、刺鼻的血腥味、陰森詭異的氣息這一切都令我感到絕望。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像在倒數計時,每一聲心跳,都是命運最後的喪鐘。
我不確定自己還能清醒多久,也許是下一秒,下一秒我就要為自己闖的禍付出代價!
「啪嗒…啪嗒…啪嗒」
孫凡緩慢的腳步聲,不停地刺激着我的耳膜。
這種又黏又膩的聲音,使我開始幻想血液黏住他鞋底的樣子。
一絲絲鮮紅被不斷拉起並印成條紋,在還沒幹透前,徹底定型成一個個腳印。
我猛吸一口氣憋住,幼稚地想靠裝死來躲過一劫。
但這怎麼可能?
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我害怕極了。
我想讓心臟跳動的聲音小一些,免得被孫凡知道我內心的恐懼。
可事與願違,它已經要快跳出來了,就快要從我的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救…救命救命!」
在經過內心掙扎後,我唯一還能喊出來的,只有「救命」。
這時,孫凡沾滿血的布鞋映入我眼帘。
他伸手揪住我的衣領,把我硬生生從地上提起來:
「不用害怕,很快就結束了,你也不會孤單,我師兄會陪你一起的。」
說着,他用相同的方式把我給捆起來,然後吊在徐平旁邊。
孫凡並沒有馬上動手,他轉身離開屋子,不知道去做什麼了。
趁他不在,我趕忙問徐平:
「徐先生,我們…我們」
由於太過緊張和害怕,我說話不太利索。
急促的呼吸把我想說的話全都堵在喉嚨里。
相比較下,徐平明顯要鎮定得多。
他雖然瞎了,但臉上卻波瀾不驚,加上呼吸十分平穩,幾乎聽不出間隔。
現在想想,那天的遭遇,讓我徹底明白了什麼叫處變不驚。
我記得徐平是這麼安撫我的。
他壓低了聲音,慢慢引導我先把氣息放平穩,然後再冷靜下來。
我照他說的試了一下,但沒有明顯的效果。
徐平無奈,只好安慰道:
「自古以來,邪祟凶煞都不如人可怕,但人的弱點比邪物要多,你越是慌張,就越容易錯過活命的時機。」
我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忍不住會害怕。
但確實如他所言,人要比凶煞可怕得多!
以往我遇見的屍體,不管它如何詭異,至少我能想出一些應對的方法。
可現在面對的是個人,而且還是個殺心大起,已經完全走火入魔的道士!
就目前我所掌握的能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兩天前,我就已經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本想着來問問徐平,看事情處理的如何,結果
我萬念俱灰,根本想不到任何自救的方法。
可以說,自己這條命,現在完全掌握在孫凡手裏!
「娃娃,你知道陰陽先生麼?」徐平冷不丁問了我一句。
我搖了搖頭回答道:
「不知道,完全沒聽說過,應該不屬於陰行十八脈吧?」
徐平微微皺起眉頭,冷哼一聲:「哼,江二狗」緊接着他用略帶譏諷的口氣對我說:「教不嚴,師之惰,想在沉江吃陰行飯,但他居然連這都不教你,是嫌你的命太長麼?」
我確實沒聽說過什麼陰陽先生。
至少不屬於陰行十八脈里的任何一門。
徐平埋怨江爺倒也合乎情理,畢竟他不知道我才剛來沉江沒多久。
況且他們倆本來就有恩怨,我也能理解。
只不過,眼下的情形,我是一點兒辦法都想不出來。
我期盼着,他如果有辦法自救,那就趕緊趁現在說,免得待會兒孫凡回來,誰都跑不掉。
隨後,徐平告訴我,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孫凡和他算是陰陽先生。
我從他口中得知,陰陽先生又被稱作「出黑」,是民間「三出」之一。
雖然源起道教,但和傳統道士有着不小的區別。
他們精通五術玄學,擅長推算吉凶,辟邪祛禍。
可有一點,他們是為死人服務的,算的也大多是死人的命!
所以陰陽先生屬於殯葬職業,但和陰行十八脈沒有多少關係。
甚至從某種角度上說,他們和陰行是相互對立的存在。
聽到這兒我才大抵明白,為什麼他會和江爺結怨。
徐平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陰陽分支眾多,其中我們這一支的傳承特別詭異,有三大秘術,分別是通幽、搏屍和掌陰。」
聽到這兒,我心裏「咯噔」一下,隨即插了一嘴:
「等等,先生說的三大秘術,我怎麼覺得」
不等我把話說完,徐平便反問我:「是不是覺得熟悉?」
我連連點頭,雖然叫法上有差異,但借這三大秘術的名字,並不難推斷其含義。
徐平讓我說出內心的想法,我便老老實實回答道:
「通幽,很像我們陰行的『通靈』,搏屍應該就是『捉鬼』,至於掌陰,我感覺是不是「請魂」?」
聽完我的話,徐平微微點頭。
他說雖然站在對立面,但其實出處同源。
緊接着,徐平又告訴我,他說不管孫凡的目的是什麼,待會兒他作法的手段都在這三種秘術之中。
所以如果想自救,我們必須得好好想想,怎麼破除他的法術。
我問徐平,難道就沒有現成的辦法麼?
他沒回答我,而是低下頭晃了晃身子。
這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說,現在這樣,即便他有辦法也施展不出來!
我頓時感覺有些心灰意冷,照這麼說的話,剛才聊的不都是廢話麼?
然而就在我和徐平剛剛把話說完時,孫凡回來了。
他拖着那具被剝了皮的屍體,面色陰沉地走向我們。
徐平抬起頭,冷聲道:
「師弟,你身上的氣息已經亂了,你要是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連我也救不了你。」
孫凡將屍體鬆開,隨即不屑道:
「救我?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局面?師兄,你不僅眼盲,心也盲了!」
可徐平並沒有被激怒,他反而鎮定地說:
「血氣升,煞氣沉,解皮囊,剖五臟,鬼門關中游,斷卻陰陽路!」
此話一出,孫凡臉色驟變!
他猛然抬頭看向徐平,表情頓時變得無比猙獰。
我在一旁卻聽的雲裏霧裏,實在不懂徐平他到底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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