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六受洗之後過了幾個小孩, 輪到劉懷上前給劉佳儀受洗。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劉懷替劉佳儀洗禮的動作很輕,劉懷也沒有捨得讓劉佳儀在水裏待很久, 很快就撈出來了,劉佳儀也很乖,她還主動伸出手捲起衣服讓那個人幫她抽血,被劉懷有些哭笑不得制止了——他最後在劉佳儀的額頭落下了一個很珍惜的吻,拒絕了那個人對取劉佳儀的血,在劉佳儀有些迷茫的表情中默默地回到了下面投資人的座椅上。
劉懷坐得離白柳他們比較遠,坐在後面, 他沒有聽到苗飛齒和苗高僵聊的要對劉佳儀下手的話,但他大概能猜到這兩個老玩家的做法, 劉懷神色緊繃, 遠遠地看了白柳一眼。
「今天的受洗禮就到這裏, 請各位投資人到福利院的食堂用餐, 休息一會兒。」院長宛如商場開場營業般的招呼微笑着, 「下午我們受洗過的孩子將為你們獻上純淨的歌聲——一場合唱表演來慶祝我們的相遇, 表演地點在教堂前面, 表演時間下午三點到七點, 請各位投資人準時到場,聆聽歡唱。」
白柳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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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稻草床上的木柯猛得睜開了眼睛, 他迅速地爬起來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四十了, 他從白柳離開之後睡到了現在!
木柯有點懊惱地咬咬牙,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一個檔案室的內容, 他半天不一定能記完, 也不知道苗飛齒什麼時候回來, 他越早混進入檔案室進去記東西是越好的。
但白柳讓他睡覺的效果很明顯——木柯精神狀態肉眼可見地好了很多。
一早上安全無憂的睡眠讓他徹底放鬆下來了, 木柯下到一樓,果然大部分的病人和護士現在都在一樓的食堂用餐,沒有出來用餐的病人就是早上被護士送過藥的病人,現在正房門緊閉,木柯路過的時候,貼近都能聽到這些病人的房間裏傳來那種咯吱咯吱的,隱隱約約的大口咀嚼聲——這讓木柯想起了那天晚上大口吃血靈芝那個怪物病人發出的聲音。
木柯默默地離門遠了一點,他記得整個一樓的佈局——病案檔案室在護士值班室的後面,能混進去就要護士值班室沒有人的時候——比如現在,或者早晚交班的時間點。
木柯左右打量了兩眼,確定沒人之後,深吸一口氣竄入了病案檔案室,結果一進入他就倒抽了一口冷氣。
「好」木柯怔愣着看着滿是灰塵的檔案夾,有點欲哭無淚,「好多!怎麼這麼多!比昨天的書還多!」
他久違地又有了考試前夕爭分奪秒複習功課拼命記東西的感覺。
木柯拍了拍自己的臉,他冷靜下來抽出了一本檔案,打開開始記憶:「姓名,王國強,於200x年捐贈一百七十萬給《愛心福利院》,與其【結婚】的孩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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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
站在教堂前面的孩子推推搡搡地站在一堆,而投資人坐在小孩們擺放在草地上的座椅上,院長還給他們投資人發放了節目單——這所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要分批給他們表演,都是合唱節目,有些還不止唱一首,唱完還要合影,所以才會持續四個小時。
這種費盡心思討好【投資人】的操作白柳並不陌生——他所在的福利院在遇到領導來的時候,也會領着一群小孩裝模作樣地出來表演,所有老師都絞盡腦汁地讓這些小孩表現和表演得很喜歡來訪領導,恨不得從頭對着這些領導唱到尾,因為老師說唱得就是會比說得好聽。
這種做法本質上沒有錯,是為了福利院謀取更多利益的手段,但一般來說這個利益白柳享受不到,所以白柳通常都覺得自己就像是馬戲團里被牽出來耍雜技的猴,還是拿不到錢的那種猴。
不過白柳沒想到他自己還會有福利院裏的孩子唱歌討好的一天,實在是種新奇的體驗。
白柳翻了翻放在自己腿上的節目單——《快樂日》歌曲,由新受洗的小朋友為大家奉上。
小白六站在角落,他換了一身衣服,臉上被畫了很艷俗的妝,臉紅彤彤的,額頭上還點了一個紅點,他的發尾因為受洗還在滴水,站在後排目光有些懶散不在意地隨意哼唱着歌,顯然是在偷懶:
「快樂日,快樂日,神明救我,使我歡樂。
贖罪寶血洗我罪惡,生命活水解我乾渴。
快樂日,快樂日,神明救我,使我歡樂。」
這歌曲討好的意思太明顯了——這是這群【投資人】的快樂日,而不是這群小孩子的。
歌聽了沒一會兒,白柳很快就興致缺缺了,坐在前面的苗飛齒和苗高僵兩個人乾脆就抱胸打起了瞌睡,但苗飛齒手上還握着刀,苗高僵也沒有完全睡着,這兩個老玩家都還保持着一種基本的警惕,但這無疑是一場冗長乏味的表演。
除了坐在後排的劉懷看得目不轉睛,他眼神一分一秒都沒有從劉佳儀身上移開過,頗有一種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悲哀之感。
四個小時苗飛齒已經抱怨了好幾次怎麼這麼長,能不能直接開始屠殺小孩。
但對劉懷來說,這四個小時又太短太短了,他仰視着那個額頭上點着小紅點,在輕輕搖晃着身體唱歌的劉佳儀,忽然低頭擦了一下眼睛,但很快他又抬起了頭,劉懷不想浪費任何一秒可以看劉佳儀的時間。
不過或許劉佳儀永遠都不會知道劉懷這樣看過她了,她現在還看不見。
等小白六他們唱完下去之後,按照節目單他們下一場節目還有十五分鐘才開始,白柳起身繞過座椅向準備教堂里走去,看着在假寐的苗高僵瞬間就睜開了眼睛,他斜眼看向白柳:「你要去幹什麼?這才唱了個開頭。」
「去找我的小孩,看看能不能教他逃出去。」白柳說。
苗飛齒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誒,你就讓他去吧,人家唯一的通關機會。」
苗高僵遲疑了幾下,最終還是讓白柳走了,這裏就在教堂前面,白柳就算想要提前偷襲他們看上的小孩也是不行的,因為這個教堂禁止屠戮小孩,這也是他們現在都還沒有動手的原因。
當然苗飛齒還沒恢復的體力槽是他們現在還沒動手的另一個原因。
白柳對苗飛齒他們點點頭,往小孩退場的教堂里走了,苗高僵看着白柳的背影,眼神又沉又陰鬱:「我始終覺得這個木柯不對勁。」
「你有點煩人了爹。」苗飛齒懶骨頭一樣貼在座椅上,他側過頭看向苗高僵,「面板你也察看過了,電話你也察看過了,這個木柯絕對就是個普通玩家,面板都沒有超過b,遊戲次數也才兩次,就是個純新人,應該是倒霉進來就被白柳給控制了,我們殺死白柳他正好就接除控制了,你說說,他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道具欄里有一個破鍵盤。」苗高僵眉骨很低,這讓他皺眉的時候眼睛和眉毛聚得很攏,看起來有種陰狠的戾氣,「我記得我兩次察看他的系統倉庫的時候,看到的時候,那個破鍵盤上掉落的鍵帽都不一樣。」
苗飛齒聽到苗高僵這樣說,也撐着椅子坐直了,苗高僵心思很細,他總是能注意到一些常人注意不到的細節,也擅長懷疑細節和利用細節,而苗飛齒和苗高僵合作這麼久,知道苗高僵這種懷疑一般不是無的放矢。
苗飛齒被苗高僵一提醒,挑眉反問道:「爹你的意思是,有人通過鍵盤在和木柯交流,你還記得木柯的鍵盤上掉落的是什麼鍵帽嗎?」
苗高僵眉頭越鎖越深:「問題就在這裏,我對鍵盤的排布並不熟悉,我只能意識到鍵盤上空着的位置變了,但具體是什麼位置,對應的是什麼鍵帽,因為我也只是掃了一眼,其實我也不太記得很清楚。」
「通常來說,系統背包只能自己一個人察看,木柯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不太可能把鍵盤遞給某個人然後又拿回來,並且這樣的交流方式風險太大了。」苗高僵語氣沉沉,「我覺得更有可能是有人和他共用了系統背包,如果有人的技能可以和木柯共用系統背包,那這套交流方式就是行得通並且極其隱蔽的。」
苗飛齒沉靜了一會兒,在場上他們不清楚個人技能的玩家只有一個。
「你的意思是,白柳沒有死?他的個人技能不止控制,還有這個共用系統倉庫背包?」苗飛齒表情也滲人了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木柯是他打入我們這邊的棋?還在不斷用鍵盤和白柳交流着?」
「但這只是我的猜測。」苗高僵頓了頓又看向臉上已經出現兇相和殺氣的苗飛齒,「木柯一個c級面板的玩家,你什麼時候殺都來得及,最好不要衝動行事,因為你現在在應援季,貿然殺死一個投誠了你的普通玩家對你聲譽沒有好處,會影響你的支持率,以及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共用系統背包這個技能已經是【規則技能】的範疇了,這需要侵犯系統權益才能做到。」苗高僵雙手撐在膝蓋上,深思,「目前遊戲內也只有幾個人的個人技能是【規則技能】,我覺得白柳的個人技能是【規則技能】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如果他真的有【規則技能】這種bug級別的個人技能,完全就可以像紅桃皇后那樣直接靠技能鉗制我們,白柳不需要這麼被動。」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這個可能性,畢竟白柳是一個新人,使用不好自己的個人技能也是有可能的,再看看吧。」
苗高僵看着白柳進去的教堂,眼神陰鷙:「等你恢復了,他露出馬腳了,再殺他也不遲。」
此時的白柳走到後台,小木柯和小白六正面對面地坐着,正在用紙巾蘸水擦拭臉上化妝的痕跡,見白柳進來了,小木柯還警惕又恐懼地後退了兩步,他沒認出這就是之前給他洗禮的白柳。
倒是小白六面不改色地掃了他一眼,站起來輕聲說:「這裏不適合說話,我們換個地方。」
小木柯瞬間意識到這就是小白六那個給他洗禮的【投資人】,他略有些尷尬地點頭問好,然後小白六拉住白柳的手把他帶走了。
小白六把白柳帶到教堂後面的雜草叢生的小樹林裏,白柳靠在牆面上,低頭看着站在他面前還在執着地擦自己臉上腮紅的小白六,這小朋友擦得又狠有認真,他似乎不太喜歡化妝品的味道,皺眉把自己的五官都擦變形了。
白柳很自然地拿過了小白六手中的濕透的衛生紙,蹲下來給他很仔細地擦拭起來。
「你這樣擦是擦不掉的。」白柳用一點衛生紙,反覆點摁在小白六的眉心,「口紅你那樣擦會被擦得整個額頭都是。」
小白六面無表情地被白柳摁住肩膀擦額頭:「你很懂怎麼用口紅嘛,自己經常用?」
白柳假裝沒聽出這小朋友言語中暗含的譏諷:「我之前也被這樣化過妝,和你差不多的場合,你是因為我沒有給你洗禮而導致你被院長懲罰而生氣嗎?」
「不算生氣,只是覺得自己被耍了而已。」小白六看着白柳,嘴唇抿了一下,抬眸看向白柳,「但因為這個,你得給我——」
「——好的,我知道,加錢是吧?好的,隨便你開。」白柳前傾身體,湊近去擦被小白六胡亂擦到眼尾的紅色口紅印跡。
白柳湊得很近,呼吸平穩地噴灑在小白六的皮膚上,眼尾垂下來有種專注地在呵護一個人的錯覺:「別動,你這裏還有一點,院長那樣說你,你真的沒有生氣,被父母和神明,還有我這個投資人拋棄的孩子?」
小白六屏住了幾秒的呼吸。
很快他飛快側過眼神不去看白柳,語氣很平靜:「我沒有生氣,畢竟院長某種程度上也沒有說錯。」
「也對。」白柳擦完站了起來,他現在這個投資人的身體非常細長,站起來的視角幾乎可以用俯瞰來形容他看小白六的角度,「神明的確沒有眷顧過你,因為你是個從來沒有相信過神明的壞孩子。」
小白六仰頭看着他,眼中赤,裸裸地寫着【那又怎樣】。
對,他就是天生的壞孩子,就是不相信神明,所以那又怎樣。
「我也一樣。」白柳輕笑。
他好似隨意的,開玩笑一般揉了揉小白六的腦袋:「你要不要改一個名字,萬一改了名字,神明就眷顧你了呢?我當初改了名字之後,的確運氣變好了一點,當然還是很差。」
「神明是看名字來眷顧人類的嗎?」小白六面無表情地吐槽,「那神明也太愚蠢了吧」
白柳從他的脖子上解開一個掛墜,那是一個被他用繃帶抱起來的,碎裂的魚鱗包裹住的硬幣,白柳傾身把這塊硬幣掛在了小白六的脖子上:「這是我所有的財產,技能,我在這裏所擁有的一切,可以說這是我把靈魂販賣得到的產物,我能擁有的最昂貴珍惜的東西。」
「現在我把它給你,從此以後你就是我,你擁有我的技能,金錢,很抱歉剛剛讓你一個人受洗。」
【系統警告:玩家白柳是否將系統移交給自己的副身份線?移交之後玩家無法再使用任何面板中的技能積分,與遊戲中的npc人物無疑,遊戲生存率將大幅度降低】
白柳:【確定】
白柳閉上眼睛彎下身子抱住了有點發怔的小白六,他纖細高瘦到有點詭異的身體彎成一個佝僂的弧度,就像是年邁的人在擁抱自己的親人,他微笑着:「但我覺得,從現在開始,我覺得你也算是得到了神明的眷顧了。」
眷顧小白六這個壞孩子的是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奇怪的投資人,而不是什麼被纏在逆十字上無法動彈的神明。
如果有神明,那也是他自己。
小白六被抱在白柳的懷裏,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只是安靜地接受了這個擁抱。
雖然他覺得這種肉麻的肢體接觸有點噁心。
但他的投資人先生是給了錢的,所以小白六決定忍耐這位有點噁心的投資人先生。
「給你的這個硬幣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白柳鬆開了小白六,「如果你被殺死了,這個硬幣會掉落出來被別人撿到,那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白柳笑着用細長的手指點了點小白六胸口的硬幣:「因為我見不得人的秘密和靈魂可都藏在裏面。」
「你剛剛那樣問我,你是想要我改名字嗎?」小白六握住自己胸前的硬幣,突兀開口道,「先說好,我不接受大幅度的改動,但作為你慷慨給予我金錢的報酬,我願意滿足投資人先生你的個人惡趣味。」
【陸驛站,我可以改名字,但我不喜歡大幅度地改動,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白柳眼神頓了頓,他輕聲說:「白柳怎麼樣?」
「白柳?」小白六疑惑地反問,「哪個白,哪個六,聽起來和沒改一樣。」
十年前的陸驛站眉眼彎彎地看着白柳,說叫白柳怎麼樣?
白柳有點無語地說聽起來完全根本沒變,改動有什麼意義嗎?
陸驛站說有意義啊,這是個好名字,這兩個字都很好,白柳問他好在哪裏。
陸驛站摸摸白柳的頭,他笑得晴朗又天真,說:「因為是白天的白,柳暗花明的柳,從此以後,你就會進入柳暗花明的白天了,白柳,你以後一定會更好的。」
十年前的白柳靜了一會:「你可真是無聊,陸驛站,玩這種字眼遊戲。」
白柳摸摸小白六的頭,笑起來,就像是陸驛站曾經笑的那樣,眼中帶着茂盛生長天真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自信,教堂背後合着孩子們清朗的合唱聲和夏季野草叢中的風飄過來清爽味道,小白六眼中那張奇異的【瘦長鬼影】般的臉上,顯出一種很真誠的,好像是祈禱一般的微笑弧度。
他輕聲說:「你的名字是白天的白,柳暗花明的柳。」
小白六靜了一會兒,他別過頭:「無聊的字眼遊戲。」
「那你改嗎?」白柳問。
小白六:「改,你給錢了。」
「你以後就叫白柳了。」白柳頓了一下又說,「我的欺騙手段很有可能暴露了,很有可能今晚就會死在我的對手手裏,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所以我把所有的東西都囑託給你,你一定要活下去,白柳。」
白柳很清楚他面對的是兩個打過聯賽的老玩家,苗飛齒稍微衝動一些,但苗高僵的警惕心是很足的,所以白柳才會做【三層紙杯】。
但【紙杯】畢竟只是紙杯,紙是包不住火的。
在未來會產生大面積玩家衝突的前提下,木柯不可能一直躲着,但木柯一旦出現,那麼白柳之前準備的那個他和木柯置換的方案很有可能就會露出破綻,暴露出他和木柯是合作關係,並且還存在背地裏的聯繫。
而從苗高僵今天對他的態度來看,多半是已經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比如木柯背包里那個鍵盤。
白柳在制定計劃的時候,就預料到了這一步,因為木柯的面板暴露無可避免,那麼這個系統背包里的交流道具也是一定會暴露在苗飛齒和苗高僵的視線里的,所以他才選擇了用鍵盤這種相對不直觀,也不引起注意力的方式來交流。
木柯和他用鍵帽交流,白柳就已經是踩了苗高僵這個智力值比較高中年男人很可能對數碼工具認知不夠的知識空隙了,但苗高僵也不可能全無察覺。
苗高僵兩次察看木柯的面板,這兩次鍵帽上的空隙都不一樣,因為都處於單邊在等待對方回消息的間隙——這是兩個人共用系統背包里的道具交流無法避免的一個空隙。
苗高僵多半已經意識到這個鍵帽在不停改變,但是由於對這一塊知識的匱乏,苗高僵就算是拿到了鍵盤,也不能很清晰地了解到他和木柯到底交流了什麼信息——這也是白柳選擇鍵盤作為交流道具的原因之一。
那麼很明顯,他對於即將進行搶奪戰的苗飛齒和苗高僵而言是一個不安定因素,這種不安定因素在一個很吃生命值的二級遊戲裏是很致命的,為了確保成功通關,更為保險的做法當然就是直接做掉他,所以白柳推測自己的死期應該很近了。
在這之前,白柳覺得有必要將自己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移交給小白六。
也就是這個中間被掏空的,破損硬幣狀的遊戲管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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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教導了小白六具體的遊戲管理器和他的個人技能的用法,這小朋友一開始有點迷惑,但很快就上手了,對自己所處的現實是個多人大型遊戲的事實接受的相當的快,完全沒有需要白柳做出闡述,這小朋友很快就開始自主地在系統商店裏暢遊了。
在白柳走之前,小白六看着白柳問:「你之前告訴我那兩個遊戲的具體過程,就是為了現在能讓我很快的適應這個所謂的遊戲管理器吧?」
「根本不是什麼朋友之間的遊戲分享。」小白六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你這個滿口謊話的騙子,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這讓我更不理解你為什麼要放棄取血我,為了我去死了。」
「這根本不是你能幹出來的事情,當然我也絕對不會這種愚蠢的事情。」
「說吧。」小白六攥緊了自己胸前的硬幣,他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你還需要我幫你做什麼,你給的錢足夠我幫你做很多事情了。」
「我只想要你活下去。」白柳轉頭笑眯眯地看着小白六,「真的沒了。」
他從教堂後面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劉懷也在和劉佳儀絮絮叨叨地說些什麼。
劉懷倒是想像白柳一樣直接把所有東西都給劉佳儀,但劉佳儀看不見,她拿着這麼多東西反而不太好,劉懷雖然不信任白柳,但對白柳的交易人品還是比較信任的,無奈之下只能對白柳說如果我死了,我會在死前把所有東西都給你,你轉交給我妹妹。
然後提前給了白柳四百積分作為報酬。
白柳答應了。
很快,這個合唱演出就到了最後要合影的時候,好不容易卸妝完畢的小白六因為要合影,又被老師逮着在用口紅在額頭中間戳了一個大圓點,他略有幾分生無可戀地站在了後排,發尾帶着受洗之後還沒幹透的水,微微地看向了前面站着的幾個投資人。
白柳和幾個新投資人站在了前面。
院長對他們架起了照相機:「200x年愛心兒童福利院文藝匯演合照。」
咔嚓一聲,目光漫不盡心的小白六就留在了色彩斑駁的照片裏。
白柳一直很好奇小白六是怎麼把他從一群投資人里找出來的,但他沒問,如果他問了,小白六或許就會指着照片上的白柳告訴他——
——只有你看着我們的眼神,沒有剝奪和貪婪的意味。
你很平靜地看着我們,就像是看着曾經的自己。
「合唱表演結束,請各位孩童交給投資人感謝對方投資自己的禮物。」院長舉手示意,「這是我昨天交代給你們的任務,都做了吧?」
小孩子稀稀拉拉的應和聲響起:「我們都做了,院長。」
這些孩童開始排隊送自製禮物給投資人。
小白六站在隊伍里走出來,他默不作聲地從白柳身邊走過,什麼都沒有遞出來——因為他的投資人【死了】,他不用也送不出去禮物了。
但白柳在教堂後面就向白六要了白六給他準備的禮物,白六並不是十分樂意給他,但白柳死不要臉並且說自己給錢了,最終白六屈服在了金錢的魅力之下,他伸手遞給白柳自己準備給的禮物。
禮物是兩幅自己畫的畫——一副是一條被放在玻璃罐子的小魚,一副是在爆炸火車上燃燒爆裂的碎鏡子,正好是昨晚白柳和小白六聊天時候說的兩個遊戲裏的場景,畫下面的落款是【w】。
白柳低頭看着這兩幅畫,他明白了他在現實世界看到的那兩幅畫從何而來,以及畫中的場景違和感從何而來了。
白柳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小白六——因為小白六並沒有真實地經歷過那些遊戲,所以他只能依靠他目前知道的東西試圖去想像和描繪白柳告訴他的場景,而
這個小小的福利院是目前小白六僅僅可以看到的世界。
所以他用了這個福利院內的事物去描繪白柳所說的那些宏大的場景,這讓白柳在第一眼看到這些畫的時候就覺得有點怪異,因為畫面上的東西太「窄」太戾氣了,不是他慣用的風格。
這個怪異來自於,小白六和他認知差異,
白柳的目光落在了眼尾還有一點沒擦乾淨的口紅的小白六身上,小白六很快別過了眼——他不喜歡被人直視。
哦,對,白柳想起來了,他在這個年紀還討厭被人直視,但現在的白柳做什麼都習慣直視對方,這是他在工作里養成的習慣。
小白六和他差別太大了,他早已經不是目光被困在這個狹隘福利院內,喜歡張揚銳利,飽和度極高的色彩的那個小孩了。
但他的確曾經是這樣的小孩。
————
晚上七點半,合唱結束。
院長把所有投資人送回醫院,苗高僵意味深長地和白柳道別之後,白柳若無其事地回了一句晚安,然後回到了木柯的房間。
木柯的房間是空的。
這傢伙還在下面的檔案管理室,白柳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他為木柯規劃的時間是從中午十二點開始一直記到晚上九點十五分,一共九個小時十五分鐘,按照木柯最快的記憶速度,差不多可以趁護士換班的之前記住三百份到五百份的病案資料——這是白柳從他現實世界得到的那個福利院兒童數量的記錄,預估的病案資料室里可能有的【投資人】病案數目。
還有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這個點木柯應該會用鍵盤聯繫他,但是——白柳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脖子,他已經把遊戲管理器給小白六了,他是無法和木柯取得聯繫的,他也不可能現在下去了解木柯的情況,也無法告知木柯任何可以幫助到他的信息。
病案管理室。
木柯捂住嘴在一堆灰塵滿天的檔案室里翻找記憶,他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他自己都不知道待了多久,這個地方不像是病房裏有鐘錶,木柯只能偶爾看一下外面巡邏的護士走向來判斷現在是什麼時間。
看到有護士往食堂的方向走了,木柯有點緊張——這說明已經晚飯時間了。
這個點,苗飛齒他們應該已經回來了,木柯迅速打開了自己的系統背包,他剛想撥弄鍵盤詢問一下白柳,就看到鍵盤動了。
【enter】——這是進入的意思,應該是已經回來了。
木柯拔下一個【backspace】和一個【?】鍵帽,這是一個後退鍵和一個問號,他的意思是【我是現在回來嗎?】,然後放回了鍵帽。
白柳的回覆很快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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