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太陽再次升起,外面不像是在城裏,沒有漫天風沙陽光很容易照在地面上,被反射的非常刺眼。林潛與泰瑞兩人披着斗篷慢慢行走着,他們沒有交流,倒不是因為沒話題,而是因為嘴裏都含着水。
他們一直聊到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早飯是半塊摻着黃沙的餅和一點壓縮餅乾,水是十個蒸餾水坑一晚上的成果混在一起的一小壺。這點水小口喝都不行,只能每人嘴裏含一小口,靠着皮膚吸收它。
當然,一小時只有一小口,平時拿塊小石子放嘴裏裝糖促進口水分泌。雖然無法補充水分,但至少能好過一點,讓嘴不那麼干。
站在小沙丘上,林潛看了眼周圍,這一眼望過去完全一樣,要不是之前有進化信賴者作為引導,他根本找不到路。因此,林潛倒是非常好奇泰瑞是如何分得清方向的。
走到一半,泰瑞直接皺起眉頭,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沙地,又轉頭估計起走過的路程。
「怎麼了?」
「平時走到這裏就是沙牆了,但它不見了。」
「啊?」林潛立即學着他的樣子看了看,發現腳下的沙地紋路與後面的不同,不仔細觀察還真看不出來。
「這沙牆形成原因是什麼?會不會是安東拉?」林潛問道,如果說昨天與今天有什麼不同,那肯定就是安東拉死了。
泰瑞沉思了一下,「有可能,但我沒帶東西,沒法測磁場。」說完,他搖了搖頭,「無所謂,你不是還要找朋友嗎?抓緊點,我們的時間不多。」
林潛點了點頭,他們繼續向着小鎮前進,不過很快就在路上被一個東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個房子?」
兩人快步向前,只見一個巨大的鐵皮插在沙地里,而在不遠處,林潛還看到一個半個身體壓在鐵皮之下的人。林潛沒有去救援,因為他看到另外半個身體在不遠處被沙子埋了一半了。
泰瑞一看鐵皮就說道:「這是居民區的,這種廢鐵出了鎮子根本沒人要。」
鎮子一定出什麼事了,但怎麼會,明明進化信賴者沒有預警。
等等!林潛忽然想到,第二隻安東拉出現時進化信賴者也沒有預警,再加上之前那微弱的顯示,總不能是進化信賴者綁定宇宙,現在信號不好吧。
兩個人頓時加快腳步,遠遠地看到圍牆塌了一半的小鎮,林潛正準備上前,卻被泰瑞攔下了。
「怎麼?」
「我得離開一會兒。」
「單獨行動?」
「嗯,」泰瑞點了點頭,「這裏不大,我完事了來找你。」
林潛也沒問為什麼,說了聲小心後兩人分開。
「我想想,分開時他們要去垃圾場撿零件,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如果不行的話可以去外面那架飛船里試試。」林潛很快走到垃圾堆,不過一路上走來他發現自己想的有些太美了。
這裏不論是建築物還是別的什麼統統亂糟糟地擺在地上,如同龍捲風過境一般。與此同時林潛還看到原本有些很高的垃圾山已經倒塌,有些東西飛的很遠,基本到處都是。
本來這裏的東西就如同海一樣,現在又像是被龍捲風吹了一遍,光是在上面走就很難了,更不用說找人了。
而此時的泰瑞也抵達了目的地,他望着一半被毀的鯊魚住所,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緩步走了過去。旁邊的守衛準備攔住他,但在中間庭院裏指揮眾人的鰻魚看到了直接走了上去。
「哇哦哇哦哇哦,看看是誰回來了,泰瑞小子,今天怎麼有空來這,你身後那個漂亮小姑娘去哪了。」
「你看起來不錯,鰻魚,最近吃的很好吧。我猜猜,你們已經能把圍牆拌着螺絲吃了。」
鰻魚聽了這話也不惱,他揮了揮手趕走周圍人,隨即湊了上去想摟住泰瑞的肩膀,被他一把躲開,「最近淘到些什麼好東西,讓我掌掌眼唄,我能給你換點好東西。」
「你這裏最符合我需要的東西也不合我口味,鯊魚在哪?」
鰻魚聳了聳肩,他輕輕靠在房子的大門上,「還是老樣子,近幾年連房門都不願意出了,以前還能玩些小遊戲,可惜了。」
提到小遊戲,泰瑞的臉色明顯表現出一絲厭惡,他準備進去,但鰻魚完全沒有讓開的意願。「雖然我們是老熟人了,但你畢竟已經離開。隨便讓你進來,老大怪下來我可承受不了。」
泰瑞退後一步,接着掃視了一眼周圍,「這裏發生了什麼。」雖然是疑問句,但泰瑞並非在詢問。不同於林潛,泰瑞不需要猜測,類似的景象他見多了,他一眼就知道是安東拉乾的。
鰻魚也是打了個哈氣,「這一看就是又一個老朋友造訪,如果你只是這些問題的話,那麼可以回去了,忙了一晚上,我還沒睡覺呢。」
泰瑞知道這不過是藉口,當初一起玩小遊戲的時候,沒人能好好睡着,即便是鰻魚這種人也一樣。因此,泰瑞只是湊上前去,在鰻魚耳旁輕聲說了一句,「安東拉不止一隻。」
鰻魚瞳孔猛縮,他知道泰瑞不是那種會開玩笑的類型,因此直接側過身,當泰瑞進去的時候順帶把門關上了。「又一隻怪獸,上面的人瘋了?還是說他們已經管不了了。」
鰻魚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又一個想法,又很快被他否決掉。「嘛,實在不行,那就只能說再見了。」
看着破敗的房屋,鰻魚舔了舔嘴唇,向着幾個守衛走去。泰瑞走進房屋,裏面還是他走之前那副模樣,唯一改變了的地方就是桌子上那個小盆沒有了。
耳旁仿佛又傳來了求救聲與嗚咽聲,泰瑞搖了搖頭,邁着步子走上三樓,輕輕敲響那扇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都象徵權利與強大的房門。
「誰?」
「泰瑞。」
門內沉靜了片刻,半晌才傳來那威嚴中帶着一絲無力的聲音「進來」。
輕輕打開門,泰瑞看着曾經稱得上夢魘的老人,長舒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