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沒多久,季尋就發現這地宮似乎是一個「回字形」的地宮結構。
面積很大。
但也有限。
季尋三人並沒有嘗試把整個地宮都跑一遍。
不用去走一遍都能猜到,這地宮某些角落還遊蕩着一些【守密人】。
三人沿着地上戰鬥的痕跡,穿過了一條甬道之後,就來到了一個滿地碎骨的密室。
從空間上來看,這是地宮最中心位置。
看着牆壁上雕刻的各種圖案和神秘符號,季尋立刻就意識到,這裏就是冒險家筆記中記錄的那個最終出口了。
季尋看着滿地的碎骨,嘀咕了一聲:「骷髏怪竟然都被清理乾淨了啊,這倒省事兒了...」
按照冒險家日記記錄的,這個密室附近原本應該有很多精銳骷髏怪的。
對於低階咒卡師來說,也是很棘手的。
但現在全都變成了碎骨頭。
【大墓園迷宮】這個異維空間本身災變等級就不高,最強的骷髏怪最多也就二階災厄的水準。
一個三階精銳霜騎士,自然是哐哐亂殺。
剛才那傢伙在這裏待了兩三天了,又不會抑制san值,怪物抽了很一拉,就只能全清理了。
這倒是方便了季尋三人。
唯一可惜的是,高階咒卡師來刷低階副本,幾乎不會出材料和卡牌。
即便是真能出去,結算評價也會非常低。
可惜了滿地的白銀骷髏統領。
角落裏也能看到一片碎骨上有人坐過的塌陷痕跡,想來這個密室也是那霜騎士這幾天的藏身之所。
初九也沒感知到了密室附近有【守密人】,想來是那傢伙把怪都拉走了。
不用去想,地宮裏沒有比這裏更安全地方了。
觀察了一下四周,他說了一聲:「我們就在這裏等着吧。」
躲是躲不開的。
不如他們選一個地方以逸待勞。
初九點點頭,「嗯。」
回字形迷宮,再跑下去,不是遇到怪物就是會撞到那個霜騎士。
沒必要繼續逃走,在這裏等着就好。
......
初九的傷勢還沒完全康復,進來之後就找了個地方盤膝冥想,也醞釀大招。
而南鏡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在骷髏堆里翻找着什麼,想找一些製作通靈骷髏的材料,以備不時之需。
季尋進入了這個昏暗的密室,目光立刻就被牆壁上那些石雕給吸引了過去。
他照着燈,一點點仔細觀察着那些雕刻上的內容。
這個密室里的雕刻內容是整個迷宮裏最多的、最複雜的,信息量也是最大的。
這些對旁人來說都是些神秘符號的雕刻圖案,此刻在他眼裏已經變成了斷斷續續可解讀的文字。
雖然不能完全翻譯出來,但圖文結合,也能半推半猜理解大致意思。
按照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壁畫石雕來看,應該是古塔倫王朝某位君王給自己修築的一個巨大的陵墓。
而這迷宮僅僅是陵墓的入口一層。
壁畫上關於陵墓的信息並不多。
但季尋看着看着,抬頭在頭頂最核心的位置上,再次看到了那個神秘符號「?」。
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月亮符號,但仿佛魔力般,讓人看着隱約觸動了直達靈魂深處沉睡的某種本能,喚醒了血脈遺傳中的恐怖記憶。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的感覺。
仿佛...看到了不可名狀的神明。
當初在裁縫街地窖,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
季尋為了避免自己被一些神秘力量污染,立刻戴上了小丑面具。
但這畢竟只是異維空間,有些東西並不如實物那樣真切。
觀察了一下,也沒再發現什麼「舊日奇蹟」的提示。
再一看四周的四根石柱分佈位置也很微妙,仿佛暗合某種陣法。
而上面雕刻的內容是一些身穿長袍像是祭司的人在舉行一個神秘儀式。雖然祭司朝拜的方向各自不同,但統一都是朝着中央天花板上那個月亮符號。
季尋看着那些被懸掛祭獻的屍體圖案,一眼熟悉,心道:「這不就是之前裁縫街地窖,那剝皮獻祭的儀式?」
看到這些石雕的一瞬間,他隱隱靈光一閃。
不過,這獻祭儀式的目的是什麼意思?
這是想和某位舊日古神溝通?
還是祈求力量?
他沒在雕刻中找到準確答案。
而且卡師雖然借用惡魔之力,卻並沒有神明信仰。所以季尋印象中,什麼古神眷屬、舊日教派,在獵人們眼裏就和下水道的老鼠差不多,都是一群瘋狂而極端的異類。
季尋沒去多看那些獻祭儀式,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找的是出去的方法。
但這密室里雕刻的內容太多,一時半會也看不完。
沒等他看完,空曠的甬道里傳來了哐哐鎧甲摩擦的聲音。
冥想中的初九突然睜開了眼,輕喝一聲:「來了。」
季尋毫不意外。
那個霜騎士來了。
......
哪怕是虛弱受傷,三階咒卡師的壓迫感也十足。
三人看着那個穿着白色鎧甲的霜騎士走入了密室,一步一步,鐵甲鏗鏗作響。
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壓來,就像是山傾一般。
季尋有種呼吸都停滯了的感覺,眼底卻藏着寒芒。
很顯然,來意不善。
像是一頭病虎看到了三隻兔子,鐵盔那t字縫隙中目光依舊犀利,也絲毫不掩飾他眼中的輕蔑。
這個世界的階級觀念很強,貴族和平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何況是無罪城的流放罪人。
下城人在這霜騎士眼裏,就像是下水道里怪物,仿佛共處一室都會髒了空氣。
這是實力和地位上的蔑視。
也是千百年來,銘刻在貴族階層骨子裏的傲慢。
打量了三人一眼,一個穿着收屍人的小角色,兩個穿着冒險者裝束的卡師,都不值一提。
霜騎士完全沒有廢話的意思,一副居高臨下的語氣質問道:「你們怎麼來到這裏的?」
他甚至不關心是這三人是誰。
那語氣的潛在威脅殺意絲毫沒有掩飾。
季尋自然是領會了這種威脅,故作顫顫巍巍:「我...我們找到了一本冒險者日記,正好我們也懂一點解謎...就找到了這裏。」
霜騎士聽着,立刻覺得筆記可能是出去的關鍵!
他迫不及待,一副命令的語氣說道:「把筆記給我!」
季尋也很識相地把腰間背包里的筆記遞了過去。
霜騎士拿到了筆記,厚重的鐵甲手套能拿劍,但並不能翻薄薄的紙頁。
他把劍立在身邊石柱旁,解開了鐵甲手套,一手依舊提着那個神秘箱子,單手翻開了筆記。
這一看心中瞬間恍然。
這麼多人進來,總有幾個走狗屎運活下來的。
就比如他自己。
還有眼前這三個找到了這個筆記的人。
但看了看,霜騎士也發現單靠筆記上的內容,似乎並沒有記載出去的方法。
他眉頭一皺,轉臉問道:「你會解謎?」
季尋一臉怯弱地回應道:「嗯。之前就是我們發現迷宮通道在移動,然後我們按照筆記上的提示,就跑進來了。」
季尋這樣說,就是想給這傢伙一個心理暗示:我們都是你出去的希望。
一會真打起來,對方第一時間也絕對不敢下殺手。
不到萬不得已,這傢伙絕對不會殺了自己唯一活命的希望。
只有經歷過絕望的人,看到一抹希望,哪怕是稻草也會牢牢抓在手裏。
霜騎士已經按耐不住心中要想離開迷宮的迫切了,毫無廢話,直接問道:「你們找到了什麼方法出去了嗎?」
季尋直言道:「找到了一點頭緒。」
這也是實話。
三階咒卡師的感知異常敏銳,如果完全是假話,哪怕是演技再高明都不可能騙過。
霜騎士一聽,心中期待澎湃,立刻追問道:「怎麼出去?」
季尋直接指着天花板上的雕刻,說道:「這是一種指向舊日神明的獻祭儀式。而空間給出的線索是,坑殺了了三十萬工匠。我猜測工匠之死,可能也和那個舊日神明的獻祭有關。所以我猜測那些工匠可能會在這些石雕符號中留下一些出去的線索...」
這話半點不假。
本來就是季尋目前想到最可能的破局思路。
「獻祭?」
霜騎士一聽,立刻覺得思路豁然開朗。
他本能地想抬頭看天花板上的那些符號。
但頭盔t字形設計雖然防護絕佳,視野受限也極大。
想要看到頭頂的東西,仰頭非常困難。
他本能地就要取下頭盔,好獲得更強的視野。
但就是手搭在頭盔上的一瞬,停了一瞬。
不得不說,三階咒卡師的直覺還是非常敏銳的。
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眯眼冷冷警告道:「小子,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
季尋聽着表情滿是惶恐,演技毫無破綻。
他的身位也很巧妙地擋住了這傢伙看向初九和南鏡的視野,以免露出破綻。
別看這霜騎士傲慢無比,但其實也十分謹慎。
之前的釋放的威壓其實就再試探三人的實力,而哪怕是發現三人實力都不值一提,他也沒大意,至始至終都保持着一個安全距離。
霜騎士雖然直覺隱約察覺了什麼。
但此刻求生的迫切壓制了一切。
他還是扣動了鎧甲內的機關,咔嚓一聲,頭盔打開,露出了一張滿是狠厲的臉。
在他眼裏,這三人反手可殺。
他是絕對不想不到,真有一階卡師愚蠢到敢打自己的注意。
沒了頭盔的限制,霜騎士抬起頭,想看看那些之前完全沒看出門道的神秘符號。
卻不知,這就是季尋故意引導他這樣做的!
......
幾乎就是霜騎士脫下頭盔抬頭的一瞬間,季尋猛地抽身暴退。
同時,初九也動手了!
但三階咒卡師的戰鬥直覺何其敏銳?
霜騎士第一時間就察覺了身邊那個小小卡徒的暴退意圖,心中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想着這個傢伙是出去的關鍵,他也沒下狠手,抬手一抓,想要將其擒下。
直到這一刻,他也沒敢下狠手。
心中想着擒下來打斷一條腿給點教訓...
然而他剛想動手,卻離奇發現自己身體遲緩了一瞬間,心中瞬間警覺:「咦...念力攻擊?」
但那股念力還不足以止住他的行動,但竟然真的限制了一瞬。
這是一階卡師能辦到的?
霜騎士察覺不對經兒,猛地偏頭。
他沒再理會逃開的季尋,而是看向了已經襲來的初九。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這個一階咒卡師,那霜騎士心中的輕視一掃而空,還本能地頭皮發麻。
但他的戰鬥直覺也讓其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一雙大手探出,瞬身突然就暴起了淡藍的寒冰咒力,整個人立刻變得寒氣逼人。
即便是連日戰鬥咒力已近枯竭,但要殺掉一個一階卡師還是搓搓有餘。
那霜騎士本以為能瞬間制服這個不自量力的傢伙,卻不想下一瞬,他面色猛變!
初九已經暗中準備多時,再有偷襲,怎麼可能失手?
.......
霜騎士進階的都是秩序途徑【黑桃6-懲戒鐵衛】,主打一個控制反擊。配上曹家秘傳的冰系白銀品質呼吸法【霜凍氣勁】,能控能打。
這也是千百年來無數霜騎士前輩們沉澱磨礪下來的最佳搭配。
正常與人交手,敵人被冰霜咒力黏住,逃都無法逃。
軍團大範圍控場,更是敵人的噩夢。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這一手高階寒冰咒力,竟然沒有黏住一階卡師?
沒等他想明白為什麼。
幾乎就是暴起這一剎那,他眼睜睜地那個披着麻布斗篷的神秘少女氣勢陡然一變,一頭秀髮也轉眼化作一頭銀髮。那縈繞着一層無形立場的手刀已然貼臉出現在了面前,空中彈射的那張銀光熠熠的卡牌也同時暫放了光輝。
霜騎士瞪大的雙眼中,終於流露出了一抹驚駭。
自己有階位壓制,理論上任何低於三階的咒卡師都會大為受限。
但對方的寒氣竟然是法則層面的壓制?
他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女大有問題!
待得他看清那張卡牌上的圖案是一張扭曲的人臉,更是大驚失色:二階神秘系卡牌【奧術·意志崩塌】!
這種二階奧術卡牌,二階神秘系咒卡師都不見得能運用自如。
她一個一階咒卡師竟然瞬間激活了?
作為總督曹家的騎士隊長,他知道很多高端隱秘。
看到眼下這情況,他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你是那個...!」
能在法則層面以一階咒力壓制自己的三階寒冰咒力,這霜騎士能想到的唯一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少女融合惡魔印記品質比自己高很多。
他是融合的白銀印記,也就是說,對方融合的惡魔印記至少是傳奇品質!
而且每一張傳奇卡牌幾乎都大有來歷。
寒冰系的、還兼念力攻擊...
在無罪城裏,只有那個s級通緝犯了!
霜騎士也心中大驚,萬萬沒想到會在迷宮裏隨便遇到的一個人,竟然是那個大有來頭的傢伙。
然而初九卻沒給他任何機會,既然偷襲,出手就是殺招!
那霜騎士釋放出的寒氣淡藍如天空,而她體表凝聚出的寒氣深藍似海!
卡牌潰散的同時,初九身後那個惡魔虛影溢散的惡魔之力也沸騰般,同時跟着一拳轟出。
這一剎那,精神已然混亂。
霜騎士整個感官世界都仿佛被扭曲了,眼圈仿佛看到了無數個人影。
「咚」的一聲悶響,
避之不及,只能拿頭硬接。
就是那手刀逼近,還有一股比寒氣更恐怖的無形立場,像是針扎一樣刺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是念力攻擊!
霜騎士身體狀態本本就油盡燈枯,幾日戰鬥讓他精神已經在崩潰邊緣。
這一下,仿佛靈魂被凍僵,讓後被重錘了一下,嘩啦碎成滿地。
雙騎士遭此重擊,眼眸瞬間翻白,高大的身軀踉踉蹌蹌倒退幾步。
但還沒死!
初九也沒停手。
沒給敵人任何反抗的機會,她雙拳上仿佛縈繞一層寒霜火焰,朝着霜騎士的面門重拳錘下。
「咚」「咚」「咚」...
偌大的密室里,響起了敲鐘般的悶響。
.......
不遠處,季尋看着如此生猛的初九,眼中神采奕奕:「比上次強了太多啊...」
看着自己這位老朋友那鋒芒逼人的氣勢,他也感慨不已。
季尋不是沒見過正式咒卡師。
但強的這麼離譜的,卻是唯有眼前這位。
而初九這離譜的戰鬥力和她背後那魔神虛影有直接關係。
之前在407的時候,季尋不知道銀髮狀態的初九身後那虛影是什麼情況。
現在卻隱隱猜到了。
初九融合的惡魔印記雖然不知道是指向五十二位魔神中的哪一位,但品質一定非常高。
至少是傳奇品質的,又或者和【joker】一樣的史詩源卡。
季尋更偏向於後者。
畢竟,對一種東西完全不起貪心,除了品性,那就是她自己也有同等價值的東西了。
這位老朋友的身份,很不簡單啊。
......
因為偷襲佔了先機,初九一招就重創了那霜騎士。
戰鬥雖然激烈,但那霜騎士精神已經失常,全程渾渾噩噩,反擊更多是靠着本能。
輕敵也讓他付出了代價。
物、魔、精神力三重傷害,打得他節節敗退。
看着激烈,但實際結局已定。
這種程度的戰鬥哪怕是旁觀都有生命危險,那恐怖的寒冰咒里對初九沒用,但對季尋和南鏡卻有致命威脅。
就在兩人交手的瞬間,偌大的密室瞬間變成了冰窟。
寒意刺骨。
好在地宮裏的牆壁是規則物,季尋和南鏡躲在牆後,有殭屍擋着,倒也也沒被怎麼波及。
終於。
「咚」的一聲悶響,那高大的霜騎士橫屍當場。
見着戰鬥結束,南鏡快步跑過去一把扶住了口吐鮮血的的初九。
季尋也開口關切道:「伱怎麼樣?」
初九面平靜地回應道:「問題不大。」
季尋沒多說,有南鏡幫着療傷,他也的幫不上什麼忙。
他想着,走到了了屍體旁。
看着那濃濃外溢的超凡特性,他心中不免期待:這可是三階咒卡師的屍體啊...
沒多看,季尋的目光又被那個霜騎士到死都沒放下的手提箱吸引了過去。
這箱子裏有能免疫【守密人】詛咒攻擊的東西。
有這東西在,破解迷宮,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季尋很好奇,裏面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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