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看起來對進去這座城堡饒有興趣?」
出於某種看到狗之後的微妙而奇怪的逆反心態,萊昂·艾爾莊森抱起他結實的雙臂——由於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裏,因此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只穿着他在冥想開始時穿着的長袍,而沒有穿他醒來時所穿的那身動力甲則是因為它在之前的跳幫戰中,因為混沌終結者的攻擊和與某位只喜愛殺戮的大能冠軍的戰鬥而被嚴重損壞了,他的這次航行也是有一部分因為要去找到能夠維修它的人——抵抗住了自己想要走進去的好奇心和這座泛着冷色調的石頭城堡對他的吸引力。
他毛茸茸的兄弟斜睨了他一眼,「不是因為我有興趣,萊昂,是因為『它』對你有興趣。」
同時這條黑白花狗開始像人一樣忙忙碌碌地偽裝自己:他把一些看起來過於有非人科技感的小掛件或者其他什麼塞進他的項圈暗格底下,又把他的發音設備奇妙地疊進了後頸鬃毛里——雄獅很懷疑那後面或許連通着一些帝國科技禁止使用的技術部分。
這讓獅子看得直皺眉頭,眾所周知,第一原體認為異形的技術與製品通常都是有害的,不應當也不能被允許人類使用,當然第一軍團與他本人在不屈真理號的私人軍械庫中確實有一些危險的製品,有的甚至可以追溯至暗夜時代——但那些都是被他父親所知且允許萊昂與他的子嗣們使用的,和這種不同,當然,所以佩圖拉博才是隨隨便便地使用異形製品的那個。
不過獅王並沒有把這些說出口,因為他知道他的這位兄弟如今要做的事情,即使是在萊昂被告知了很多內容之後,也令人難以想像和理解,若是在萬年之前,雄獅一定會開口呵斥或者至少指出這個問題,但現在,嗯,帝皇並不在此,萊昂·艾爾莊森又能奈其何呢?他們父親對未來和人類的宏偉幻夢已經在萬年前由他們的兄弟親手擊破,留給他的只有現在這個破碎的、愚昧的、風雨飄搖的腐朽銀河。
雄獅能做的一切不過是去抓住任何身邊的人類,帶領他們,僅此而已,他不知道前路在何處,他感到十分孤獨,他感到一切都貧乏到可笑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在佩圖拉博出現之前。
這樣想着,他又把視線投向自己四足形態和有毛尾巴的兄弟,說真的,那個白色的毛尾巴尖晃來晃去的總是讓人想不顧體面地伸手一把逮住
「萊昂?嘿,醒醒,你在做什麼?」
最後打扮停當的佩圖拉博看起來就像一隻無害的一般路過牧羊犬,出現在這個森林裏很合適,會讓人想起森林外的牧場的那種。
雄獅若無其事地收回他的手。
「你這樣打扮有任何意義嗎?佩圖拉博,凡人發現不了你的真身,能看出你真身的人對你這樣的打扮也不會有什麼嗯提升感的。」
「意義只要有一些那麼就有他的意義,」狗嗤笑起來,「你還不打算進去的話我就自己進去了。但伱就未必會喜歡被一個人留在外面了。」
好吧,就算是一條狗,就算是佩圖拉博,但至少他不是孤獨的,不是嗎?
萊昂·艾爾莊森搖搖頭,和他的兄弟一道走進了這座奇特而安靜的城堡。
「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這裏。」
這是一座看起來很符合雄獅對卡利班上凡人城堡印象的建築物,有着用鋼鐵箍起的、痕跡滄桑的古老木製大門,悠長黑暗的城門過道,裏面有着諸多射擊孔與頭頂上的沉重尖刺陷阱,它們都被用來在城門口阻擊和殺死入侵者,但現在這裏沒有人,一切都靜悄悄地,一人一狗就像黃昏打獵歸來的人一樣穿過了大門,抵達了城堡的庭院。
「上一次我來這裏的時候,外面的河流上還有一位我覺得是老國王的人在垂釣,我還見到了一些給予我警告的故人。」
「是那些黑暗守望者吧,」黑白花狗又低低地嗤笑起來,並嫻熟地用卡利班當地的方言發音說出了那個詞彙,「得了,萊昂,跟我沒什麼好隱瞞的,而且我覺得我們很快就能再次看到你說的那個人了。」他抬起一隻前爪,指着前面的某個方向。
這座城堡雖然對凡人來說不算很小,但對一個身高數米的原體、曾經擁有一整個星球的存在來說,就顯得很像某種五臟俱全的微雕模型,這裏的每個部分都如一個人概念中對卡利班騎士古堡的理解一樣,有着低矮而緊挨的沿街民居、迷你的花園、墓地或是果園、各種擠擠挨挨掛出招牌的店鋪、對城堡居民來說非常重要的大廚房,當然,不會缺少佔地面積最大的主樓與高塔。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我會說,我們能在主樓大殿裏找到最難打最重要的那個人,而在高塔里可能還會有些什麼稀有的線索之類,所以我們先去哪兒?」
「你都說到這裏了,你為什麼不決定?」
「因為是『這兒』找上你的,又不是我。」
雄獅仔細地運用他的目力打量着主殿與塔樓,他發現似乎有火焰的跳動在主殿的窗後若隱若現,他下意識地去握住自己的武器,但隨即意識到自己赤手空拳,身上只有一件長袍、腰帶和鞋子,這種情況下其實不太應該去冒險窺視可能存在的怪物——不過,好在他還有一條(全副武裝的)狗不是嗎?
最終,他們安然無恙地走進了主殿大廳。
他們穿過積滿灰塵的榮譽旗幟與記載勝利的掛毯,其上的圖案細緻又模糊,華麗又褪色,唯一能讓人意識到的只有它們代表着過去的勝利;石頭砌成的壁爐中沒有木柴或其他燃料,只有真實躍動的火焰在空無一物的石頭上燃燒;除了他們以外,大廳里依舊空無一人,除了在木製長桌的盡頭,大廳的末端,一把陳舊古老的高背椅上,端坐着萊昂·艾爾莊森在第一次醒來的時候見過的那位老國王。
狗抽動着鼻端,他的爪尖與他兄弟的步伐一道在粗粗的石頭地面上發出輕輕的嚓嚓聲,雄獅與牧羊犬靠近了從一開始就睜着眼睛緊緊注視着他們,卻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的國王。
枯敗的灰白髮絲從他消瘦的臉頰旁垂下,黃金的王冠只是幾個簡單的金色的圈環,但它依然是黃金的,並且閃閃發亮,老國王銳利的視線緊緊盯着某個點。
雄獅注意到他一次都沒有眨過眼,而他的目光甚至還穿透了他們,甚至能看得更遠——
哦,不對,老國王第一次把視線收回並聚攏了,但並沒有停留在雄獅身上多久,他的視線與牧羊犬的視線交匯了——
老國王臉上隱約的期待之色變成了一種極端惱火而恐怖的神色,隨即又被什麼東西扭曲地壓制下去了。
狗似乎也朝那國王做出了某種表情,但長滿毛的臉只要晃一晃頭就會變得非常可愛,因此雄獅的注意力依舊在眼前的老國王身上。
就像佩圖拉博說的,是「這裏」吸引着萊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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