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鋼鐵號
某個為漆黑遮蔽的維修管道
阿達里克·萬納斯正耐心地潛伏在陰影中。
他嘴裏咬着一片被某個粗心大意的新兵隨手亂放的澱粉烤餅,正在不發出任何聲音地進食,正常的唾液軟化了烤餅,隨後能讓他一點點咽下去,裏面的綜合莓果味甘油三酯凝膠讓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這艘處處都透着六十六萬分詭異和古怪的所謂「忠誠星際戰士戰團」飛船上的食物至少確實如它們看起來的一樣好。
光是這些零零碎碎的邊角料中富含的營養就比他在恐懼之眼和茫茫星海中遊蕩的時候能找到的任何東西更適合阿斯塔特也更好。
非常純正的,鉕素澱粉就是鉕素澱粉,元素營養液就只是元素營養液,莓果也只是莓果。
可惜那幾種看起來和聞起來都很美味的煎烤肉排、燉煮燴飯、烤禽和雷卡咖啡,這麼長時間以來都在它們被放上食堂轉盤後飛快一掃而光。
他都忍不住在心裏抱怨了幾句某幾個特別能吃的傢伙。
也正是因為這艘船如此矛盾,萬納斯始終不能很好地確定這到底是一艘能被歸類於什麼陣營的艦艇。
表面上,這艘船里到處充斥着王座腐屍的走狗,然而陰影中的墮落鴉衛能看到的事實比那幾個傻乎乎的愣頭青和被騙得團團轉的訪客多得多。
首先這鬼地方的那些成天神神叨叨的老兵們就很不對勁。
看起來光鮮亮麗的新動力甲里包裹的阿斯塔特們那種特殊的被混沌浸染過的味道,萬納斯再熟悉不過了,他能很有把握地說,那些仿生肢體至少有五成不是因為戰損而被替換,機械結構替換掉的都是些非自然變異血肉。
隨後,必須指出這地方遠超一般規格的自動化率和機械守衛過於智能的問題,他自己有兩次——噢必須說明,一次還是因為他們去逮那隻笨藍紫大鳥牽連的他——差一點就被機械守衛發現,這在別處簡直不可思議。
最後,就是那個非常非常非常不對勁的戰團長和那台更不對勁十分乃至六十分不對勁的蔑視者無畏。
幫助他躲過多次追捕與危險的經驗讓他一直只是遠遠觀察這兩個存在。
從第一次在貨艙亮相起,那名體格過於高大的戰團長就讓墮落鴉衛心頭的不妙記憶驟起,但那時候他想離開卻發現因為全艦追捕巫師的關係——萬納斯又暗暗詛咒了一句——他當時無法立刻安全離開,隨後他就只得潛伏在陰影中被這艘「天命鋼鐵號」月級駁船一同帶離了星港——和他的小小戰幫也分散了。
而那台特殊的蔑視者無畏,阿里達克·萬納斯只要試圖對其直視,就會產生一種從胃底翻騰起的不適感,或者說,一種仿佛做錯了什麼非常害怕被發現的情緒,這對高級鴉衛導師來說簡直不可思議,連普通的星際戰士一般都不會有如此接近凡人的畏縮情緒產生,他們不應該有。
那東西裏面是什麼不可知曉,但肯定不是一個普通傷殘老兵。
這也是他後來冒險從底層甲板弄到了衣物偽裝,加入那個混沌崇拜大雜燴聚會,試圖弄到一點情報的原因之一,畢竟在這種特殊情況下,你不能對對手完全一無所知地開始陰影潛行。
然後得到的消息是,很好,確實有一些問題得到了解答,但是更多的謎團也浮現了。
所以他們說的那個「基因之父」可能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但萬納斯更傾向於那是一種代指的口號,據他所知,同為黑暗王子的效力者,法比烏斯·拜爾那老變態就很喜歡給人當爹。
忠誠原體目前可知的只有馬庫拉格上的那具屍體,惡魔原體們每次出現在恐懼之眼外都大張旗鼓。
哈哈,總不可能這裏真有一名基因原體。
說實話,原本他在黑市挑選潛入目標的時候,正是看中了這艘船的體量和採購物資的財大氣粗,打算潛入看看能不能撈到點什麼好處或者幸運地,能從船上謀取到更多。
但黑暗王子的xx和xx啊,誰會想到這艘船內的潛行環境和暗流洶湧簡直兇險得勝過六環的造訪。
這鬼地方的每個核心區域周圍不但到處都是惡毒陰險的陷阱,而且它的結構和陰影完全、根本不講道理。
他咽下最後一口烤餅,隨後看了眼自己坑坑窪窪、滿是劃痕和潦草補丁的黑色動力甲,同時思索着今天早些時候的見聞。
那兩個被放逐的極限戰士的武器裝備他曾經盯上過,考慮要不要留下些聯絡訊息或者拿走些什麼,或許軍械庫的庫房也是一個選擇。
但當他摸到地方才發現,這艘神秘的星際戰士母艦的軍械庫里自始至終沒有一個活人——或者至少身上有些活人部件的生物——走出來去用餐或者喝點鉕素雷卡咖啡的時候,他便知道這件事應當被重新慎重考慮了。
在軍械庫附近長期的潛伏和觀察後阿達里克制定了一個大膽的潛行突破計劃,他試圖依靠自己的天賦來窺破這艘包裹在重重迷霧中的船隻的部分真相。
墮落者的這個想法乍一看似乎依舊過於魯莽,他畢竟只有一個人,而這是一條充滿了陷阱、力場和拉米雷斯級堡星機械人守衛的(說起來為什麼這裏有這麼多被改得有些不一樣的機械守衛?)的修道院母艦。
然而曾經擔任鴉塔高級導師和第四連「寂靜者」陰影連長的萬納斯也的確有資本如此自負。
暗鴉守衛的第四連——雖然也按照條例掌管着他們的艦隊,但第四連選擇並精研於如何通曉他們原體所教誨的「陰影三重打擊之道」的第二重道路,即如何學習他們原體那如奇蹟般利用任何一片陰影進行悄無聲息的潛行能力,在敵人環伺的情況下也能保持前進並取得優勢。
只是有些可惜,他的跳包在數十年的流浪中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損害,雖然還能夠使用,但它啟動時發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因此這一次萬納斯決定採用一些更傳統的方式。
沿着陰影前進。
墮落暗鴉守衛閉上眼睛,血脈之中的靈感讓他成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接着猶如一滴黑墨水滴在黑色的棉紙上一樣,非常違反常理地,身着黑色動力甲的星際戰士從管道陰影中「融」進了正在軍械庫外搜索的隊伍末尾那拉長的影子裏。
呵,我才不會如那個簡直像枚特大號靈能曳光彈似的愚蠢巫術鸚鵡一樣才半天就被逮住呢。
阿達里克·萬納斯近乎驕傲地想。
——雖然那傢伙被抓住後過得也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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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就完全如你模擬推演的一樣,自己把自己送進了我們給搜索隊隨身攜帶的靜滯立場陷阱里。」
「這麼驚訝做什麼,他應該非常榮幸才對,能夠被一位原體的佈置捕獲。」
狗側臥在沙發上用爪子按着查看設備,並指使自己的身體再給自己揉揉眼角和耳朵根。
「呃,就,你的子嗣們看起來又沮喪又高興——就是說你雖然什麼都能自己做好,可或許有時候是不是試着別管那麼多?」
「我確信我已經是在放縱他們了,拉彌贊恩。」佩圖拉博眯起眼睛,「可以要求把每個小隊最沮喪的那個鏽蝕之人」
「不,不,我覺得讓他們多去角斗籠和訓練室還是能打磨回來的吧!我開始逐漸理解你可憐的兒子們了」
「嗤!」邊境牧羊犬原體從胸腔里發出一聲嘲笑,「過於心軟是一種病害,凡人。讓艾哈林把這傢伙放進特製的無影囚籠,然後是我喜歡的拷問時間。」
「你和科沃斯·克拉克斯和他的軍團有過什麼過節嗎?」
「嗯,伊斯塔萬算嗎?」
「當我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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