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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州註定無眠。
天狼大軍已經在穿越陰山的消息,如同荒州那狂野的風,已經從陰山吹到了天門山。
大戰來臨前的凝重氣息,濃稠得令人窒息。
此時。
月上中天,子時午夜。
荒州城內。
到處燈火通明,除卻不知事的孩子,沒有人睡覺。
全城人,都在緊張的忙碌着。
城內分四片城區,分別為:東南西北。
東面城區,現在變成了龐大的鑄造工坊。
那些臉上被刺了「罪」字的流放犯,赤裸着上身,正在匆忙的幫助軍中工匠打造兵器。
前秦朝和大夏朝,被流放的罪犯,一般臉上都會刺字,叫做黥刑!
此刑又稱墨刑,其法是以刀刻鑿人面,再用墨塗在刀傷創口上,使其永不褪色,伴隨一生,恥辱一生。
紅彤彤的鐵水冒着滾燙的熱氣,從一個個陶罐里倒出,如同一道道岩漿,美麗而危險。
旁邊。
一柄柄鑄造好的粗糙鐵刀,亂七八糟的堆放在地上,等待着裝備荒州城中新軍。
南城區。
全是女人和老人,一部分在製作皮甲。
一部分人在修補鎧甲。
一部分在編草鞋。
夜間。
女人和老人們的眼神就不太好使,一個個眯着眼睛,不時被粗大的鐵針、鐵刀、鐵銼弄傷自己。
傷口,不斷出現在她們的手上。
但,工作卻不停!
傷口,仿佛不會痛。
或者是,大戰前的緊張,已經讓她們不怕痛。
西城區。
一些少男、少女正在接受戰前訓練。
最小的少年,年齡不超過十二歲,乾乾瘦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颳走。
但,他們的訓練很認真!
因為。
天狼人兇惡又殘忍。
因為。
天狼人很喜歡殺荒州人。
因為。
天狼人,絕不會因為他們年齡小就手下留情。
尤其是少女,被天狼人抓到後,肯定會受盡凌辱和折磨而死!
天狼騎兵,一直就是荒州人噩夢!
更是荒州女人的噩夢!
此時,負責教導少年荒州老兵,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粗糙大漢。
附近。
「殺!」
「殺!」
「殺!」
一群七八歲的孩童,也在旁邊用木棍比劃着,小臉上滿是認真之色。
荒州城的孩童,從來沒有童年。
他們從能聽懂話開始,聽得最多的話就是活着。
每一年,都準備戰鬥。
老兵教頭看得心中一酸,擦去眼角的濕潤,大聲吼道:「你們這些女小鬼聽好了,將來大戰,無力反抗天狼騎兵時,在他們活捉你們之前,一定要想辦法自盡。」
「老子不管你們咬舌自盡也好,撞天狼騎兵的刀口自盡也好,送到天狼騎兵的馬蹄下被踐踏死也好一句話,絕不能讓那些畜生活捉。」
「因為,一旦被他們活捉,你就會受盡侮辱死去!」
「你們聽明白了嗎」
少女們眼中有了死志:「明白!」
老兵教頭再確認一遍:「你們真的明白老子在說什麼嗎」
一個乾瘦俊俏的少女吼道:「就是不要讓天狼畜生得到身體,不成為他們洩慾的對象!」
老兵教頭很欣慰!
他聲音有些苦澀:「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天狼騎兵會攻城,他們要佔領荒州,幹掉敢反抗他們的人。」
「所以,你們都要有死戰的心理準備!」
「是!」
「死戰!」
老兵教頭鼻子更酸,轉身就走,不讓少年們看到他已流淚:「老子先去小解,你們先練!」
「是!」
「殺!」
少年們身上的死志更濃烈了許多。
他走到一個拐彎處,無力的背靠在牆上,淚眼婆娑的看着天上明月。
月神在上!
有人能救救這些孩子嗎
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忽然。
一個滿臉灰塵的女人出現,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身後,聲音有些發顫:「老麻子,這一次,我們的荒州城會破嗎」
荒州老兵點頭:「會!」
女人直接撲入他懷裏,火熱的唇吻了上去:「那現在,你就要了俺吧!」
「反正,都要死了!」
「我們成不了婚了!」
荒州老兵瘋狂的回應着,脫掉了她的粗布衣衫,粗魯撫摸着女子的身子。
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月亮,害羞的躲進了白雲中。
荒州城的亂世兒女,從來沒有花前月下,從來沒有歲月靜好。
只有無盡的戰爭,每年都發生。
美麗的月夜下。
這樣的羞羞之事,全城都在發生。
另一邊。
北城區。
這個城區的人,都是面上刺有「罪」的流放犯人。
不同的是,他們身材高大,較為強壯。
此時。
北城牆之下,堆滿了剛砍伐的樹木,如同小山。
這些身體強壯的罪犯,就負責將這些原木抬上城牆。
將來,天狼大軍攻城時,這些濕濕的木頭,就是防守威力巨大的滾木。
「嘿嚯嘿哈哈」
流放犯們嘴裏喊着號子,兩人一組,將沉重的原木抬上城牆。
現在,多抬一根。
未來,荒州城防的威力就多一分。
他們,絕不會偷懶。
因為,這關乎一城人的性命,也關乎他們的性命。
城牆上。
到處都是火堆,上面架着一口口鐵鍋,裏面有黃色的水在沸騰,味道有些怪,也不知在煮什麼
另外,一些戰士正在架木杆,將一塊塊黑漆漆的獸皮綁在上面,頂在城牆之上,宛若製作獸皮棚。
此時,一捆捆箭也被送上城頭。
一塊塊沉重的石頭被籮筐背上城,放在各處。
除此之外,一根根長長的「推杆」被送上了城。
城頭上,到處都是城防的東西,一片忙碌景象。
北門城樓上。
白鳳身穿紅色鎧甲,英姿颯爽的站在城樓最高處,看着偵騎在城內外進進出出,俊美如玉的俏臉上,神色沉重。
她那一雙尺寸驚人的長腿,無論站在何處,都是吸睛的焦點,都能讓人看很久。
但,她身後全幅武裝的英武戰將武義,卻不敢多看一眼。
因為。
白鳳的感應力驚人!
如果多瞟兩眼,眼珠子都有可能被挖出來。
此時。
溫暖的風,吹拂着白鳳披風,呼呼作響,在她紅色的鎧甲上變幻着各種造型。
終於。
白鳳開口問:「墨家的人,都來城頭幫忙了嗎」
武義回答道:「到了!」
「我荒州城一共有墨家學派四人,一面城牆上派了一個,負責指揮城頭的防禦設置。」
白鳳點點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儲備各種物資,讓將士們加把勁吧!」
「天狼騎兵善於在平坦的草原作戰,並不擅長攻城戰,若是我們物資準備充足,應該能守一段時間。」
武義好奇的問:「城主,這一次,我們是將所有人拉出來,與天狼人決戰嗎」
白鳳轉過頭,看着十萬大山方向:「是!」
「我們能打退天狼人嗎」
「那要看大總督的決心了!」
武義臉色一黯:「末將明白了!」
忽然。
一隊騎兵從夜色中絕塵而來,一個黑甲騎士大聲吼道:「荒州王使者二鬼,前來見白鳳城主,有信要交!」
武義眼神一亮:「城主,接還是不接」
白鳳的美目中滿是失望,喃喃的問:「來的為什麼不是她」
「難道她還在恨我嗎」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
但,武義卻知道白鳳說的是誰:「城主,她也許被荒州王伴住了!」
白鳳螓首輕點,氣沉丹田:「讓荒州王的信使上來!」
「是!」
城門口。
荒州城門守將聽說二鬼是荒州王的使者,眼中滿是厭惡、仇恨之色。
此時,二鬼宛若是他的殺父奪妻的仇人般:「荒州王來使,請將馬留在城外,孤身入城見城主!」
二鬼毫不猶豫的翻身下馬,韁繩給身邊親兵:「在城外看好馬,若是我出不來,立即回去。」
「是!」
二鬼昂首挺胸的走入城門,看着城內的忙碌,並不驚訝。
大戰前,都這樣。
但,有的事情也不一樣。
他路過之處,人們對他指指點點,一點不低調的傳着話:「看到沒有,那個身穿黑色鎧甲,獐頭鼠目的騎兵,就是荒州派來的信使。」
「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大夏朝廷的人,果然都生得丑!」
無端端的。
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二鬼,在荒州城人的眼中,立即變得如同形如惡鬼!
荒州城人的目光里、話里的厭惡,毫不掩飾!
此刻,滿城的惡意,衝擊着二鬼的神魂。
他感覺脊背有些發涼!
果然。
王爺說得沒錯!
這座城名義上是大夏朝廷的州城。
但,這裏面卻裝滿了憎恨大夏朝廷的人。
還「恨屋及烏」的,恨王爺。
想到這裏。
二鬼挺起了胸膛,用標準的荒州王府戰士步伐,走出了一股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氣勢。
然後。
他雙眼圓瞪,將那些荒州城人的殺人目光,惡狠狠地反瞪了回去。
論瞪人,他可是王爺專門訓練過的。
嗯,荒州王府的軍姿有要求眼要睜到最大,就算流眼淚,也不能眯眼。
論氣勢,從荒州王府走出來的戰士,絕不會輸。
現在,就讓這些荒州城內的土鱉,看看什麼是荒州王府戰士的步伐。
就這樣。
二鬼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瞪着銅鈴般不眨的眼,走到了城樓,來到了白鳳面前。
他頭正頸直,身姿挺拔,雙手貼腿,大吼一聲:「荒州王信使,二鬼送王爺親筆信。」
他二鬼的嗓門,也是被王爺親自訓練過的。
每天喊口令千百遍,出口能震懾敵人的膽!
果然。
白鳳和武義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白鳳接過信,眼神複雜的問:「這就是荒州王親衛的說話方式」
二鬼用盡力氣吼道:「是!」
聲音,如同狼嘯。
白鳳雙耳被震得嗡嗡響,真想拔劍捅過去!
這個荒州王府信使,是腦子不好使嗎
還是嗓門有問題
能好好說話嗎
武義,同樣有捅二鬼一劍的想法。
這個信使,不是正經人!
但,就算是兩國交兵,都不斬來使。
白鳳強忍着心中不喜,打開信,看了一遍,臉色大變!
她眼中滿是殺機,盯着二鬼問:「你們王爺沒有把她們怎麼樣吧」
二鬼不知信里寫了什麼
但,王爺有交代:「王爺說,若是白城主去神龍山見面,他就可以把人還給你!」
「若是白城主不去,那就永遠都見不到他們了!」
白鳳的臉色一變!
她閉上眼沉默了片刻!
然後。
她睜開眼:「武義,點三百騎兵,隨我去十萬大山見荒州王!」
武義臉色大變!
「城主三思,去就有危險!」
白鳳一臉堅決:「我意已決!」
「上一次,我沒有護住她!」
「這一次,我必須要護住她!」
「否則,我死後,也沒有臉見地下的母親。」
「我絕不讓荒州王那個色中惡鬼糟蹋她!」
「快去啊!」
「是!」
武義領命而去。ъiqugetv
不久後。
「轟轟轟」
荒州城門大開。
二鬼出城上馬,帶騎兵小隊在前領路。
他們身後,是白鳳和武義率領的三百騎兵!
目標:神龍山谷。
目的:見荒州王!
荒州的風雲,在天狼大軍到達前,繼續變幻着聚往神龍山。
聚往夏天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