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蔣家人都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天要進宮謝恩,除了白身的蔣老頭,其餘的人都按照自己的品級,裝扮起來。
蔣禹清怕她娘和她奶不會打扮,特地遣了二玉和閆嬤嬤三人過去幫忙。
吃過早飯,收拾妥當,一家人分乘兩輛馬車往皇宮方向駛去。
到了宮門口,眾人下了車,發現早有太監等候在此處。
林公公領了蔣家父子去往御書房,另一位公公則領着蔣家的女眷去往椒房殿。
此時正逢下朝。
一路上眾多官員紛紛打量蔣文淵父子,見他們衣飾品級明顯不低,卻是臉生的很。都在猜這是哪裏來的貴人。
有那聰明的已經猜到了,怕不是昨兒才進京的青州侯和世子吧。果然沒多久就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蔣文淵父子迎面撞見了平陽候世子秦珏。這位可是老熟人,見了面,少不得要作個揖,打個招呼。
秦珏道:「你可算是進京了。明兒晚上我和元允約好了,在昇平樓給你擺一桌,算是給你接風洗塵了。」
「明日一定到!」一面讓蔣禹川給他見了禮。
因着此時不是敘舊的地方,故而二人只是簡單的寒暄兩句就分開了。秦珏出宮,蔣家父子繼續前行。
此時,皇帝父子下了朝,剛回到御書房,接過李得順奉上來的茶飲了一口問:「蔣文淵可來了?」
李得順道:「已經進宮了,估摸着這會兒已經快到了。」
一盞茶還未飲完,便聽得外頭通傳:「青州侯蔣文淵攜世子覲見陛下!」
皇帝精神立即一振:「快請!」
父子倆進來磕頭行禮:「微臣蔣文淵(蔣禹川)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皇帝父子親自扶起兩人:「愛卿快起來!」一面賜了座,讓坐下說話。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皇帝打量着眼前的蔣文淵,俊朗微黑的臉龐着有着一般文臣所沒有的樸實堅毅。
就是這麼樸實的一個人,三年間讓一個縣的糧食增長超過了別人一個州府的產量,全縣的稅收翻了三倍,縣城新增了三條商業的街。
全縣百姓不說家家青磚瓦房,起碼是家家有餘糧。不僅如此還帶動了整個零州府,種出來的高產糧種更是惠及天下百姓。
皇帝想到前幾天收到的南邊傳來的消息「淵已離青,百姓自發相送十里,贈萬民傘,擲果盈車。」
縱觀歷朝歷代,做官做到這份上的,也沒幾人。這樣的人,才是大夏真正的棟樑。
皇帝頗感慨道「這幾年辛苦愛卿了,你把青州治理的很好,還種出了那麼好的糧食,朕替天下的百姓謝謝你!」
蔣文淵惶恐:「臣,不會說好聽話。只知道在其位謀其政,臣只是做了一個縣令一個父母官該做的事。」
「好一個在其位謀其政。」皇帝感慨道:「若是這大夏的官員都如你一般的赤子之心,這天下才是真正的太平了。」
皇帝同他說了會子話,便又問旁邊坐得板正筆直的蔣禹川:「朕記得你叫蔣禹川。你多大了?」
「回陛下!我九歲了。」
「可有讀書?」
「剛過了童生試!」
「哦!」皇帝頓時來了興致:「你莫非還打算走科舉不成?」
蔣禹川道:「是,臣想考狀元!」
「哦,這是想超過你爹吧!好,有志氣!」
蔣禹川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全是!」
「為何?」
蔣禹川道「因為臣的妹妹,她非常聰明。家裏人都說,如若她是個男孩兒,說不定將來能當狀元。
只可惜她是個女孩兒,不能當狀元。那臣就多努力,爭取將來讓她當狀元的妹妹!」
話音落,就連一向淡漠的景衍都勾了勾嘴角,這個蔣禹川還是一如繼往的憨直。
皇帝更是哈哈大笑:「好!這個想法好,朕支持你。」
前朝是不允許有爵位繼承的勛貴子弟參考的,說是與民爭利。結果養出了一群只會吃喝玩樂的飯桶紈絝。
大夏比前朝開放,是允許勛貴子弟參加科舉的,甚至持鼓勵態度。只要你有本事,儘管來。
若是取得了一定功名,絕對是其他勛貴人家羨慕的對象,教育家中子弟的旗幟標杆。
皇帝笑呵呵道:「愛卿吶,朕發現你不僅官兒做的好,這孩子也教育的好。個個成器。
就你那個寶貝女兒,靈惠。那鬼靈精怪的,朕都稀罕死了。皇后更是恨不得將她抱進宮中養在自己膝下。」
「這是小女的福氣!」蔣文淵嘴上謙虛着,心裏卻是打起了鼓,想着以後還是少讓寶貝女兒同皇家來往才好。
萬一真瞅着她可愛,把她抱進宮裏養了,他哭都沒地兒哭。
皇家可不會同你講理,只一封聖旨或是懿旨就行了,到時候你不送也得送。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恨不能每天都揣兜裏帶着走才好,怎麼捨得。
嗯,這麼事兒就這邊麼定了。
皇帝因為要同蔣文淵談正事,這樣的場合顯然不適合蔣禹川旁聽。就讓太監把蔣禹川送去皇后的椒房殿。
至於太子景衍,作為儲君自然得跟着皇帝身邊聽政。
蔣禹川走後,皇帝便道:「愛卿可關注過肅州?」
蔣文淵搖了搖頭道:「。臣未曾去過,對肅州只有一些片面的了解。只知肅州乃我大夏西北邊垂重地。氣侯苦寒,地廣人稀。」
皇帝點了點道又問:「你可知肅州去年一然後的的糧食產量是多少?」
蔣文淵尷尬道:「臣慚愧 ,未曾關注過。」
皇帝陛下面色凝重:「不到青州縣的三分之一。」
蔣文淵「」肅州的人口差不多是青州縣的四倍,面積是青州縣的二十倍還多,是大夏疆域最大的州府。
糧食產量卻只這麼點,還真是夠少的。只是皇帝為什麼突然提起肅州?
他突然一個激靈,陛下該不會想把他派到那兒去喝西北風去吧?他小心翼翼道:「陛下這是想」
果然皇帝道:「肅州苦寒,還有匈奴韃子時不時的犯境,燒殺搶掠。那裏的百姓實在太苦了。
朕一直希望能找一個能頂得起事的主官去肅州。愛卿的能力有目共睹,你可願意前去?」
蔣文淵:「臣願為陛下分憂。」您都把話兒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一個臣子難不成還有第二種選擇嗎?
總之這事兒是沒跑了。
皇帝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儘快去吏部把該交接的事情交接好。一個月後起程趕赴肅州接任肅州知府一職。
君臣兩個相談甚歡,聊了整整一個上午。皇帝甚至留他吃了御膳,又賞了他一大堆的好東西,方才放他出宮來。
椒房殿這邊,因為有蔣禹清時不時插科打諢,氣氛也是相當融洽。
秦皇后很喜歡蔣家的女眷。
許是因為長在鄉間的緣故,性子純真樸實,沒有京中貴婦們的那些九曲十八彎的彎彎繞,說起話來很是舒服。
秦皇后同樣留了她們吃飯。
蔣禹清在椒房殿是溜達慣了的,吃飯也一樣,大口大口的造。吃完一碗,還讓再添一碗,完全不知客氣為何物。秦皇后也由着她,甚至親自給她夾菜。
陸氏這會兒算是看明白了,她的寶貝女兒在這宮中同自己家也沒什麼區別,秦皇后是真的寵她。
吃完飯,稍作休息。蔣家人便告辭出宮,臨走前皇后又賞了她們一大堆的好東西。
回府後,老胡氏嘚瑟的向蔣老頭顯擺道:「哎呀呀,說出去,咱也是進過皇宮,見過皇后娘娘的人了,她還請我老太婆吃飯。村裏的那幫老姐妹,誰能有我這福氣。」
蔣老頭撇撇嘴酸道:「確實,夠你吹完下半輩子了!」
老胡氏白了他一眼,拉着調子陰陽他:「嘁,我看啊,某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咱們家的爺們,也就只有你是白身,你嫉妒也白搭。」
老頭兒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偏生拿老伴兒沒辦法。
確實白搭!
晚些時候,蔣文淵回來了。帶回了一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消息。
「什麼,你說陛下想將你派往肅州任知府?」家裏人都驚訝極了。
「嗯。時間還很緊,一個月後就得出發。」他原本以為,以他的玫績考評,往上升個一兩級,留京或是調任到某個上縣當縣令,也就頂了天了。沒想到皇帝竟是派他往肅州當知府。
知府可是正四品。他原先只是個從六品的小縣令。從六品至正四品一下子連升五級,快得就跟隔壁村那誰過年點的土火箭似的。
壞就壞在肅州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明明是大夏最大的州府,卻是最窮的州府。氣候苦寒,土地貧瘠。聽說境內一些地方,甚至還有山匪橫行。
可以說,肅州歷朝歷代都是個燙手山芋。但凡在朝中有點兒門道的都不願去。皇帝陛下約摸也是沒辦法了,才會把他派去,希望他能將那地方改造改造。
老兩口兒當即就表示,不願意跟着三兒子去肅州,決定在兒子離京之時,也一同離京回青州老家去。
一則老家還有兩個兒子在,二則他們年紀也大了,總覺得還是回老家種田更自在一些。
蔣老頭兒更是明着說:「我可不去,我老頭子年紀大了,萬一死在肅州,你還得整副棺材板千里迢迢給我送回來。這麼遠,還不得爛在路上。」
老胡氏橫了他一眼道:「要不整幾桶粗鹽給你醃上?呸,一把年紀了,嘴上沒個把門的。」
蔣老頭兒於是縮了縮肩膀,不敢再言。
哥哥蔣禹川也跟着爺爺奶奶回青州。他已是童生,需回原籍地參加今年的八月的院試,如果過了就是秀才了。
晚上邱神醫從醫院回家後,蔣禹清同邱神醫說了這事兒。她說,她想跟着父親一塊兒去肅州。
邱神醫想了下道:「可以!你先去,待為師理順這裏的事情,最多半年,我就去找你。這京城我也實在待夠了。」
蔣禹清聞言立即笑眯了眼:「好!」
次日夏景帝在朝會時,公佈了蔣文淵即將接任肅州知府這個消息。大臣們頓時一片譁然。羨慕的有,嫉妒卻沒有。
那肅州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嫉妒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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