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臉,不敢面對現實。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有比這更悲催的嗎?
蔣禹清讓人押着他,帶着人直奔南疆王的住處,卻發現南疆王已經死去多時。屍體被南疆王世子用冰封在棺材裏。
審問過他宮裏的宮人後,才知道他竟然已經死了六七天了。
南疆王世子竟然沒有公佈他去世的消息,無非是怕自己壓制不住底下的老臣。蔣禹清搖了搖頭,讓人去把南疆的老臣找來。
南疆的朝臣得知後,一個個痛心疾首大罵南疆王世子不孝。
蔣禹清又放出南疆王世子其實是鳧和南疆大祭司的親生子,根本就不是南疆王妃所生,甚至不是南疆王的骨肉。
而且南疆王妃也承認了,她原本生的是個女兒,她用女兒調包了大祭司的兒子。
事情攤開來,南疆的朝臣們都驚呆了。
原來,他們一直效忠的南疆王室,私底下竟然這麼骯髒。哥哥搶兄弟的女人,兄弟和情人聯合起來給哥哥戴綠帽子,嫂嫂調包弟弟的兒子,整一個亂字了得。
這要換個急需錢財的落魄書生來,保管能寫本百個章回體,跌宕起伏精彩絕倫的倫理話本子出來。
眾臣大罵南疆王世子不孝,狼子野心。南疆王再不對,也養大了他,並且一直都是作為王世子來精心教養的。
他如此行徑,未免叫人寒心。他們提議,另外換人來掌管南疆。蔣禹清道:「人,肯定是要換的。至於換誰,就請陛下來定奪吧!」
蔣禹清的話,南疆的朝臣們都聽明白了。
大夏皇這是要徹底將南疆併入大夏了。雖然他們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難受。
可形勢比人強。他們南疆要兵沒兵,要將沒將,就連糧食產量都不足,每年還需要大夏的支援補貼,這才沒有餓死人。
自家的王室又是這個樣子,爛泥扶不上牆,他們似乎除了接受,也別無他法。
南疆王雖未做出多大功績,但他在位期間,南疆也算穩定。景衍也願意給他一份死後的哀榮,特地下旨破格以親王之禮將其厚葬。
與此同時,將南疆國更名為南疆府,正式納入大夏的行政體系。原來的南疆王室成員及朝臣,亦各有妥善安排。
至於原來的西疆王鳧、大祭司和他們的私生子,及鳧的家眷則被押往京城受審。
處理完這些事情,蚩族人又對蔣禹清發出了邀請。以朋友的身份邀請她去蚩族做客。
蔣禹清微思量一番後,就答應了。如果在這個敏感的時刻能夠拉攏蚩族人,顯然對大夏接下來戰略發展有莫大的好處。
既然是上門做客,就沒有空着手去的道理。
他們大多都是質樸的百姓,以打獵和在山腳下很少的土地上種植一些糧食作物為生。常常忙活一年下來,僅能勉強填飽一家老小的肚子。
因此蔣禹清準備的禮物也都非常的實在。兩車糧食,一車肉還有一車酒和布匹,這些都是蚩族百姓們用得上且急需的。
還有一份重禮,被她收在靈境裏,介時看情況,再決定是否拿出來。
蚩族的老族長和大祭司帶領幾位族老,親自在山下迎接她。
見了面雙方熱情的互相問好,蔣禹清隨即被他們邀請上了一架竹轎,被四個蚩族壯漢抬着上山進他們的寨子。
據說這是蚩族人迎接貴客的最高禮節。
到了寨子門口,立即有貌美如花的年輕姑娘端着托盤,唱着歡樂嘹亮地山歌,送上了攔門酒。
蔣禹清一行亦遵照他們的習俗,一一喝下。
蚩族人為了款待蔣禹清一行,特地殺了一頭珍貴的牛,做了很多蚩族人的特色美食。晚上還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會。
晚會上,蚩族人圍着篝火,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年過古稀的老族長,背出一捆打滿了結的麻繩,掛在柵欄的鈎子上,借着火光在編織什麼。
蔣禹清一邊啃着美味的烤兔腿,一邊靜靜的看着他打結。
無涯小聲的問蔣禹清:「繩節有什麼作用嗎?」
蔣禹清道:「蚩族人沒有自己的文字,所有事情都是老一輩口耳相傳。
為了記錄他們不斷遷徙過程中的大事件,就用繩子打結記事。一結一束,一記一事。他打的不是結,是在記錄他們本民族恢宏的遷徙歷史。」
無涯真心的佩服她:「夫人,您懂得真多。」
蔣禹清莞爾:「看的書多了,懂得的自然也就多了。」
大祭司是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花白的頭髮和滿臉的滄桑也擋不住他眸子中的精明和睿智。
他端着自己的飯碗,走到蔣禹清旁邊坐下,扒了兩口飯。
一粒米飯掉到了衣擺處,他絲毫不介意,十分珍惜的撿起來放進自己的嘴裏。
他用生硬的大夏語說:「我前兩年去過外頭的世界,知道你家裏是最擅長種田的。
你能不能看幫我們看看,我們這裏最適合種什麼?」
蔣禹清放下手裏啃了一半的兔子腿,認真的看着他。
「我前幾日得空,曾圍着你們住的一些山頭轉過兩圈,發現這邊的山勢普遍不高,且土質還算肥渥。
可若是像平地那樣,開荒種糧食是不行的。但也不是沒辦法!」
大祭司眼睛一亮:「娘娘但說無妨!」
蔣禹清從隨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卷羊皮紙鋪開,讓人拿了兩個大火把過來照明:「南疆地處濕暖地帶,雖然多山,雨水卻也極其豐沛。
在山上種田種地,最重要的不是平地,而是怎樣留住雨水。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山坡開墾成梯田,就像這樣......
還有山溪,這些水源也不能白白浪費了,也可以築起小型水庫山塘儲水,實在不行,也可以裝上水車,把水提上高處......」
大祭司看着圖紙,聽着蔣禹清詳細耐心的解說,簡直大開眼界,如醍醐灌頂。
待蔣禹清講解完後,大祭司起身,鄭重地對蔣禹清行了個跪禮:「多謝娘娘賜給我們這麼好的方法。蚩族的子民將永遠記得您的恩情。」
蔣禹清一行在蚩族這裏住了一夜,次日一早告辭離開。
臨行前,大祭司把一個雕刻了的古老符文的牛頭骨送給了蔣禹清。
他說:「你是蚩族人的朋友、恩人,這個頭骨代表我們的承諾,永不背叛。」
蔣禹清雙手接過,表達了衷心的感謝。她又從隨身的包袱里拿出另外一個牛頭,笑着對大祭司說:「我這裏還有一個。」
大祭司,微愣了一下便笑了:「我知道,這一個肯定是你的三師兄贈與你的。
陸邑神醫也是我們蚩族人永遠的朋友。你們天醫谷的都是好人。」
「感謝您的肯定!」
此間事了,蔣禹清欲返回京城。她對無涯道:「我看栓、柱兄弟不錯。
人老實厚道,也有幾分武藝在身,你不妨問問他們,若是願意,便收在身邊當個跑腿的吧!」
無涯笑着說:「屬下正有此意。娘娘有成人之美,想必他們也是願意的。」
於是問了他們的意思,他們大喜過望,欣然同意。
蔣禹清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中旬了。
雙胞胎的兩周歲生日已經過了。為了彌補自己的虧欠,蔣禹清打算親自下廚,給雙胎胞做個蛋糕表示自己的歉意。
然而她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手藝,結果自然是搞得一團糟。於是她決定帶孩子們去逛街,「下館子」。
正逢休沐。一家五口用幻術稍稍改變了下外表,就低調的帶着四衛出宮了。
先是去李記,買了上次想買沒買成的童子雞。然後去了寶月樓,參加了一場拍賣會,卻什麼也沒買。
此時天氣已經很涼了。寶月樓外的銀杏林里,落了滿地的金黃,一陣風過捲起片片金色的霞錦,美不勝收。
他們在此地駐足,欣賞了一會,撿了些漂亮的葉子回去做書籤,方才離開。
馬車往昇平樓駛去。他們在那裏訂了位子,中午準備在那兒吃飯。
從寶月樓到昇平樓,還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蔣禹清不願在街上彎來彎去,就吩咐滄海抄近道。
不曾想,路過一片閣樓時,天上突然尖叫着掉下個人來。
滄海大驚,下意識的飛身而起,將人接在懷裏,一時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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