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才正在心疼着大寶今後的孤苦無依,冷不丁的感覺身後有人,拉扯了他幾下。
想到自己此刻站着的院子,青天白日裏的,也不禁把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滴個娘咧!
這裏可是鬧過詐屍的院子,該不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神出鬼沒的禍害人吧!
他硬着脖子,鼓起勇氣轉過身去,只見小武娘和盧婆子兩人,正站在他的身後。
小武娘更是笑得一臉討好,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托他去辦。
他頓時沒好氣了把臉色一板,「幹什麼呀!」
「有什麼話不會好好說?人嚇人,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余建才理了理被扯歪的衣裳,拿出他做村長的威信來。
「余村長......這不是咱們兩個,有點急事找你。」
「還請你移個步,上你家裏談談?」
小武娘也知道,他們馬上要說的,不是什麼光彩、能擺到枱面上講的事情。
更何況,等余村長也默許了這事,他們還得在用他家的筆墨立好字據呢。
眼下老余家的院子裏人來人往的,更不可能有筆墨那種精貴的東西。
說不得,把余村長拉走,上他家裏去談才更合適。
「還要上我家裏去說?」
余建才面露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兩個嬸子,都是在村子裏,數得上號不讓人省心的婆子。
這兩個人湊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事情要找他商量?
「你們有什麼,不如先在這裏說說看?」
「沒見我這邊,還正忙着嗎?」
余建才下意識的就想要回絕,這兩個嬸子加在一起要說的事,准沒個好。
「哎呀!余村長......」
「我的好村長,你就算幫嬸子一個忙,我們三個回你宅子裏去說。」
「這裏......人來人往的,讓人家聽見了,怕是不大好。」
小武娘拽了拽余建才的袖子,聲音裏帶着幾分討好。
為了她的小武,她也算是舍掉這張老臉,徹底地豁出去了。
余建才看了眼滿臉討好的小武娘,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沉着臉的盧婆子,心下的狐疑更甚。
「行了!行了!」
「別拽了,再扯下去,衣裳該被你扯爛了。」
「給我扯破了,你賠件新的呀?」
余建才沒好氣地懟了句,嚇得小武娘立馬把手一松。
他們家可窮得很,哪裏賠得起一件新衣裳?
更何況,余村長的衣服雖說料子算不上多好,身上穿的這件卻連一個補丁都沒打呢。
扯破了,她還真是賠不起。
「那......那我們快走吧!」
小武娘下意識地朝盧婆子看了一眼。
她想要的字據,還是得早點寫了拿在手裏,也免得夜長夢多。
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夾着余建才就往他的老宅子走去。
甚至連讓他跟大寶說一聲,打個招呼的機會都不給。
這下子......余建才心裏的好奇,越發的濃厚起來。
三個人腳步匆匆,很快便進了余村長家老宅的院子。
小武娘反手便把院門關上,更是謹慎地把院門栓了起來。
「說吧!你們兩位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啊?」
想到這大半天的忙碌,余建才不由得兩腿一軟,往院裏的小凳上一坐,就不想起身了。
他忙活了這麼長時間,似乎在大寶家裏,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杯。
直到這一會兒,他才覺得實在是有些累極了。
「余村長,我們兩個商量了點事情,已經都說好了。」
「只是......還需要請你動動手,幫我們立下個字據。」
小武娘一上來,便開門見山的直接說明了來意。
「立字據?」
余建才好奇地看向兩個老嬸子,若是需要立字據,倒確實是得回他家裏來。
「行吧!你倆先在這兒等着,我進屋去拿筆墨。」
寫個字據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情,也費不了他多少時間。
被她們兩個叫回家來,他總算能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等晚些時,他再去老余家那邊看看吧。
他一邊磨着墨,嘴裏一邊也沒閒着。
「兩位嬸子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啊?居然還需要找我來立個字據?」
平日裏鄉親們之間的往來,鮮少有需要立字據的時候。
尤其是面前的這兩位,能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居然還要寫這個玩意兒?
「要的......要立字據的。」
「畢竟,這可是大事,二兩銀子的大事呢!」
小武娘慌裏慌張地解釋道。
二兩銀子的大事?!
余建才的目光在兩位老嬸子之前來迴轉動,他幫了大寶那麼大的忙,墊付了整整五兩白銀呢!
也沒讓那小子,寫個字據,或是寫點什麼東西,讓他畫押啊!
如今她們兩個,二兩銀子的小事情,居然也好意思找他立字據?
「呵呵!二兩銀子的大事!」
「還真是夠大的!」他不由得出言調侃道。
「哎喲!可不是大事嗎?」
小武娘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目光又朝一旁的盧婆子看了過去。
「有些話......我實在有些不大好意思說。」
「只不過嘛......反正待會兒,也是要寫在字據里的,現在說了倒也無妨。」
小武娘垂下眼眸,想到她疼在心坎里的兒子,馬上就要配這麼個陰婚,心裏又有些不得勁起來。
盧婆子有句話說得不錯,呂氏比小武大這麼多歲,到了地底下,兩個人能同意?
可眼下,她的小武是等不起了,再沒有比呂氏更合適的人,能跟他配陰親。
「你要說就趕緊說,老往我看個什麼勁?」
盧婆子深知,把呂氏換二兩銀子,給小武配陰婚的事情,絕不能從她的嘴裏說出來。
這種丟人爛屁眼兒的事情,她自問有些說不出口。
可是為了即將到手的二兩銀子,她也顧不得什麼臉面問題了。
誰能給她銀子,能替她減輕一些身上的擔子,她便向着誰。
哪怕那個人是她看不慣的小武娘,哪怕她馬上要做的事情,很可能會被人狠狠地戳脊梁骨。
可是......那些在艱難的生活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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