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皺了皺鼻子,「那也興許,是跟我哥哥投緣,隨意閒聊的話?」
江四爺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姰暖看着他,烏黑瞳珠微動,又小聲說。
「沒人會真的一輩子喜歡孤家寡人吧?那傅軍長如此受重用,可身邊沒有一個交心的親朋故友,就算同江大爺也是,許久不如何來往。」
「我哥哥那人,很溫和良善,看起來就簡單無害,不是麼?」
江四爺輕聲嗤笑,依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過眼下他溫香軟玉在懷,醉意又有些沖頭。
乾脆拋開了外人的事不再想,俯首噙住小姑娘嬌艷欲滴的唇。
姰暖不明白話還沒說完,這男人便又色慾薰心。
她象徵性低唔,頂着腰抵抗抗議。
「別動!」
江四爺握住她一雙手腕,都桎梏到頭頂。
姰暖便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舐奪。
夜晚,年輕男女的房內,多半蜜裏調油縱情歡愉。
而八點多鐘,大帥夫人才自軍醫院裏趕回來。
江大帥用過晚膳,便在前廳里喝茶等着。
聽見院外停車的動靜,連忙合上手裏報紙,起身迎出去。
「夫人回來了,怎麼這麼晚,累不累?」
大帥夫人一進門就瞧見他,婉麗的眉眼面無表情,開門見山。
「你的二姨太,跟她兒媳婦兒爭吵,從樓上滾下來,摔斷了腿,你該知道了吧?」
江大帥短須濃密遮蓋了上唇,聞言唇瓣微微抽搐,略有些心虛。
「啊,先前回來聽司叔說了…」
「那你還不快去看看?」
江大帥咂了咂嘴,無意識地抬手摸了下嘴角鬍子,暗自嘀咕。
「看什麼?不有婆子侍婢守着麼?我又不是大夫…」
大帥夫人麗眸睨着他,冷笑一聲。
收回視線,邁着步子往樓梯口走去。
江大帥亦步亦趨跟上,將榮媽擠到了後頭,還十分殷勤伸手攙扶她。
「夫人勞累,一會兒讓人給夫人按按腿松松筋骨。」
又扭頭吩咐榮媽,「還不趕緊去廚房,給夫人將飯菜送上來!」
榮媽又想笑又無奈,生生憋住了,垂下臉應是。
司叔沒眼看,也不敢再跟,就停在了樓梯口,退到一旁。
誰知大帥夫人走了一段兒,又立在樓梯上,回頭淡淡掃過來,溫婉語聲漫不經心。
「司叔。」
司叔一驚,忙抬眼看過去,腳步上前,垂手恭敬地應聲。
「夫人。」
大帥夫人依然面無表情,「二姨太摔得不輕,怕是沒有百日都養不好,這事兒跟江戟說一聲,畢竟是他的母親和媳婦兒。」
司叔遲疑的『啊』了一聲,猶猶豫豫看向扶着大帥夫人的江大帥。
江大帥落後夫人兩個台階,由上而下仰視他,瞧着氣勢比夫人矮了多半頭。
不止如此,那雙手托臂的攙扶姿態,多少有點卑躬屈膝。
江大帥聽了夫人的話,也是臉色為難。
他抬眼看向大帥夫人,溫聲打商量,「不是什麼大事兒,瀾北軍營那邊也公務繁多,江戟那邊,就不用知會了…吧?」
大帥夫人不以為然,端秀柳葉眉輕挑,和聲細語地問他:
「大帥的意思,軍機事務更重要,事關他生母的生死危難,以後都不用知會江戟了,是麼?」
江大帥被這柔柔婉婉卻難掩陰陽的話,聽得耳朵發毛。
他知道夫人不悅。
因為二姨太和老三媳婦兒,嚇到了寶貝孫子。
所以,夫人要找茬。
江大帥喉結咽了咽,還想說什麼。
大帥夫人不疾不徐地壓住他的話,「還是說,今日滾下樓的若是他媳婦兒,那也不用知會江戟,反正什麼都沒有軍機事務要緊,是麼?」
江大帥,「」
大帥夫人抽出被他托扶的手臂,緩緩環臂抱胸,腳尖兒輕側,與江大帥對視。
「一個不仁不義的不孝子,還配統領瀾北軍營里幾萬大軍?」
江大帥整片背脊徹底汗毛倒數。
他不欲再跟夫人分辯什麼。
兀地回頭,怒瞪杵在下頭的司叔。
「還愣着幹什麼!二姨太都摔成什麼鬼樣子,還不趕緊去通知江戟!」
司叔汗顏,連忙垂下頭喃喃應聲。
接着腳步飛快的往小客廳走去,給瀾北軍營通電話。
江大帥扯出笑臉,又抬頭仰望大帥夫人。
「夫人,這可滿意了?」
大帥夫人紅唇淺勾,笑聲自鼻腔里溢出來。
「我滿意?我有什麼好滿意?又不是我被人推下樓摔斷腿。」
「呸呸!」江大帥抬手扶住她,跟上一層台階,「夫人真是,別打這種不吉利的比方,壞的不靈,壞的不靈!」
大帥夫人冷瞥他一眼,甩開他攙扶的手,轉身繼續上樓。
「不管怎麼說,蘇娉婷仗着有身孕,便如此有恃無恐,不敬長輩便罷了,竟然還下此狠手,忤逆冒犯,這傳出去,江公館的臉還要不要?」
江大帥亦步亦趨跟上她,嘴裏應和,「要,當然得要!」
「那就讓她親自去伺候她婆母,直至二姨太傷好。」大帥夫人冷冷說道。
「啊?」江大帥眼眸微睜。
大帥夫人偏頭睨他,「怎麼?她做錯事,不應該彌補過錯嗎?孝敬婆母,本就是她身為兒媳婦兒該做的事,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麼?」
江大帥唇角扯了扯,「夫人,她們倆不合,這老三媳婦兒肚子裏,可還懷着…」
二姨太那潑婦,不得把蘇娉婷給磋磨死了?
「懷了身孕,就能無所顧忌地害人,犯了錯也可以既往不咎?」
大帥夫人很不悅地蹙眉,「哪家的規矩?!」
江大帥語噎尷尬,「不是…,不是這個意思,總該要顧及蘇龔的面子,是不是?」
大帥夫人冷笑,「就是顧及他的面子,才要給蘇娉婷營造這個機會,去彌補緩和與二姨太之間的婆媳關係。」
「你是不曉得,你那個不知分寸的二姨太,已經在軍醫院裏罵破了天!指名道姓的半點兒沒收斂!」
「蘇娉婷和蘇龔敢不去,你且看,你給你三兒子結這樁親,到底是親,還是怨!」
江大帥臉都黑了。
他氣的鼻翼微張,立在樓梯上,扭頭就大喊副官。
張副官匆匆忙忙趕上來,扶了扶歪斜的帽檐兒,眼巴巴等着指令。
「大帥。」
大帥夫人沒好臉色,扭頭自顧往房間走去。
江大帥鐵青着臉怒聲對副官下令。
「你去趟軍醫院,把二姨太的嘴給我堵了!她再要叫嚷喊罵別人半個字,就讓洋大夫給她把嘴縫上!」
張副官很茫然,「啊?」
這軍令下的,是不是有點兒戲?
還這能讓洋大夫把二姨太的嘴縫上?
江大帥氣不打一處來,抬腳沖他踢過去。
「還不快滾!」
張副官立即站了軍姿,扭頭就奔下了樓,一刻沒敢耽擱地趕去軍醫院。
江大帥黑着臉上樓,跟進大帥夫人房裏。
夫人正在盥洗室洗漱。
事到如今,江大帥也沒再好顧忌的。
他立在盥洗室門框外,話語沉穩有力。
「江戟那邊也知會了,蘇龔那邊我明日一早親自說,叫他帶蘇娉婷去軍醫院給二姨太賠罪,並伺候到她傷愈。」
該添的堵都添了。
他緩和下語氣,「夫人,可滿意了?」
大帥夫人不疾不徐用帕子擦着手上水漬,聽言,似是而非冷笑一聲。
「滿意,畢竟這種糟心兒媳婦兒,又不是我的。」
相比起來,姰暖除了出身,不知道要比蘇娉婷溫柔乖順多少。
大帥夫人只要想想,那不是善茬的蘇娉婷,以後跟二姨太母子倆相互折磨很多年。
她心裏就痛快。
江大帥唇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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