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小巧精緻,就掉在江四爺腳邊。
不好叫個小姑娘觸碰他腳下靴子,江四爺先一步低身,修長手指夾住錦盒,撿起來,遞還給她。
韓四小姐漲紅着臉,雙手捧過錦盒,小小聲道了謝。
「謝謝少帥...」
韓參謀長被汪恆扶着,立在前頭等了一會兒,嘖地訓斥小女兒。
「又亂買什麼東西?淨添亂...」
韓四小姐抱着兩隻錦盒快步走回去,噘嘴嘟囔着解釋:
「我沒買,是少帥夫人送的。」
韓參謀長意外,「少帥夫人?」
韓四小姐點點頭,語調天真:
「嗯,少帥夫人送我跟表姐的見面禮,表姐瞧不上,就都給我了......」
父女倆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着,也不避諱一旁的汪恆。
江四爺立在車邊,自然也把話聽到了耳朵里。
他修眉蹙了下,淡着臉拉開車門,坐上車。
沒一會兒,汪恆從飯店裏大步奔出來,到車邊開門上車,一邊自後視鏡看了眼自家四爺。
「四爺,您還回御食客棧?」
江四爺,「不去,回府。」
「誒,是。」
汪恆調轉車頭,一腳油門兒往少帥府開去。
*
抵達城東少帥府,已是晚上九點多鐘。
姰暖聽見軍靴沉穩的腳步聲,挪到矮榻邊穿鞋。
剛站起身,男人就推門進來。
她眉目淺笑,迎上前去,還沒開口,就聞到一身酒氣。
「又應酬了?」
一邊問了句,一邊抬手替他解軍裝紐扣。
江四爺淡笑嗯了聲,隨口解釋:
「傅聞戩請軍政府的人吃飯,順便給他們發喜帖,爺跟韓參謀長也去了,稍坐了片刻就回來。」
姰暖掀睫,觀察他面色眼神,柔聲問:
「喝多了麼?要不要解酒湯?」
「不用,小酌兩杯,吃了解酒藥。」
他配合着抬了抬臂,脫下軍褂,隨手丟在一旁矮榻上,環臂攬住她腰身兒。
「你給韓參謀長的千金和那個王小姐,送了見面禮?」
姰暖詫異挑眉,好笑說:
「她們嘴這麼快麼?你剛回來,就稟匯這件事?又不是什麼要緊的...」
江四爺勾唇笑了笑,搭在她腰側的大手握了握。
「沒什麼,以後別送她們什麼禮,也不是要緊的人物。」
姰暖納悶兒地端詳他臉色,笑問:
「韓夫人昨日來,也給灝灝和榮榮備了見面禮,我總要回禮才像話,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四爺怎麼了?又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江四爺沉了口氣,摟着她到床邊坐下,徐聲跟她說了,在祥和飯店門口,聽韓四小姐說的那幾句話。
姰暖不是沒心思的人,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神情淡下來,「我知道了,往後不會再送。」
韓四小姐那句話,有兩個意思。
她說『少帥夫人送給我跟表姐,表姐瞧不上,都給我了。』
一是,暗示姰暖送的禮物拿不出手,沒誠意,王小姐嫌棄,瞧不上眼。
既顯出了姰暖的不周全,又突顯了王小姐沒禮貌,對姰暖這個少帥夫人不尊重。
二是,這小姑娘那樣說,故意叫江四爺聽到這些話,其心可誅。
姰暖無端又想起,這位韓四小姐昨日跟着她母親離開前,故意誇讚自己鬢髮間的紅蜻蜓寶石髮簪。
可能也是暗示自己,她很喜歡,順便隱晦的試探,想看看姰暖會不會直接拔下來,就送給她。
越是這麼想,姰暖越覺得糟心透了。
可笑,少帥夫人的東西,哪怕不要了,能隨便送給一個外人?
她蹙了蹙眉,偎進江四爺懷裏,撇了下嘴角難掩委屈:
「她剛滿十四歲,我當做個小孩子看的,沒想到心思竟這麼重......」
姰暖想想自己十四歲的時候,還很單純天真,經歷過最大的苦難就是戰爭,哪懂什麼察言觀色勾心鬥角?
江四爺見不得她眼裏的委屈。
那雙烏黑月眸濕漉漉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滲出水來。
他摟着人拍了拍,又輕揉她發頂。
「是個小孩子,哪怕心思不純粹,手段還不高超,別跟一個外人計較,不值得。」
姰暖櫻唇淺抿,環住他腰,窩在他懷裏不說話了。
江四爺摟着她笑了笑,溫聲勸慰:
「不委屈了,早點兒歇吧,明日爺有空,好好陪陪你。」
姰暖笑起來,掀睫嗔他。
「突然想起來陪我?無事獻殷勤......」
江四爺喉間溢出幾聲低笑,手一抄,撈住她膝下,一把將人推倒在床褥間。
低沉笑語呢喃着,自糾纏唇齒間,含糊溢出來。
「沒良心,不是看你可憐兮兮坐了兩個月月子,想着帶你出去討討歡心,松泛松泛...」
姰暖勾着他脖子輕笑,「那你現在要做什麼?脫人衣裳,也是討我歡心呢?」
江四爺厚着臉皮,手自小兜邊沿滑進去,齒關輕叼她下唇:
「不做什麼,伺候伺候你,嗯?」
姰暖笑聲輕悅,溫順攀着他回吻。
顧忌着她前幾晚被折騰太狠,江四爺今晚十分溫柔體貼。
屋裏汽燈始終晾着,垂落的床幃徐緩輕曳。
不知多久,姰暖隱約聽到中廳里的落地鍾,似想了三四回的。
姰暖頭昏腦漲在軟枕上,促喘着咽下尖泣聲,滿身香汗淋漓,抖得厲害。
江四爺貼着她雪白背脊,安撫吻啄她後頸,耳鬢,潮濕大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搓她手臂,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暖暖?」
「...嗯」
只她緩過了餘韻,江四爺輕輕將人翻過來。
四目相對,他帶着她軟綿綿的玉臂,搭在自己肩上,啞聲低令:
「抱緊。」
姰暖黛眉淺蹙,聽話的攀緊他肩頸,又輕吸鼻:
「不行了...」
再鬧下去,她要脫水了。
男人笑聲低沉,胸膛震顫着,握在她腰肢捏了把,又托起她潮濕嫩軟的臀肉。
「攀緊,最後一遭,嗯?」
不等她出聲兒,就不管不顧地攪亂了她呼吸。
姰暖眉心緊緊皺住,用盡渾身力氣攀在他身上,無力組織他的肆意。
中廳里,凌晨兩點鐘的鐘聲敲響,靈槡才聽到男主人沙啞的傳喚聲。
「送水!」
她連忙搬了浴桶進去,又不辭辛苦,一遭遭下樓提熱水。
*
姰暖泡在浴桶里,就頭脹地睡着了。
翌日醒來,自然也時候不早。
難得的是,江四爺也陪她賴床。
夫妻倆磨磨蹭蹭的,在床上又耳鬢廝磨了會兒,也沒人敢吵。
最後還是隱約聽見孩子的嬰啼聲,這才先後起身。
江四爺先批了衣裳出去看,姰暖就不急不慌地穿衣梳頭。
片刻後,他推門回來。
「沒事,灝灝哭,吃奶急嗆着了。」
姰暖正坐在梳妝鏡前,讓紅樓替她梳頭,見了這話,不禁好笑。
「這孩子總是狼吞虎咽,像他哥哥一樣的。」
江四爺嘴角牽着笑,走到一旁架子前,就着臉盆里的水淨面淨手。
「男孩子,粗莽些好養活。」
姰暖笑了笑,想起大兒子闊闊。
她回頭問江四爺,「咱們先回公館吧,接上闊闊一起,我想他了。」
江四爺無所謂,聽他想兒子,自然點頭。
「成。」
於是,夫妻倆下樓用過膳,就乘車回了江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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