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市政廳。
匈牙利人的落井下石不出弗蘭茨的預料,不過為了防止普雷斯堡慘案的發生。
他特意以戰爭部的名義向普雷斯堡增兵五個完整的步兵團,一共8000人,這樣普雷斯堡的總兵力就到達了一萬五千人。
事實上如果不是有歷史慘案在前,單看普雷斯堡絕對是那種不可能陷落的堅城。
作為維也納在東方最後的屏障,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數百年間這座城市僅僅被攻下過三次,他們分別是蘇萊曼大帝和拿破崙,以及大維齊爾卡拉·穆斯塔法。
城高池深,火力齊備,糧草充足,並且位於摩拉瓦河與多瑙河匯合處,三面環水。
只有一面需要接敵,這就大大限制了進攻方的兵力優勢,無論從哪一點看,它都配得上堅不可摧四字。
這樣的要塞,弗蘭茨想不出它是怎麼連一天都沒撐住的。
不過鑑於歷史上奧地利的奇葩事跡太多,比如開戰先讓全體軍官送死導致己方整個指揮系統崩潰。
又或者是用對方一半的兵力打殲滅戰結果反被對方殲滅,破譯了敵方電碼之後主動聯繫對方詢問是否會更改密碼之類的....
弗蘭茨決定來個臨陣換將,不過自然不能是以調任和或者升遷這種引起矛盾的方式。
弗蘭茨決定讓負責普雷斯堡的將軍去度假,雖說歷史上奧地利士兵的待遇一塌糊塗,但是軍官們的福利可並不少。
除了每周一天的假期,每個月還有7天的月假,每年有28天的年假,三者皆單獨計算時間。
綜合下來奧地利的軍官平均每年有164天的假期,不過依舊讓貴族老爺們叫苦不迭。
事實上在奧地利軍職更像是一種榮譽頭銜,軍官的工資非常低,騎兵軍官甚至還要自購馬匹。
這也是為什麼匈牙利人如此桀驁不馴的重要原因之一,因為騎兵軍官的軍銜很多都是買來的,再加上他們自購馬匹,自己負責訓練。
這一點有點像清末時期的團練,自主性過強和收益率的過分低下,導致騎兵部隊長期存在士氣低迷和軍紀敗壞的問題。
數百年來奧地利帝國的積弊頗深,並不是弗蘭茨一兩句話能講明白的,更不是他隨便動動手指就能化解的。
腐敗的根須早已根植於大地深處,盤根錯節的利益猶如一團亂麻。
弗蘭茨嘗試過着手親自建立一支新式部隊,但是如果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態。
那麼貴族和商人們會送來上等的馬匹,精緻的馬刀,華麗的驃騎兵服,以及合適的訓練場地和訓練師,豪門氏族家庭甚至會將自己最優秀的弟子送進來。
可一旦弗蘭茨做的超出了玩玩的水平,那麼他就會遇到各種各樣想不到的麻煩。
真可能會出現馬匹集體受驚然後不知所蹤,馬蹄鐵沒釘好導致落馬摔死的情況。
所以弗蘭茨能掌控的正規部隊的規模始終沒有超過一萬,因為那些人可能覺得這是一個安全的數字。
不過弗蘭茨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擊,這些人想將手伸進他的兵工廠里。
弗蘭茨直接折斷了他們,並且故意將那些殘肢斷臂丟在大街上。
過去阿佳妮在的時候反滲透其實沒有這麼困難,波爾多上校非常努力,阿佳妮的繼任者也在忠於職守,但是弗蘭茨依然不得不用殺雞儆猴的方式來警告他人。
軍工和科學院是弗蘭茨的底線,軍工企業他們可以辦,但是弗蘭茨的兵工廠沒人可以動。
同樣弗蘭茨不介意那些特權階級投資教育或者是技術領域,但是他們要憑本事競爭,而不是到弗蘭茨這裏來挖人,或者直接用強權控制代替技術進步。
事實上風暴之年的到來也給了弗蘭茨清算的機會,那群限制弗蘭茨的人,此時大多數也在維也納搞事。
這群人的邏輯很簡單,就是堅決限制皇權,絕不能讓皇室一家獨大。
其實這是一種時代的悲哀,他們沒法從那種貴族和王權的鬥爭中醒過來。
他們不是看不見新的對手,但是他們卻不願拋棄舊有的觀念,哪怕是拉着整個階級陪葬也在所不惜。
但弗蘭茨並不會讓他們如願,既然他們喜歡鬧,那弗蘭茨就幫他們鬧大點。
弗蘭茨得知那些享受特權的大貴族、大商人又跑到了自由派一邊,他決定不回維也納了。
理由麼,當然是鐵路不暢。
其實某些人為了防止弗蘭茨回到維也納已經派了人炸鐵路,不過他們派來的人剛好是弗蘭茨派過去的間諜。
弗蘭茨的基本盤確實是貴族,但是特權階級並不等於整個貴族階級。
弗蘭茨要對付他們,並不是要自絕生路,更不是要背叛自己的階級。
恰恰相反,弗蘭茨做的是拯救貴族階級,排除那些淤血。
將特權階級等同於整個貴族階層是很可笑的,沒理由好處獨享,而鍋卻要大家一起背。
維也納經過弗蘭茨這麼多年的精心改造,扶植了那麼多團體,如果還是無法抗住壓力,那麼他不介意來一次徹底的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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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那之前弗蘭茨會將自己的家人接出來,畢竟到了那個時候皇室的傳承就比什麼都重要了。
否則就會像一戰後的奧匈帝國那樣,用四分五裂已經無法形容,只能說是七零八落了。
弗蘭茨不回維也納,他也不會閒着。
好在當年老皇帝就是想將威尼斯打造成奧地利帝國的陪都,之後弗蘭茨在發展海外貿易和殖民地的時候也順帶經營了這裏。
所以此時的威尼斯完全有做陪都的能力,無論是官僚系統,還是經濟系統都是一應俱全。
至於那些所謂的叛軍和起義者,不是將意大利的三色旗丟在水溝里,就是衝進耶穌會的教堂零元購了。
也許這些意大利民族主義者的轉變有點突然,但如果以另一種視角來看就很好理解了。
大多數起義者只是將革命當成了一門生意,無論是燒炭黨,還是庇護九世都遠沒有他們想像中的影響力。
實際上那些人之前之所以會起義是因為他們覺得意大利民族主義者能贏,跟着他們可以撈取好處。
正如此時出賣並襲擊民族主義者,洗劫教堂,同樣是因為這樣做對那些起義者最有好處。
換句話講,誰贏了他們就幫誰。
這便是小市民的典型特徵,他們喜歡用資產階級的方式來思考問題,但是他們又沒有資本,所以只能去做自己最看不起的馬前卒。
這也是為什麼北意大利地區的起義多發生在城市的原因,相比市民,農民更加厭惡風險,所以只要沒到活不下去的程度,他們是不會輕易造反的。
弗蘭茨當然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只要施捨一些救濟糧,再將糧食的收購價格抬高一些。
那些農民就會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當城市裏的起義者到農村去徵兵的時候會遇到逃役、甚至是反抗。
在農民眼中給他們發救濟糧,高價收農作物的政府是好人,讓他們吃不上飯的老爺們才是壞蛋。
在這種樸素的價值觀的催動下,奧地利在北意大利的眼線幾乎無所不在。
至於那些到處追捕、殘害起義者的牆頭草們,弗蘭茨同樣不準備縱容他們。
確實利用他們可以更好打壓意大利民族主義者,但是這對於秩序的恢復不利。
弗蘭茨現在要的是恢復秩序,無論是穩定威尼西亞地區,還是支援阿爾布雷希特的波河防線都需要一個良好的秩序。
要快速穩定秩序最好的方法就是嚴刑峻法,翻譯成容易理解的話就一個字「殺!」
事實上弗蘭茨為了穩定秩序殺的人要比平定威尼斯的時候多多了。
不過為了防止濫用職權,弗蘭茨將處以死刑的權利只下放到尉官,同時死刑必須上報,並做記錄。
威尼斯的起義者中有很多大學生,弗蘭茨直接徵用了這批戰俘,讓他們幫忙記錄這場戰爭。
這樣做有三點原因,首先弗蘭茨手下確實沒有那麼多,其次這個年代大學生還是很寶貴的,他有些捨不得。
最後,弗蘭茨還只是個凡人,他有惻隱之心,覺得這些年輕人可能是受到蠱惑誤入歧途。
不過他們犯下的罪過也必須償還,這些年輕人在完成弗蘭茨交給他們的工作之後將會被送上戰場。
如果他們能活下來,那麼他們還有機會慢慢贖罪,否則就讓他們用鮮血來洗刷自己的罪孽吧。
波河防線。
阿爾布雷希特的行軍速度很快,一路上遇到的那些起義者和叛軍也根本沒法給他的軍隊造成威脅。
防線的構築已經基本完成,後方的裝備和弗蘭茨臨時從威尼斯調過去的援軍也在陸續抵達。
但阿爾布雷希特卻很鬱悶,因為意大利聯軍並沒有按時進入他預想的戰場。
沒錯,現在幾萬大軍風塵僕僕地趕來,但是連一個意大利聯軍的影子都沒看到,偵察兵散出去了一批又一批,但是依舊渺無音訊。
波河防線非常堅固,再加上有天險加持,所以總參謀部覺得五萬軍隊就足夠阻攔意大利聯軍。
除非他們選擇繞路,但是如此龐大的軍隊繞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要說幾十萬人行軍時的糧食車馬,光是糞便就已經很驚人了。
再加上中意大利地區多山,他們想要繞路簡直是勢比登天。
三天前,博洛尼亞山區。
伯來寧是個孤兒,但幸運的是他被一名無嗣的貴族收養了。
但他又是不幸的,繼母對很不喜歡他,當養父過世便將他趕出了家門。
不過貴族還是要講體面的,養母為他買下了一個少校軍銜。
雖說是少校,但是卻和一千多人被丟進了大山之中,據說是讓他們守衛戰略要地。
不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平時連個走私犯都沒有,伯來寧想要建功立業都沒有機會。
一連五六年下來,他倒是攢了一筆小錢,這筆錢足夠他買幾十畝地,再雇兩個幫工當個鄉下小地主的。
這一天伯來寧像往常一樣看着太陽升起又落下,突然一個哨兵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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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人!好多人!」
「混蛋!你喝湯燙到舌頭了嗎?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伯來寧少校從軍這些年,官威還是有幾分的。
「報告!山谷裏面來了好多人!」
哨兵說了半天沒說到重點,其實這是當時十分常見的情況。
因為大多數士兵的素質都非常低,除了一些天賦異稟的人以外,大多數人探查敵情的時候只能用多、很多、非常多來形容敵軍的數量。
雖說他們也受過專門的軍事訓練,但是學過和會用完全是兩個概念。
軍隊中的高級斥候通常都是與司令部直接掛鈎的,而伯來寧手下的不過是穿着軍裝的流浪漢而已。
「別說了!帶我去。」
伯來寧一臉無奈。
當他來到山谷前着實被嚇了一跳,一支大軍正在山谷中緩慢地前進。
雖說是山谷,但是中間的開闊地最寬的地方有數百米,所以在瑞士用的那種巨石攔路的戰術根本行不通。
此時伯來寧卻不準備後撤,他只知道人很多,並不知道山谷還有一整支意大利聯軍的存在。
「告訴兄弟們,南意大利臭要飯花子來了!」
伯來寧的軍中大多數是北意大利人,他們雖然是北意大利的底層,但是他們一樣看不起南意大利,甚至還覺得是南意大利人搶了他們的工作才導致他們生活悽慘的。
聽長官這麼一說,哨兵瞬間就不那麼害怕,看向山谷中密密麻麻的敵人心中只有鄙夷和蔑視。
「是!」
聽到哨兵響亮地回答,伯來寧忍不住讚嘆。
「舌頭捋直了,有前途!這仗打贏了升你做哨長!」
「是!」
哨兵傑諾高興地去了。
伯來寧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要塞,他覺得自己建功立業的身後到了。
其實伯來寧少校所不知道的是,他手中拿的戰略佈防圖已經是幾年前的了。
此時他的側翼、後翼早就沒有了友軍,離他最近的波河防線也是在幾十公里開外。
沒錯,這座要塞被忽略了,壞消息是沒人通知他們撤退,好消息是意大利聯軍也不知道這裏有座要塞。
這座要塞是奧地利經營博洛尼亞的前哨站已經修建多年,但是隨着美特涅和格里高利十六世的一系列秘密交易。
這座前哨站突然成了雞肋,奧地利人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入教皇國,自然就不需要這座偷偷摸摸地前哨站了。
但是此時由於卡瓦吉大主教突然翻山的途中老死,意大利聯軍陷入到群龍無首的狀態。
最終在一些陰謀交易和火併之後,來自托斯卡納的自由派領袖波拉爾先生取得軍隊的領導權。
根據之前送來的情報,奧地利人已經在波河附近構築了防線。
波拉爾先生之前是一位小商店主,他可不會明擺着往火坑裏跳,所以他決定臨時改變卡瓦吉大主教的行軍路線,不走大路,改走山谷。
喜歡戰爭宮廷和膝枕,奧地利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