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夕陽漸漸西沉,餘暉將整個村莊染成一片昏黃。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飯點。
韓成與余珊因之前交了帛金,遵循着當地習俗,順理成章地被邀請吃白席。
踏入酒席場地,一種凝重且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
客人們仿若被一種無形的默契所約束,皆低垂着頭,默默無言地吞咽着飯菜。
在當地吃白事酒席有着世代相傳的不成文規矩,那便是要保持安靜,儘量少言語。
眾人似乎都被這種莊嚴肅穆的氛圍緊緊束縛,只是機械地將食物送入口中,心思全然不在這飯菜的滋味上。
待用餐完畢,他們便悄然離開。
唯有做法事的那兩桌人,與周遭的死寂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他們時不時爆發出陣陣歡聲笑語,那聲音在這充滿哀傷與凝重的白事場合中顯得格格不入。
但這些人卻是毫不避諱,他們一個個神態自若,臉上洋溢着輕鬆的笑意,談笑風生間,絲毫不見半分應有的哀傷與肅穆。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早已對這樣的場面習以為常,在他們的眼中,這白事或許僅僅是一個可以盡情吃喝、肆意談笑的盛宴,而逝者的離去以及親人們的悲痛,似乎都與他們毫無關聯。
.........
韓成和余珊結束用餐後,來到了附近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榕樹下。
此時,樹下正圍坐着村裏的不少大爺大媽,他們正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着。
韓成與余珊見此情景,也順勢加入其中,趁機對了解一下村裏的情況。
畢竟想要了解村裏的情況,還得從這些大爺大媽的口中了解。
「這些當法師的,看來在這幾年賺得盆滿缽滿啊!你們瞅瞅那個帶頭的賴頭三,都開上寶馬啦!」 一位頭裹彩色頭巾的大媽率先打破了沉默,眼睛裏閃爍着一絲羨慕與嫉妒交織的光芒。
「可不是嘛,賺死人的錢那速度,就跟火箭似的。就算是窮人家辦一場白事,少說也得兩三萬,家境稍好點的,十幾萬都打不住。這錢啊,大半都進了這些包辦白事的腰包里!」
另一位體態豐腴的胖大媽緊接着附和道,她的臉上寫滿了不屑的神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那表情似乎在對這種斂財手段表示着深深的不滿與鄙夷。
「不過,這賴頭三的白事隊,做事可有點不地道。你像這喪事裏用到的東西,什麼棺材啊、紙錢啊、麻布殊麼的,全都得從他們那兒買,他們這是既拿了做法事的錢,又在這些物件上狠狠地賺了一筆啊!」
戴頭巾的大媽皺着眉頭,話語裏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不滿,她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賺就賺吧,關鍵是他們提供的那些東西,價格比市場上賣的貴了足足一倍!你說說,這不是黑心是什麼?」
胖大媽突然提高了聲調,義憤填膺地說道,她的雙手在空中揮舞着,似乎想要將心中的怒火通過這劇烈的動作宣洩出來,那漲紅的臉頰和瞪大的眼睛,無不彰顯着她此刻的憤怒與激動。
「那為啥不換一家做白事呢?」 這時,一個年輕人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的眼神里滿是疑惑,清澈的眼眸中閃爍着不解的光芒,那純真的模樣與周圍這些飽經世故的大爺大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嘿!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這世間的險惡啊。」 胖大媽笑了笑,然而那笑容里卻帶着幾分苦澀,「咱們信陽村,還有周邊的這些村莊,只要有人去世要辦喪事,那就只能找賴頭三!」
「為啥只能找他呀?」 年輕人一臉茫然,追問道,他的眼睛緊緊盯着胖大媽,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這賴頭三以前可是咱們這附近出了名的地痞流氓。自從他接了他老爸的班,接手了那個白事隊後,就把附近好幾個村做白事的全給整垮了。」
胖大媽繪聲繪色地講述着,她的聲音抑揚頓挫,周圍的人也都紛紛點頭,似乎都對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有所耳聞,他們的臉上或是露出無奈的神情,或是閃過一絲畏懼的陰影,仿佛那段黑暗的歷史依然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那從外地請白事隊不行嗎?」 年輕人似乎仍然不解,繼續問道,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倔強,那是年輕人特有的對不公行為的憤怒。
「哪有那麼容易啊。前些年,就有人試過,結果外地來的白事隊還沒進村呢,就被賴頭三那幫人給攆跑了。你想啊,活人能等,這死人可等不了。人死後放三天屍體就開始發臭了,家屬能不急嗎?到最後還不是得乖乖請賴頭三他們來辦白事。」
胖大媽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
幾人的聊天內容,引起了韓成的濃厚興趣。
他隱隱覺得這裏面似乎隱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於是,他也加入到了聊天的行列之中。
「大媽,這個葬儀師也是賴頭三的人嗎?」 韓成隨意地問道。
「那當然是咯!」 胖大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趙志他爸,也是這個葬儀師幫忙化妝的嗎?」 韓成緊接着追問。
「賴頭三那個白事隊,就他一個葬儀師,搬運死人還有給死人化妝全是他一個人包幹!」
「我聽說趙志他爸是被毒死的,辦葬禮的時候,你們就沒發現屍體有啥不對勁的地方嗎?」 韓成眉頭微皺,試探性地拋出了心中的疑問,他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那嚴肅的表情仿佛在面對一個重大的案件謎團。
「小伙子,你可能不太清楚咱們這兒的情況。咱們這兒很少有人會主動去看死人的屍體,一般也就只有死人的至親才會去看。不過巧了,趙志他爸的葬禮,我倒是進去瞅過一眼屍體。」
胖大媽回憶着說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
「那您有沒有發現啥異常的嗎?比如說眼口鼻流血之類的?」 韓成追問道,他的眼睛緊緊盯着胖大媽。
「我還真沒瞧出啥異常來,那葬儀師給死人化的妝太濃了,看着怪嚇人的,誰還敢多看啊?」 胖大媽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恐懼,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似乎那記憶中的恐怖畫面依然在眼前揮之不去。
韓成微微點頭,表示深有同感。
剛才他去瞻仰老人遺體的時候,也注意到老人臉上的妝確實畫得極為濃重,那模樣頗有些像殭屍片裏的殭屍,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這葬儀師一直都是這麼給死人化妝的嗎?」 韓成接着不經意地隨口繼續問道。
「不是!我記得以前給死人化的妝挺淡的,看着挺自然的,就這幾年才給死人化那麼濃的妝。」
胖大媽肯定地說道,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也在對這一變化感到不解。
胖大媽的這一番話,瞬間讓韓成警覺起來。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意識到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一個細節。
這葬儀師可是與死者最後接觸的人啊!
這麼多老人是被毒殺的,他怎麼可能一點都看不出屍體的異常呢?
韓成越想越覺得此事透着蹊蹺,這個葬儀師,恐怕大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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