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御書房裏再度恢復安靜。
容戰和軒轅暉苦苦煎熬之中,終於等來了一句「時間到」,青陽把兩個少年手上搖搖晃晃卻到底完好被捧在掌心的奏摺全部收了起來,轉身放回書案上。
容戰和軒轅暉放下酸痛的手臂,緩緩站直身體,又是一陣身心俱疲的折磨。
兩人小幅度地活動着雙腿和手臂,隨即走到御案前站定。
「除夕要到了,這是本王送給你們的新年禮物。」容毓指了指兩條長錦盒,「看看喜不喜歡。」
容戰詫異,父王送他禮物?
軒轅暉表情也一瞬間變得微妙,攝政王怎麼突然搞起了溫情路線?
兩人目光戒備地盯着錦盒,沒過多久,容戰抬起發酸的手臂,把錦盒拿過來打開,待看到錦盒裏的東西,燙手似的差點丟掉,幸虧理智及時歸位,才沒鑄成大錯。
錦盒裏赫然躺着幾根精挑細選出來的藤條,看質地看色澤都絕對是上乘,手柄上還雕琢了一些防滑的紋路,看起來絕對精緻。
軒轅暉顯然也看到了,兩人表情齊齊一僵,安靜地盯着原本並不可怕然而一旦到了攝政王手裏就會變得無比可怖的工具,良久沒說話。
「錦盒不大,暫時先送五根。」容毓淡漠開口,「你們最好祈禱這個東西不會抽在你們身上,否則起步以一根為標準,斷一根補一根,內廷多得是,不值什麼錢,只是你們可以好好掂量一下,究竟這藤條硬,還是你們的皮肉結實。」
容戰抿唇,合上錦盒,有些不安地抱在懷裏。
「這個訓練計劃拿回去好好看,以後每日就以這個標準操練。」容毓放下筆,難得多說了幾句,「一個月之後,本王要看到你們百步之外箭無虛發,失誤一次,後果你們自己看着辦。」
軒轅暉把冊子拿起來。
「除了箭術之外,兵法劍陣也別忽略。」容毓看向容戰,「過完年開春,你十四歲生辰禮物是送藤條還是軒轅弓,取決於你自己的表現。」
軒轅弓?
容戰精神一振,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容毓:「軒轅弓?」
容毓平靜地看着他。
容戰低眉斂眸,壓下心頭驚喜,態度格外恭敬:「兒臣一定好好表現,不敢辜負父王訓導。」
一頓狠揍和一把價值連城的王者之弓,傻子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你也是。」容毓轉頭看向軒轅暉,「太子原本打算送一杆紅纓銀槍給你,以慶祝這次平叛有功,不過本王改主意了,紅纓槍價值不菲,你得擁有配得上它的本事才行。」
軒轅暉連連點頭:「暉兒不敢讓攝政王失望。」
他知道那杆紅纓槍,甚至已經肖想很久了,只是以前年紀小,本事不出眾,一直沒敢跟太子殿下開口。
「今天暫且到這裏。」容毓聲音淡淡,「暉兒先回去,容戰留下。」
軒轅暉臉色微變,想要說什麼,可對上容毓那張矜貴冷硬到不容反駁的臉,只能在心裏對容戰說一聲自求多福,便拿着訓練計劃的冊子和自己那份特別的禮物,恭恭敬敬地對着攝政王行了告退禮,轉身走了出去。
容戰一個人站在這裏面對他父王,方才那陣即將得到軒轅弓的喜悅一下子就冷卻了下來,他有些不安地並了並腿,主動低頭認錯:「此次兒臣任性鑄下大錯,還沒跟父王請罪。」
說着,竟是從錦盒裏把藤條取一根出來,走過去,在容毓面前跪下,雙手呈上藤條:「兒臣該打,求父王責罰。」
容毓靠着椅背,目光淡淡:「真心認錯?」
容戰抿唇:「兒臣不敢糊弄父王。」
「你覺得你今天還能受得住多少責罰?」
容戰沉默片刻:「兒臣犯下的錯不可原諒,受不住也得受,兒臣只求父王能讓人把兒臣綁起來,免得兒臣在父王面前失了儀態。」
他害得皇兄差點丟掉性命,如此錯誤就算打死也不為過,受不受得住都不是他可以逃避懲罰的理由。
「既然如此,」容毓接過藤條,指了指錦榻的方向,「褪了褲子過去趴着。」
容戰神色微僵,卻什麼也沒辯解,低低應了聲:「是。」
站起身,他下意識地朝青陽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青陽也跟着遲疑。
他其實想求個情來着,二殿下今天表現得着實不錯,上午被教訓得那麼悽慘卻始終不曾吭聲求饒,下午帶着傷還完成了扎馬步一個時辰的任務,此時認錯受罰也是發自內心,可見孩子是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應當不會再犯。
再者以二殿下現在的體力和身體狀況,繼續懲罰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然而青陽到底也不敢逾越,求情的念頭只在心裏閃過一瞬就被他甩開了,主子要教訓自己的兒子,他一個侍衛能說什麼?
「屬下告退。」心知二殿下臉皮子薄,青陽識趣地告退。
容毓沒說話,由着青陽轉身離開,走出去之後還順便帶上了房門。
如此一來,御書房裏就只剩下了父子二人,容戰雖還有些羞恥,可在自己父親面前,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況且他有錯在先,哪敢跟父王討價還價?
容戰拖着重若千斤的雙腿走過去,褪了褲子在榻上趴下去,兩條胳膊交疊平放在身前,頭深深地埋了下去,擋住耳根泛起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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