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懷中人下意識的推拒,魏延曦心中隱隱有些失落,不過他也能理解,被自己那樣不聞不問對待了那麼久,齊遙清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的心意也是正常的事。所以魏延曦不急,一點也不急,因為他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讓齊遙清相信,自己是真的喜歡他,也真的想對他好。
&沒用早膳吧?正好,我也沒用。」
緩緩鬆開圈固在他腰間的手,魏延曦不動聲色的朝後退了一步,讓自己與齊遙清分開大約半肘的距離,扯出一抹勉強的笑意,指了指一旁八仙桌上放着的膳食。
齊遙清見他很體貼的轉移了話題,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率先走到桌邊坐下。本來呆在屋裏的夢寒夢琪不知何時悄悄出去了,這會兒沒人幫忙,齊遙清只好自力更生,一邊替魏延曦盛粥一邊對他道:「那正好,王爺也來用些吧。」
他盛好一碗粥放在魏延曦面前,又將桌上的碟子朝他那裏推了推,然後端起自己那碗,雖然沒什麼胃口但還是皺着眉頭慢慢喝下去了。
&日感覺如何,胃還是很難受麼?」看出齊遙清的勉強,魏延曦放下手中的勺子,關切的問。
齊遙清聞言也停下來,沖他友善一笑,搖了搖頭,「不,還好,已經不難受了。」
&不過太醫院昨日開來的藥你要繼續喝着,等過兩日我讓梁威再叫他們來複診一次,千萬別落下什麼病根。」
&勞王爺掛心了。」齊遙清順從的應下。
&與我客氣什麼。」魏延曦隨意的擺擺手,揀起一塊紅豆糕咬了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於是立刻又夾了一塊送到齊遙清碗裏:「遙清,試試這個,做的還不錯。」
是他特意夾來的紅豆糕,齊遙清自然推拒不得,只能含笑一口一口抿着吃,倒也吃了大半。
一頓早膳用完,在魏延曦或苦口婆心或威逼利誘的勸說兼施威下,齊遙清即便胃口不佳最後也用了一碗南瓜粥,大半塊紅豆糕加上一些小醬瓜和鹵筍絲。
對此魏延曦表示還算滿意。
因着魏延曦這兩天雖然錯過了早朝,但他供職的吏部還有公務要處理,所以用完膳後也沒再多留,只叮囑齊遙清這幾天要好好休息,晚上再來看他,說完便匆匆走了。
直至目送那抹墨色身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口,齊遙清才堪堪收回視線進屋坐下。片刻後,夢寒輕輕叩了叩門,在聽到齊遙清一聲「進來」之後也走進了屋內,身後跟着夢琪。
&爺,王爺已經走啦?」
夢琪從夢寒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來,一雙賊眼睛提溜提溜的環顧室內一圈,發現沒有魏延曦的身影后,笑盈盈的問齊遙清。
&走了。」齊遙清坐在桌邊,捧着有些涼了的茶抿了口,眼也不抬的應了聲。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夢琪長舒口氣,拍拍胸脯,這才大膽的從夢寒身後走出來,湊到齊遙清身邊開始收拾桌上剩餘沒吃完的早膳。
齊遙清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心說自家這個丫頭沒大沒小是慣常的,先前被惹急了連腰子的腳都敢踩,還有什麼不敢幹的?不過魏延曦不比腰子,身上獨屬於皇家的王八之氣十足,左右也惹不到這丫頭啊。再說……
這丫頭之前不是一直都致力於用各種方式替王爺說好話的嘛,怎麼如今又不想見到他了呢……
&說說吧,王爺哪裏惹着你了?」齊遙清有些好笑的問。
夢琪一聽這話趕忙搖頭,這要是應下了那梁子可就結大了,她就是有十倍的膽子也不敢說王爺的壞話呀!
&有沒有,少爺您誤會了!奴婢跟王爺八竿子打不着,又怎麼會被王爺惹着呢……」夢琪訕訕的笑了笑,解釋道:「奴婢不就是覺得嘛,這兩天王爺每次來都要……呃,跟少爺那什麼一下,咳咳……然後奴婢兩個又來不及出去,呃,就……總是看到……王爺親你……」
&咳咳……」
齊遙清本來正悠哉的喝着茶呢,聽到夢琪這句話一口氣沒接上來,咽了一半的茶噎在嗓子眼,硬是把他嗆得咳了半天。
&少爺!您慢點兒喝啊!奴婢也就是隨口這麼一提罷了,您是王爺的王妃,王爺親您那不是天經地義嘛,您可別介意,千萬別介意!」
夢琪見狀趕忙上前,一邊替齊遙清捋着背順氣一邊想了法兒的補救。
&咳,咳咳咳咳……」
可惜她不說還好,一說齊遙清咳的更凶了,一雙漂亮的鳳眸里水光盈盈,臉都漲紅了。
這丫頭,還真是會說話!
不過思及魏延曦這兩天的表現,齊遙清很無奈的發現,其實夢琪說的沒錯,他每次來時不是抱抱就是親親,還真是……惱人的很。
等他終於不咳了,夢琪也被嚇得不敢說話了,生怕再觸到齊遙清的逆鱗。她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朝齊遙清勉強笑了笑,只能埋頭清理桌面。
&了,夢寒,昨兒我讓你打聽的事你可打聽清楚了?」見夢琪對先前的話題閉口不提,齊遙清拍拍胸口順了順氣,扭頭問一邊的夢寒。
&少爺。」夢寒上前兩步湊到桌邊,對齊遙清道:「奴婢昨夜回咱們院裏的小廚房問了問紅鳶她們幾個,都說秦媽這人平日裏不怎麼愛說話,與她們的關係也冷冷淡淡,算不得好,所以她究竟有沒有和側夫人勾結到一塊兒,到底是怎麼勾結的她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至於兩位王姬那裏奴婢也遣人去看了看,表面上俱是風平浪靜,好像對秦媽的死全然不知。」
&可有問出吳染月為何會知道我的膳食里被加了樟腦?」
&請少爺恕罪,奴婢還沒問出來。」夢寒有些抱歉的道:「吳王姬院裏人配的本就不多,其中大部分還是她從府上帶來的,奴婢也不好同她們說什麼。至於王府里派去的那幾個大多都幹些燒火煮食的事情,對王姬的日常作息並不了解,奴婢試探的問了她們幾句,也都說不清楚。」
夢寒說完,齊遙清沒吱聲,眉頭微蹙,目光望向遠處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爺,您看奴婢要不要去找兩個貼身伺候吳王姬的丫環再問問?她們肯定知道些什麼。」夢寒試探着出主意道。
&不必。」誰知齊遙清卻抬手制止,「假如這一切不是吳染月計劃的那還好說,可如果真是,那她的心思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過的。你這會兒找她的人問這事就是在打草驚蛇,不妥,不妥。」
&依少爺看我們該怎麼辦,坐等王爺和梁侍衛的消息麼?」
依王爺的手段,查出真兇是遲早的事,只要少爺耐心等,不出幾日王爺必然會給少爺一個公正的答覆。
&不行。」
齊遙清搖了搖頭,他本就不是一個過於被動的人,如今這事牽扯到他和秦媽兩條人命,只是因為他運氣好僥倖活下來罷了,日後有什麼不測還無法預料,他實在不能就這麼不管不顧。
&寒,今日想辦法出去一趟,幫我帶封信給腰子。」頓了頓,齊遙清忽然出聲道。
&少爺?」夢寒有些不解的望着齊遙清,不明白他此舉意欲為何。
&齊遙清點了點頭,「我當初淨身出戶嫁來王府,身邊本就沒帶幾個人,如今單靠你一人到處跑肯定也是不行的。腰子手下有首輔大人給他的暗衛,如今借幾個來倒是正好。」
齊遙清很清楚,這會兒跟自己打交道的人絕不可能是什麼閉着眼睛就能輕易搞定的小角色。
很快寫好書信,齊遙清將它封好交給夢寒,讓她從側門出,瞞着王爺的眼儘快送去首輔府交給朱耀紫。等目送夢寒出門,他嘆了口氣,領着夢琪也出了院門。而此行的目的地是吳染月的偏院。
&知王妃駕臨,妾身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見今日天氣甚好,吳染月本正與兩個丫環一同在院中修剪桃枝,一聽說齊遙清來了,趕忙放下手中的剪子上前相迎。
&妨,王姬不必如此客氣。」齊遙清隨意的擺擺手,目光落在吳染月一雙微微沾染了紅泥的袖子上。
&妾身見今日天氣不錯,院裏的桃樹花也落得差不多了,這才一時興起跟着修剪了起來,不曾想倒讓王妃見笑了。」
見齊遙清的目光盯着她袖上的污泥,吳染月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依舊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裏,只笑着解釋了一句。
&王姬真是好興致。」
齊遙清聞言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執著於她的衣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那顆修剪了一半的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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