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到了。」
說話間,馬車已然在溫府門前停下。魏延曦撩起門帘,遙遙望見早已等在門口的溫府眾人,唇角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率先下了車。
等他下車後,齊遙清一下子癱軟在座位上,一時間竟失去了所有氣力,動彈不得。這簡直是太戲劇了,別說是他,恐怕就連魏延曦自己都想不到,想念了十年的人居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若非剛剛隨口問了句……齊遙清苦笑着搖了搖頭,只怕自己再替他找一輩子都找不到那位「小七姐姐>
他又在車上坐了許久,直到僵硬的手指稍稍恢復觸感,腦袋清醒了些,這才深吸口氣,提袖拭了拭額前的冷汗,懷着矛盾的心情下了馬車。
&喲!王妃小心些,可千萬別摔着了!」
許是因為心中太過震驚,齊遙清這會兒還有些暈乎乎的,下馬車時連台階都沒算清楚,臨到最後一格時竟一個踉蹌沒站穩朝下摔去。幸虧車夫反應及時,趕緊扶了他一把,不然估計堂堂雍王妃這會兒恐怕已經一頭栽在地上了。
齊遙清扶着馬車門框堪堪站穩,回身朝車夫感激的笑了笑,理了理衣袖欲朝正在溫府門前與眾人寒暄的魏延曦走去。
&妃……您身子……可還好?」
雖然車夫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該插口王妃的事,畢竟王爺還在那兒呢,他跑來關心王妃的身體又算個什麼事。可在看見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和臉上虛弱勉強的笑容後,他還是忍不住逾禮問了句。
齊遙清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我很好,多謝。」
王妃自己都這樣講了,車夫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尷尬的抓了抓頭,目送齊遙清遠去。
&爺文韜武略,英名在外,如今能得一見實在是臣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溫府門前,齊遙清的舅舅溫昌旭不遺餘力的追捧着魏延曦,那模樣恨不得把魏延曦一舉捧上天去。
他之所以這樣做心中也不是沒有打算的。雖然齊遙清兩日前遣人來時沒細說緣由,但試問闌朝哪有成親幾日後就陪着夫人回母族去看望的?連民間都少有,就更別提天家了。
溫昌旭在這六品員外郎的位子上坐了多年,高不成低不就,因着資質平庸就算有心往上爬都沒條路子可循。可這次不一樣了,自家這個甚少來往的外甥剛嫁去雍王府沒多久就把雍王給引了來,倘若這麼個大好的機會還把握不住,那他這輩子就真沒什麼指望了。
本着這樣的念頭,溫昌旭對魏延曦那叫一個畢恭畢敬,只盼着自己把雍王的馬屁拍好了,他能一個高興在皇上跟前替自己謀個什麼更好的位子坐坐。
魏延曦負手站在他面前,眼睛將站着的這一眾人掃了個遍,然後很鬱悶的發現根本就沒一個人跟齊遙清長得相似。耳邊充斥着溫昌旭的各種奉承聲,他有些不悅的皺起眉,心說王妃怎麼動作這麼慢,自己都在這兒乾等好半天了他還沒過來。
下意識的朝馬車那裏看去,只一眼魏延曦便瞥見了齊遙清下車沒站穩,車夫伸手扶他的動作。
也不知怎的,魏延曦心裏一下子就不樂意了起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己還沒碰過,你一個小小車夫哪來膽子碰他的?
關鍵更可氣的是,自家王妃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被冒犯的不愉快,還笑着跟他道謝,後來更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上了。
哼,說起來當初先是朱耀紫,後是兩個丫環,如今再到一個小小車夫,魏延曦鬱悶了,怎麼王妃面對自己時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樣,可每每碰上其他人時就換上一副溫潤謙和的笑臉呢!
魏延曦深深嘆了口氣,感情鬧到最後自家王妃跟誰都親,偏偏跟自己最不親啊……
有時候這種鬱悶來的真是沒理由,按理說兩人成婚才不過數日,面也沒見過幾次,更是約好一旦尋到小七姐姐就立刻分開的,魏延曦根本沒必要關注齊遙清的一舉一動。
可事實就是他不僅關注了,還跟一個馬車夫爭風吃醋,這要換在以前魏延曦絕對是想都不會想到的。
&來遲,勞王爺久等了。」
齊遙清一走過來便看出魏延曦神色不對,他心中一個「咯噔」,心說該不會舅舅與王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讓他看出什麼端倪來了吧。不過轉念一想,當年之事除了幾個親近之人以外無人知曉,定是傳不出風聲的。
他強壓下胸中的忐忑,扯出一點笑意,低頭跟魏延曦認了個錯。如果自己所料不錯,只怕王爺今日在溫府縱使見到了兩位表妹,也只有掃興而歸的份。既然如此,自己還是先不要觸他的霉頭才好。
&沒事,王妃慢慢來就好。」
魏延曦不自在的偏過眼去,表情彆扭得很。剛剛還說自家王妃與誰都親,唯獨對自己冷冰冰的,瞧瞧,這會兒一抓一個現。
他聲音中的冷意齊遙清怎會聽出不來?只是礙於這麼多人在場,自己又實在鬧不懂魏延曦到底在彆扭什麼,只得又端正的行了一禮,轉而跟舅舅寒暄起來。
&呀,許久不見遙清,沒想到竟出落成如此標緻的人物了!上次見你好像還是在你表妹的喜宴上,你代父前來賀喜。嘖嘖,想不到如今竟是承蒙聖上眷顧嫁入雍王府,成了雍王妃,實在是光耀門楣的大事,也不枉你母親多年的悉心栽培啊!」
談起胞妹,溫昌旭還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他們兄妹二人早年關係一直很好,就連妹妹嫁給齊蕭肅為妻後聯繫也不曾斷過。只可惜妹妹早逝,齊府正夫人的位置被個不顯眼的妾室給佔了去,而自己在事業上又沒什麼建樹,比不過盛國公府家大業大,這才漸漸失了往來。
如今乍一見到與妹妹有七分相似的齊遙清,饒是溫昌旭如此圓滑老練之人都忍不住唏噓長嘆起來。
&呵,是舅舅高看了。」齊遙清笑着點點頭,親切卻不失禮數。
其實對於這個舅舅,齊遙清的印象並不怎麼深刻。因着母親早亡的緣故,齊遙清與溫府的來往並不算多,甚至可以說相當少,算起來也就逢年過節時互相轉送些禮物聊表心意罷了。
相比之下,齊遙清對溫昌旭的記憶好像大部分都還停留在幼年時跟着母親回娘家做客時舅舅給自己捧來的糖果上。
那時的自己,還是齊家受人追捧的嫡長子吧……
往事總是能勾起人對過去的無限悵惘與懷思,溫昌旭與齊遙清之間不過是因為有溫氏這個紐帶在,平白多了幾分親近,要不是礙着魏延曦還在場,只怕這甥舅二人要直接門前席地而坐,好好一敘了。
&日甥與王爺冒然來訪,叨擾舅舅了。」
溫昌旭可以不懂皇家禮儀,但齊遙清卻不能不懂。雖說是自己的親舅舅,但兩人執手在門前長敘把人家正經的雍王爺放在一邊這算是個什麼事兒?所以齊遙清還是很隱晦的提醒了舅舅一句,讓他分清主次,莫要在王爺跟前失了禮數。
溫昌旭本就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了,雖然混到如今官職沒什麼大的突破,不過眼見力還是有的。一聽齊遙清說這話,他一拍腦袋,登時反應過來自己的重點放錯了。於是他趕忙鬆開齊遙清的手,一邊朝魏延曦賠笑臉一邊請他往裏面走。
&喲王爺您瞧瞧,臣這一高興差點忙忘了,府里知道您要來,特意準備了茶點和膳食,容臣領您進去。」
魏延曦看了看溫昌旭,又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齊遙清,面無表情的「哼」了聲,這才跟着進了溫府大門。
要說這溫府嘛,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倒是一個不少,可也不知何故,落在人眼中總少了那一絲生氣。按理說溫府在京都也能稱得上是個大府了,可較之盛國公府它少了幾分華貴,較之雍王府又少了幾分大氣與底蘊,最後落得個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倒與它的主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眾人簇擁着魏延曦浩浩蕩蕩來到了主院正廳。還沒跨進門,便有一男一女攜手而出,看見魏延曦立刻拜倒,口中直呼「參加王爺」。
&有兩女,這是臣的大女兒季華,前幾年出嫁,夫家是禮部侍郎的次子,今日聽說王爺要來府上特地前來拜見。」
溫昌旭適時的替溫季華和她的丈夫做着引薦。那日齊遙清遣人來時特意說了兩位表小姐最好也在場,溫昌旭雖不明白各種緣由卻也知道,面見王爺這等好事能被兩個女兒撞上是再好不過的。
大女兒已然出嫁尚且不提,但小女兒還待字閨中啊!若能經此一舉被王爺看上……
溫昌旭眼睛朝齊遙清的方向斜了斜,親兄弟還明算帳呢,雖說自家外甥如今嫁與王爺為正妻,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個男子,內宅瑣事管理起來肯定有諸多不便,再加上男子終生無法孕有子嗣,他就不信王爺能為了他將其他女子全部拒之門外。
他之前也聽說了,魏延曦在娶正妻的同時還納了好幾房妾,可惜當時沒事先聽到風聲,不然托着齊遙清的關係把自己的小女兒送進去可就好了。畢竟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表妹,與其被其他女人分了寵,倒不如尋個知根知底的人來得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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