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用擁抱束縛住的陳藝並沒有停止爭扎,可她終究只是一個女人,在我的絕對力量下,她沒有能夠掙脫,然後力氣越來越弱,呼吸卻越來越急促。
也許是因為此刻過於接近的緣故,我們那不盡相同的痛苦也就這麼毫無縫隙的融合了,我仿佛看到了陳藝心中所有的痛苦,她恨我的怯懦,怨我的「背叛」,怒我的不爭,可是她又那麼的同情我,同情我的身世,捨不得我們從童年就開始積累的情分,所以才有了她此刻的崩潰
我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命運和我們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讓我出現在陳藝的生命里,那她現在又會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呢
我又不敢想的太深入,因為會痛心,如果沒有我,她至少不必像現在這樣一個人住在酒店裏,有家不能回,而她卻是一個那麼戀家,家庭觀很重的女人,我真的已經將她拖累到身心俱疲,可她卻還在用一往情深支撐着。
我不懂她,真的不懂她,我以為我們分手後,她會兌現承諾將自己立即嫁出去,可現在的她卻更孤獨了,孤獨的過着,孤獨的恨着我,孤獨的面對着熒幕下千萬雙在她身上聚焦的目光。
她可是個知名的女主播啊,溫柔又漂亮,家世背景更沒得說,她真的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的視線中除了懷抱里的陳藝再也沒有了其他,我就這麼看着她凌亂的頭髮,凌亂的衣衫,聽着她痛苦的嗚咽
天是灰的,空氣里充滿潮濕的味道,還有她身上的芬芳我不想再放開她,只想這麼抱着,一直到老死,一直到這個世界沒有貧窮富貴
金秋嘗試拿掉我緊擁着陳藝的手臂,她語氣緊張的對我說道:「江橋,你趕緊放手,你這麼勒着她,她傷口上的血流的更快快放手」
我這才看見血已經將陳藝的白色外套染紅了一片,而在我懷裏的她已經有些虛脫,她的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我的頭皮有些發麻,趕忙鬆開了她,然後在恐慌中不知所措
「你還愣着幹嘛,趕緊送陳藝去醫院啊你倆可真能折騰,有誤會說開了就好,何必這樣呢」
我抱起了陳藝,已經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再去理會金秋的責備,我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將陳藝送到最近的醫院,此刻她撕開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傷口,還有我的懺悔
巷子很小,當我抱起陳藝的時候,便沒有多餘的空間,我不得不在肖艾站立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肖艾靜靜的看着我,然後輕輕的側了身子,給我和陳藝讓行,就像很久前在這個巷子裏,陳藝也曾為我和她讓行一樣
我來不及和她說一聲抱歉,便側過身抱着陳藝拼命的往巷子口跑去,而距離就這麼在我和肖艾之間拉開,越來越遠
醫院裏,我攙扶着陳藝,一直隨行的金秋向她問道:「要通知你的家人嗎」
陳藝搖了搖頭,只是說了一句「幫她給秦苗打個電話」後,便推開我獨自進了手術室,而我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我有些失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待會兒處理完傷口的她,還有我那擅作主張給她的20萬。
金秋給秦苗打了電話後,終於開口向我問道:「為什麼要對陳藝說那麼多的謊那筆錢明明是從我這裏借的,你卻說和肖總的女兒借的。」
「我就是想讓她恨得徹底一點我們在一起,她太痛苦了」
「那你呢,也很痛苦嗎」
我一陣沉默之後才回道:「我在意的並不是自己的痛苦金秋,你比我們所有人都要聰明,你難道真的看不出來擺在我和陳藝前面的是一條根本走不通的路嗎」
「那你們當初又是為了什麼在一起的呢難道就是為了這條走不通的路。」
「不是,所以我說自己錯了,我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能力,更錯誤的將這個世界看得太友好。實際上,該來的是一定會來的,而我們的努力卻太渺小」
金秋一聲輕嘆,隨後問道:「那你現在是什麼打算呢我是說你和陳藝之間,繼續這麼放任不管嗎」
「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金秋搖頭:「沒有世界很現實,你和陳藝之間有着太明顯的差異,而你和陳藝卻都沒有真正能夠改變這些的能力如果可以,我倒真的希望你們能私奔到某個地方,可這不是夢話麼世界就這麼大,到底私奔到哪兒去,才能沒有那些世俗的眼光呢」
「所以你一定認為我沒有做錯,是嗎」
「我不知道」
如果連金秋這個女人都無法為我的做法判定對錯,那麼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根本就無關對錯,我應該堅定的執行自己最初的想法,而半路搖擺,只會把這份感情弄得更加不明朗。
我咬了咬牙,終於對金秋說道:「陳藝就麻煩你照看着吧,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不過你得好好想想,那20萬要怎麼處理,另外我要勸你,不要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你以為蘋果很好吃,你就拼命的塞給自己在意的人,可是她不一定喜歡吃蘋果的,也許在她眼裏芒果更不錯,你給的蘋果吃了太倒牙。」
我輕輕嘆息後,才抬頭看着金秋說道:「我明白,這20萬就是我給陳藝的蘋果,可現在的我能拿出的全部也就只有這個了,我沒有能力弄來她喜歡的芒果。」
「那就索性芒果和蘋果都別給,你要了解,陳藝這樣的女人並不會真的從你身上去索取什麼,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外界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是。」
金秋沒有再言語,我帶着一些難以說出口的情緒向電梯口走去,而電梯門打開時,恰巧碰見了前來探望的秦苗,她先是和我了解了陳藝的傷情,然後又問道:「昨天晚上喬野是去你那兒了吧」
「嗯,他找我喝了一點酒。」
「昨天晚上打他手機一直關機,去你那兒我就放心了對了,你回頭轉告他,今天晚上我爸請市政府里的朋友吃飯,讓他務必去參加。」
「知道了。」
走出醫院的大門,我將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準備看一看時間,卻發現手機上被喬野打了20多個未接來電,全部是在這十分鐘之內打的,如此高的頻率讓我心中產生一陣不安感,難道他發現了我藏在花盆下那份和蘇菡簽的咖啡店轉讓合同
我不太敢相信,因為他絕對不是一個會對花草感興趣,繼而動花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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