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台老傢伙起碼有四十多年了吧?」
傑克在老解放坑坑窪窪的引擎蓋上拍了拍,手指仿佛不經意的在側面那一行褪色繁體字上抹過,上面寫着「第一汽車製造廠」。
車頭原本應該是紅色的「解放」二字幾乎已經辨認不出。
(國內修復過的一輛老解放卡車照片,示意圖)
「就算我死了,我的老夥計也還能繼續跑下去。」老穆托哼了一聲,拉開車門就準備上車。
「波利諾警探,或許我們可以換個位置。」傑克叫住了準備坐進副駕的黑人警探,示意他坐上己方這邊開來的悍馬。
波利諾警探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嘲笑這個沒苦硬吃的年輕美國佬。
「這車坐着可沒你們的車那麼舒服。」
傑克對他回以微笑,「我知道,但作為第一次來到非洲的人,我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那個位置剛好可以讓我用一種更好的角度欣賞非洲美景。」
——
沿途的風光確實不錯,並且再一次打破了眾人對於非洲的刻板印象。
首先是氣溫,這在通緝要犯小組的眾人走下飛機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當地並不炎熱,甚至可以說是頗為舒適。
要知道如今可是二月份,他們如今所在的位置處於南半球並且距離赤道並不算太遠,可除了陽光有些曬人,當風颳入車窗的時候,竟然能讓人感覺到明顯的涼意。
這是因為坦桑尼亞的地形西北高東南低,只有東南部沿海一小片地勢較低,海拔位於200米以下的狹長地帶才屬於正經的熱帶氣候。
而傑克眾人目前所在的阿魯莎,則是地處海拔超過1000米的高原,北邊是乞力馬扎羅雪山,西北則是著名的塞倫蓋蒂大草原,一年四季都有絡繹不絕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
雖然因為當地公路太破,大家來時就吃了一嘴灰,再次上路時依舊不可避免的繼續忍受顛簸和揚塵之苦,但如果忽略這點看向遠方,沿途入眼一大片儘是綠色。
獵豹、角馬、斑馬、長頸鹿、非洲象,各種傑克前世在《動物世界》見過的非洲動物悠哉悠哉的徜徉在各自的領地之中。
如果非洲有天堂的話,那說的應該就是坦桑尼亞了,佔國土面積6.5%水域面積,接壤三大世界性湖泊。
北部是非洲最大淡水湖維多利亞湖,同時也是那條著名的尼羅河源頭之一。
西部有兩個大湖,僅次於貝加爾湖的世界第二深湖坦噶尼喀湖和非洲的第三大湖馬拉維湖。
有湖自然就有河,有河自然不缺森林和植被,因此坦桑尼亞境內將近一半的國土都被森林所覆蓋,剩下的則是適宜耕種的土地和草原。
無數動物在非洲這片土地上隨着旱雨兩季遷徙繁衍,但其實它們的很多壓根就不離開坦桑尼亞境內。
這個國家窮成現在這樣,唯一的原因就是這片土地上沒有延續性的文明。
數百年的殖民史未能如同某些人口中宣揚的那樣給這裏帶來所謂的開化,阿拉伯人,德國人,英國人,各種白皮膚的殖民者在這片土地上來了又走,除了洗腦的宗教,什麼都沒有留下。
傑克很驚訝於眼前這位被叫做老穆托黑人老頭的清醒,更驚訝於能從他的口中聽到如此深刻的自我剖析。
至於黑人老頭為什麼會和傑克說這些,當一個美國佬能說出一口流利中文,並隨口念出一段寫在車上那本紅寶書中的語錄時,他的膚色似乎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一個消亡部落的酋長之子,一個坦贊鐵路的二代鐵路人,一個在石家莊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老軍官。
聽老頭講述完自己的故事,傑克感覺自己似乎也沒那麼驚訝了。
雖然老穆托對某人的FBI身份還有些警惕,但得知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來尋找失蹤遊客,也就漸漸放下了戒備。
「這裏並沒有外界想像中的那麼混亂,至少在這個國家是這樣的,雖然偶爾也會有一些混蛋偷偷潛入境內,但他們就像那些遷徙來這裏的角馬一樣,把這裏當成了休整和棲息之地。」
老穆托說着拍拍身後的卡車擋板,大聲喊了兩嗓子,車上那些年輕黑人們歡呼一聲,在發出一陣笑鬧之後用當地土語拉起了歌。
「我們有一支充滿紀律的軍隊維護着這個國家的穩定,保證它不會因為宗教或者外部勢力的干涉而分裂。」
「那麼你認為是什麼人製造了這起綁架?」傑克回以一個微笑之後,在身後車廂內那略顯荒腔走板的拉歌聲中提出了他的問題。
老穆托對他回以一個微笑,露出一嘴的雪白好牙,「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工作。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有什麼周邊勢力的游擊隊或者武裝組織偷偷潛入這裏,我肯定會提前得到消息的。
我和我的人會全力協助你和你的人,每年來這裏的遊客對於阿魯莎乃至這個國家都非常重要,我們不想這裏壞了名聲。」
在經過將近兩小時的顛簸之後,一座鏽跡斑斑,看着隨時有可能倒塌的鐵路橋出現在眾人眼前。
老穆托停下車,用力拍了拍車門,剛才還興高采烈鬧騰的仿佛一群出門春遊學生般的民兵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當兩人下車時候,這些年輕的黑人小伙子已經迅速下車並在車邊完成了列隊。
傑克注意到,他們列隊並不只是簡單把隊伍站整齊而已,除了右側第一個領頭的年齡稍大像是班排長,其他人都是按照從右到左、從高到矮排列的。
也就是說這幫民兵不但能夠分清左右,而且還能記住身邊站着的人應該是誰,這聽起來似乎並不難,但要知道這是在非洲,一片超過6成人口都是文盲的土地。
「現在我知道你什麼要在前面開路了。」漢娜抱怨着拍打身上塵土,一頭亮麗的金髮也黯淡了很多。
他們乘坐的兩輛悍馬跟在老解放後面一路吃灰,這會兒連車帶人都是灰頭土臉的樣子。
「這裏就是火車經過時必須減速的地段。」波利諾警探也摘下了頭上的貝雷帽,用力拍了兩下才重新戴上,眯着眼看向那座堪稱危橋的鐵路橋。
此時已是下午,太陽到了西面正對眾人來時的方向,橋高距離他們現在所處的山谷地面約有七八米的樣子。
眾人走近才注意到,這座鐵路橋還是經過一定修繕的,雖然是小修小補,但實際上並沒有它外表看起來的那麼脆弱。
「或許我們應該上去看看。」
奧布瑞在腦中模擬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列車肯定在很遠的地方就開始減速了,而在接近鐵路橋的時候速度會降到最慢,那麼最好的下車地點就是」
隨着他手指的方向,眾人目光落在鐵路橋的南面。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