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聯軍潰敗,大批逃兵逃回了北方的偽廷,偽廷朝野震動,現在恐怕正在擔心我們北上清算他們吧?說不定那偽廷的龍人已經準備拖家帶口逃亡西大陸了,這些天甚至有許多原先投靠偽廷的亞人部族派使者回來給我們送信」
費舍爾的房間裏,拉法埃爾摸着自己的小腹,一邊說着現在龍廷的情況,一邊看着費舍爾用箱子裝了一些隨身的物品。
此刻的他也從克肯那裏重新拿上了一件來自納黎的衣物換上,衣裝革履的模樣讓拉法埃爾不由得想起了最初與他見面的模樣。
想於此處,她身後的尾巴也不由得搖晃了一下。
「那這邊的地面上應該也沒什麼大事了,就算你和茉莉不用出馬,他們也應該不成氣候了吧?」
「嗯哼,不過我們出面的話能儘可能地減少軍士的損傷安心啦,我和茉莉會妥善處理的。倒是你,這次去納黎小心一點總沒錯。等這邊的情況安頓下來,我再去納黎」
「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好嗎?你別忘了,你的肚子裏還有孩子呢,等我找回救他的辦法。在那之前,你都不要以身涉險。」
拉法埃爾撅撅嘴,一聽費舍爾如此不讓自己去,她那自從懷孕以來產生的莫名的警惕瞬間亮起了紅燈,便狐疑道,
「你不讓我去納黎,該不會是因為你要在那裏和那個什麼伊麗莎白偷偷幹什麼壞事吧?我可不想在這裏好好的哪一天突然就從納黎傳來『伊麗莎白女皇終於要成婚了』的消息。」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放心吧。」
費舍爾無奈一笑,如此回應道。
不過老實說,他這次回去的目標很多,主要是為了解決補完手冊的閱讀問題,其次還有去參加海爾森老師的葬禮嗯,然後才是處理與伊麗莎白的糾葛。
費舍爾內心是不是這樣想的不清楚,但他的確是這麼和拉法埃爾說的。
「總之,我們這次都要小心一點,知道嗎走吧,茉莉已經在下面等着我們了,我送你下去吧。」
最後,拉法埃爾還是如此說道。而費舍爾也點了點頭,記住了她的囑託。
不過納黎那邊主要讓他擔憂的還是滅世預言與補完手冊混亂的問題,其餘的例如伊麗莎白或許對他現在已經進入神話階位的人而言都不算什麼難題吧?
費舍爾換上了一身納黎紳士的傳統西裝,再將床上收整的箱子給拿了起來,微笑着看向身邊的拉法埃爾,說道,
「好,這是信使,之後如果有事的話可以隨時聯繫。」
「這種信使距離太遠了估計只能使用一次吧,哪裏能隨時說話」
拉法埃爾撅了撅嘴伸手理了理他的領子,不過原本那領子就十分整齊了,只是順勢又摸了摸他的臉龐,這才放下手來牽住他的手帶着他走出王庭與祈祝塔。
祈祝塔之外,茉莉和埃姆哈特已經在此等候了,在費舍爾去惡魔王朝之前,埃姆哈特便暫時交給了茉莉照顧。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好照顧的,他壓根沒呆在茉莉身邊,就天天在龍廷裏面亂晃,像一個街溜子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幽靈呢。
「拜蒙被關好了嗎,是不是永遠都出來了?」
「」
剛一回到費舍爾的肩膀上,埃姆哈特便忍不住如此湊上來對着他說道,讓費舍爾都無語了。
他摸了摸埃姆哈特的書封,隨後笑着說道,
「沒有,其實她還能自由進出,還說挺想你的,要過來看看你。」
「?」
埃姆哈特張大了嘴巴,聽完竟然一下子沒穩住身子,一個晃蕩就要栽倒,還好費舍爾眼疾手快地用手接住了他,這才讓他倖免於難。
「不不行,我們快溜啊,費舍爾!她她又要來了!」
「好,我們現在就出發。」
費舍爾微笑一下,在拉法埃爾和茉莉的目送之下對着她們揮了揮手,隨後便拎着箱子準備去往南大陸的港口處,
「費舍爾老師!等這邊的事情完成,我我會來找你的!」
拉法埃爾原本是微笑地揮手,結果聽到身旁的茉莉這麼說便也撅了撅嘴,她輕輕用身後的尾巴拍了拍茉莉的屁股,讓她「哎呦」一聲的同時不由得又補充了一句,
「還有拉法埃爾啦!」
「一路小心,費舍爾。」
費舍爾很快就消失在了祈祝塔之外,讓拉法埃爾和茉莉不得不接受愛人暫時要離開此處的現實。
恐怕也只有他懷中的埃姆哈特知道他的行蹤,也即將作為未來這一段旅途與他形影不離的朋友,所以在那之前,費舍爾還是將先前的小玩笑收回吧,
「先前說的話是騙你的,赫萊爾暫時不會出來了。」
「你媽,嚇死我了!」
天上的猩紅色霧氣不斷蔓延,已經將南大陸大片的天空徹底籠罩,這也意味着夾縫的燃燒已經朝着西大陸的方向而去,進入了海洋的範疇。
而南大陸的戰爭,也才剛剛開始。
寒冷的北境疾風呼嘯,但在塞瑪雪山之上卻顯得格外溫暖,因為此刻的梧桐樹內氣氛格外熱鬧。
「看,真的飛起來了!真的飛起來了!」
「船長大人,你真的太厲害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此刻梧桐樹的某處大廳之內,許許多多冒着蔚藍色光芒的樞機正在迎着風快速旋轉,就像是一群聚在一起的烏鴉一樣發出密集的聲音,將下方正在觀看的原先的冰山女王號船員給看得格外興奮起來。
阿拉吉娜也微笑着看着天空上這些飛舞的樞機,這些都是她這一段時間以來親自製造和維修的戰鬥樞機。
自從有了那個能進入那個神秘空間的秘寶之後,在那位「大衛」的教導下,她已經能夠熟稔地製造一些基礎的樞機了。
直接從那個神異的空間之中搬取便也顯得太過於突兀了,所以這一段時間她一直在裝作學習和研究樞機,此刻竟然就連一直跟隨她的船員們都未意識到她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是自己的船長有對應的才能。
「嗡嗡嗡!!」
隨着那些樞機全部都落於地面,她身邊的船員也全部都一擁而上將她圍在其中歡呼起來。
但她卻只是微笑了一下,隨後轉頭看向了大廳另外一個方向,在那裏,穿着鳳凰服飾的瓦倫蒂娜正安靜地看着這邊。
此處正是阿拉吉娜為梧桐樹試驗武器的校場,象徵着她為梧桐樹研發的實用戰鬥樞機的應用成功。這種樞機和圖蘭家族那種耗費較高和製造過程繁雜的人形樞機不同,它們更加便捷和簡易,但殺傷力卻不容小覷。
這也讓阿拉吉娜和她的船員在梧桐樹內的地位愈發重要,但這種重要卻顯得十分微妙,具體的原因幾位六族的族長或許都心知肚明。
這位阿拉吉娜船長很有可能是鳳凰大人丈夫的情人。
當然,反過來說,阿拉吉娜的船員們也是認為那位鳳凰是他們船長男人的情人呢,只是此刻梧桐樹形勢如此不好說而已。
她們都心照不宣地將這件事略過,阿拉吉娜加入了梧桐樹,瓦倫蒂娜也接納了對方,誰也沒提私事,更像是伯樂與千里馬的感覺,但具體情況如何都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那個混血小傢伙有點本事,我都懷疑她是不是那群雜碎天使幾千年豢養的奴隸了不過自從有了米迦勒的機械之後,他們便將所有的奴隸都釋放了,不應該才對。」
和阿拉吉娜對視了一眼之後,瓦倫蒂娜耳邊眾人的歡呼聲漸小,被腦海中桃公的聲音給佔據,
「那些樞機和你先前拿給我看的那些來自那個什麼」
「納黎。」
「對,就是那個人類雜魚國家的樞機不同,現在她做的要更加優秀一些。」
瓦倫蒂娜眨了眨眼,扶着旁邊的石制把手緩慢走動起來,疑問道,
「有什麼不同?看起來納黎的樞機應該比現在阿拉吉娜的樞機要更完善和細緻一些。」
「嗯,那只是外表上的差距而已,樞機的真正差距不在此處。你們先前見到的那些樞機不基本上都是單個作戰,由遠處的那些人類雜魚操控的,對吧?但現在你面前的這些樞機卻能集體行動,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差別嗎?米迦勒的樞機中有一種彼此連接的性質,但現在我看到的那群人類雜魚的樞機卻沒有這樣的性質,這種性質好像被什麼人關上了。」
「網絡麼?」
瓦倫蒂娜呢喃了一句,遠處的試驗也已經結束,阿拉吉娜看瓦倫蒂娜依舊在這邊,便準備走過來和她匯報一下,但她的身後,那位貼身服侍她的侍女卻從大廳之外走入,激動地對着瓦倫蒂娜說道,
「瓦倫蒂娜,有兩個很重要的消息要和你分享。剛剛達爾族長那邊傳來消息,北境諸國之中,除了薩丁女國與圖蘭家族之外,其餘諸國都派了使者前來要覲見你。達爾族長說,當他們目睹到你的真容之後,很有可能有意願圍繞梧桐樹建立一個諸國的聯盟。」
瓦倫蒂娜也微微一喜,說道,
「看來北境的情況比我預想之中的要好不少啊。」
「但是」
海迪琳先說了好的方面,卻也要補充另外一個方面的情況,
「巴烈恩族長也說,最近圖蘭家族和薩丁女國與納黎的交往愈發密切。據可靠消息,薩丁女國、圖蘭家族與納黎結盟與我們對抗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那群雜他們瘋了嗎?」
瓦倫蒂娜皺起了眉頭,不由得詫異道,
「據我所知,納黎不僅在南大陸開闢了戰線,在西大陸東岸也插入了戰局,現在還要來北境摻和一腳?還全部都是以這種扶持的方式他們要幹什麼?我們還沒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倒先找上門來了。」
海迪琳笑笑並不言語,顯然也並不知道答案,倒是瓦倫蒂娜腦中的桃公輕聲開了口,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雖然都是雜魚,但道理是共通的,他們不可能不懂。而他們依舊執意如此,按照我一直看下來的,那位叫做『伊麗莎白』的名字都已經傳到了這裏,顯然她並非是雜魚中最愚蠢的那一類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這種多事之秋,我有不詳的預感。」
連桃公都這麼說?
這些時間裏,除了不讓她從頭頂跑出來曬太陽讓她有過情緒的變化,也就是急了,其餘的時間她基本上都是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鳳凰,雜魚;人類,雜魚;巨魔,雜魚;史萊姆,雜魚
反正,什麼都是雜魚,瓦倫蒂娜從一開始的被這個詞吵得腦子疼,到現在都差點習慣地被同化了,剛剛說納黎的時候就差點用了桃公的形容。
「有沒有可能是你說的那什麼混亂?」
「誰知道,總之,多小心一點吧。」
瓦倫蒂娜在內心中與桃公對話了兩句,但眼前的海迪琳卻依舊欲言又止,瓦倫蒂娜看出了這一點,便不由得接着問道,
「還有什麼事嗎,海迪琳?」
「大小姐快猜一猜。」
「哈?」
瓦倫蒂娜張了張嘴,看着眼前微笑着的海迪琳一時摸不着頭腦,倒是腦海里的桃公打了一個哈欠,嘟囔道,
「這雜魚找到你那死鬼老公的線索了,別猜了,蠢死了。」
「費費舍爾?海迪琳,你找到費舍爾的線索了?!」
「哎,大小姐你怎麼知道?」
海迪琳有些訝異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此刻,從不遠處走過來的阿拉吉娜也正好將她們之間的對話聽了一個真切,
「巴烈恩族長那邊來的消息,說是,費舍爾已經確定還活着了,而且,馬上就要去往納黎,去參加他老師的葬禮。」
此刻,納黎的黃金宮內,外廷之中十分安靜。
金碧輝煌之中,是納黎世代傳襲的金色王位,在那王位之前,一位畫師正神色痴狂地舉起手中的筆,一筆一筆地在畫板上的紙張上落下厚重的油墨。
這其實是葛德林家族的傳統,在過去的時候,每當納黎的國王快要生日的時候就會請御用的畫師來為他們繪製一副肖像。
雖然隨着時代的進步,如今已經普及了留影機這樣高端的物品,但作為皇家的傳統,他們還是更加偏愛這種高端的藝術創作。
伊麗莎白女皇也遵循這樣的傳統,只是她向來公務繁忙,所以每次來參與壽辰肖像畫的時候都更像是小憩,她會穿戴隆重,戴着金色王冠握着金色權杖,卻閉着眼睛坐在王位之上休息。
而下面動輒繪畫就要好幾個小時的畫師卻必須一絲不苟地完成她的肖像畫,直到最後時才會要求女皇睜眼,將肖像上的眼睛部分給補足。
「陛下您可以睜眼了」
此刻,下方的畫師終於呼吸粗重地將畫筆放下,他的臉色蒼白,但表情卻依舊痴狂,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還差一點就完成的畫像,連禮數都顧不上地對着上方開口,要喚醒休息着的伊麗莎白。
身旁不遠處,注視着這一切的黛安皺起了眉頭,她剛要發作斥責這位畫師的無禮之舉,王座之上的伊麗莎白卻擺了擺手,讓她的話語消弭於無聲之中。
王座之上,穿着一身華麗金白色相間的禮服,外披着赤紅色袍子的伊麗莎白睜開了那一雙空洞的金色雙眸,緊握着身旁的權杖,用另外一隻空空如也的手掌揮了揮指示道,
「畫吧。」
「是,陛下!」
畫師激動地低下頭來,又連忙握着畫筆轉過頭去,快速地動起筆來,將整幅畫收起了尾。
快要三十四歲了啊
而伊麗莎白也不自覺地眼神放空,好像對於即將而來的生日一點期待都沒有。
她只是想要知道,那個卡度東邊而來的野人將軍所說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費舍爾,到底是不是在南大陸?
如果不是的話,那他到底在哪裏?
沒關係,很快她就能知道了。
「好了,陛下!完完成了!!」
伊麗莎白放空的視線一點點收回,她看了一眼下方神情有些癲狂,和前幾年的那些畫師反應一模一樣的畫師,讓身旁的黛安將畫給取上來。
黛安低着頭走上前去,將畫架上的畫取下,再熟稔地裝入早已準備好的畫框之中,剩下的儲存、防腐工作還未完成,但現在先要讓女皇陛下過目,若有不滿還需要修改。
但伊麗莎白向來都不是會刁難畫師的人,這件事對她而言也不過是一個傳統而已。
在將畫取上來之前,黛安先掃了一眼畫,還是不由得無奈地低聲開了口,對伊麗莎白說道,
「陛下,還是和前幾年一樣,又把您畫成閉上眼的模樣了,還有您手裏的那個杯子到底是」
「」
伊麗莎白百無聊賴地睜着眼睛看向她舉着的油畫,卻見那未乾的油畫之上,伊麗莎白一身華服,富有威嚴的同時又絕美萬分,正是此刻如日中天的納黎那風華絕代的女皇。
只不過,有些許異樣的是,畫中的伊麗莎白依舊保持着她閉着眼的模樣,可明明先前畫師還專門讓她睜眼來補足那最後的一部分了。
而更下方,伊麗莎白的右手依舊握着權杖,另外一隻手上則端着一盞頗大的高腳金杯。
黛安無奈地看向了伊麗莎白此刻空空如也的左手,又看了一眼旁邊宮殿上懸掛的,這幾年伊麗莎白生辰的肖像畫,基本上除了繪畫技法、繪畫風格與畫中伊麗莎白所着的衣物之外便別無二致了。
畫中,伊麗莎白總是閉着眼,手中握着權杖和另外一個莫名其妙的金色杯子。
「陛下,我再換一個畫師,讓他再畫一遍?」
黛安一如既往地貼心,一如她登基之後,第一位為她作畫的畫師如此胡亂繪畫之後,黛安便要處罰那位畫師。
但今天,伊麗莎白也如同第一次那樣,她只是看着那幅畫,隨後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抬起了手制止了黛安的動作。
伊麗莎白擺了擺手,又有些無聊地看向了那在下方神智不清,還暈乎乎地看着畫板的畫師,輕聲開口道,
「無妨,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畫出來就行了把他帶下去休息吧,這幅畫整理好之後也掛起來吧。」
「是,陛下。」
黛安轉過頭去準備服從命令,準備使喚其他僕人將那神智不清的畫師帶走,但此刻,身後伊麗莎白的聲音又倏忽幽幽地響起,
「還有,後天去參加海爾森法師葬禮的事情安排好了沒有?」
黛安微微一愣,隨後微笑着轉過頭來,低聲道,
「放心吧,陛下,那裏的一切事宜都已經交由我們內廷來負責了。」
伊麗莎白空洞的金色眸子波瀾無驚,只是好像從其中要迸射出將人變成石頭的恐怖微光,只是那恐怖的感覺轉瞬即逝,很快就隨着伊麗莎白收回的目光而消解殆盡,她說道,
「那就好,我要事無巨細的萬無一失。」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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