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河灘上泛着點點火光,為了儘快拿下首功,謝贇的命令是日夜不停的渡河,也有已經渡河的將士在四處巡視。筆下樂 m.bixiale.com
對於呂奉先的示警,謝贇並沒有當回事,或者說他現在已經篤定對方不可能用水攻,要用水攻,總得有些徵兆吧,這河道水位謝贇不止一次派人查過,自開春以來,雲河水位基本沒變過,就算是五品強者有翻江倒海之能,這麼大規模的動靜,這邊不可能察覺不到,那呂奉先就是想要趁機搶奪軍中話語權,未必沒有架空自己的心思。
謝贇心底不時惡意的猜想着呂奉先的意圖。
靜謐的夜色下,遠處的河灘上,一道道身影猶如幽靈般出現在河灘盡頭的林地間,此處位置更高,基本可以俯瞰全局,就算偶爾有巡夜的將士自此處走過,也很難察覺到這些人的存在。
這些身影猶如一頭頭等待捕食的野獸,靜靜等待着獵物出現破綻。
謝贇在軍事上還是有一定能力的,加上這次跟隨而來的,基本都是謝家的老將,整個營地範圍被經營的鐵通一般。
「慕督帥,一切已準備就緒。」一名都統飛奔至近前,對着修長的身影躬身匯報。
「開始吧。」慕飛雪的聲音清冷依舊。
都統會意,迅速取出一面水鑒,這是賠給慕飛雪的,百里之內可視屏通話。
慕飛雪感慨着歸一教各種奇異道具的妙用,伸手一點,一道真元沒入水鑒之中,很快,水鑒上方泛起一圈圈漣漪,形成一道水幕,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水霧中。
「見過慕督帥。」水鑒中的人看到慕飛雪後,行了一禮。
「放水。」
「是!」
隨後,水幕消失,山地間重歸平靜,慕飛雪周身,一股股寒意以她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開去。
河灘大營中正在巡視的士卒很快發現周圍氣溫似乎下降了許多,夜空中開始飄蕩雪花,有人皺眉抬頭向天看去,卻見明月高懸,應該是晴空一片才對,哪兒來的雪?
巡夜的將士停下來,抬頭看天,看到的是紛紛揚揚降下來的大雪。
「頭兒,是不是有什麼聲音?」一名聽覺敏銳的士兵突然開口道。
聲音?
領隊的什長聞言閉目凝神細聽,隱隱間,似乎真有雷聲自遠處傳來。
但仔細聽卻又不太像雷聲,隊率幾個起躍跳到一塊兒巨石上面,凝神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漆黑的夜色下,太遠的距離看不太清楚,能看到的,只有黑暗籠罩下隱隱約約的樹影,但只是這會兒功夫,聲音更大了許多。
什長揉了揉眼睛,再度凝神看去,這一次,他看到有什麼東西倒下來,同時那如悶雷般的聲音也更響了,尤其是其中隱隱夾雜的水聲,讓什長面色微變,視線中,成片的樹影往下倒去,那連續不斷的悶雷聲哪是什麼雷,分明就是洪水拍擊的聲音。
「快跑,是大水,雲河大水!」終於意識到情況嚴重的什長面色大變,怒吼着躍下巨石,同時運起內勁怒吼,讓自己的聲音能夠傳的更遠一些。
「轟隆隆~」
只是說話的功夫,那隆隆之聲更近了,越來越多巡夜的人發現了不對,開始狂奔。
然而水火無情,當大水靠近的時候,個人的力量在這自然偉力下變得渺小,還未完全建好的營寨,只是瞬間便被洶湧而過的河水衝垮,狂奔的士兵猶如螻蟻般被狂卷而至的大水捲走,沒能騰起半點浪花。
謝贇的帥帳在被衝垮的瞬間,謝贇在兩名武夫的保護下騰空而起,六品武夫可沒有飛行的能力,只能借着被洪水衝來的雜物在水面上騰挪,謝贇直到被帶飛起來時,人還是有些懵逼的。
不是沒有發現,而是他不敢相信這事兒真會發生,緊隨而後的就是心中升起濃濃的悔意。
若自己早點兒將大營扎到更高位置,雖然會有損失,但至少不會如現在這般狼狽吧?
最重要的是,現在大軍就集結在雲河兩岸,這般大水一衝,他帶領的這支大軍算是徹底廢了。
「不好,是五品高手,快通知呂將軍!」幾名將領立於一處小山包上,這裏勉強可以避開洪水的沖洗,天地間,風雪突然更疾了,那鵝毛雪花落下,與盔甲碰撞竟有金鐵交鳴之聲,不少僥倖逃得一命的士卒在這風雪中被雪片凌遲,將領們很快察覺到不對,這不是尋常高手能做到的,此時也顧不得謝贇的顏面,連忙放出信號,希望呂奉先能夠儘快趕到。
這種能夠影響天相的高手,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六品武夫能夠應對的了,若沒有己方的洞觀境強者參戰,那等待他們的結果就是死!
一顆特製的煙火在空中炸開,夜空中亮起絢爛的光彩,只是此時此刻,已經沒人有心情去欣賞這份絢爛,只希望呂奉先能夠在那高手注意到他們之前趕到。
只是……這可能嗎?
這裏雖然混亂,但六品高手在五品高手面前就如同明燈一般亮堂,更何況這裏有十幾個六品,怎麼可能不被發現。
果然,隨着那煙花亮起,四周天地仿佛突然間寂靜下來,仿佛一瞬間,天地間所有聲音都消失了,謝贇有些不安地看向四周,卻錯愕的發現,自己身前的四名將領身體好似錯位了一般,被無形的鏡面分隔開,一半高、一半低。
而這四人分割開的位置,恰好處於一條直線上面。
「噗~」
不等謝贇反應過來,四名六品高手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分裂開,鮮血在夜空下綻放,八片屍體失去生機,無力的倒落下來。
五品!
謝贇只覺頭皮發麻,他不是沒見過五品,但卻沒見過向自己出手的五品,第一次感覺自己在五品高手面前,好似螻蟻一般,連反抗都做不到,什麼家世,什麼背景在這一刻顯得脆弱不堪,他終於有些理解父親為何那麼重視呂奉先的感受了。
「投降,或者……死!」慕飛雪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上方,背後是高懸明月,在滿天飛雪中持刀而來,修長的身影在漫天風雪和圓月的襯托下,猶如下凡的女戰神,美麗卻不容褻瀆。
投降或者死,這是個艱難的抉擇,謝贇哪一個都不想選,但現實是他必須選一個。
嘴唇蠕動了幾下,就在他要開口之際,一道身影如閃電般掠過虛空,慕飛雪似有所覺,手中長刀一揚。
「咣~」
圓月之下,刀戟碰撞中,兩道身影也在月色下重疊,恐怖的氣浪讓四周本已平靜下來的水面泛起波濤,謝贇等人腳下的山包在瞬間被那氣浪壓的四分五裂,在一眾六品武夫的保護下,迅速向後退去。
重疊的身影也在此時分開,呂奉先一揮手,眾人身形受無形之力托舉,向後飛去,同時傳來的還有呂奉先冷漠的聲音:「立刻集結殘兵,退回天都!」
冷漠的聲音中充斥着憤怒和命令,但這個時候,包括謝贇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表達不滿,也沒資格表達不滿,畢竟眼前這一幕,是呂奉先再三囑咐過的,而如果聽了呂奉先之言,就算會敗也不至於敗的像現在這般慘烈。
慕飛雪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又說不上哪裏熟悉,手中長刀一指:「燕州慕飛雪!」
「天都,呂奉先!」呂奉先看着眼前的女子,這算是二人第二次交手了吧。
沒有多餘的廢話,慕飛雪不是那種太擅長言辭之人,在確定無法追擊敵軍主帥後,立刻將心神放在眼前的男子身上,手中刀光一卷,無盡冰寒刀意朝着呂奉先席捲而至。
呂奉先周身幻化出數道殘影,同時劈出一戟,剎那間,天地間只有刀意和戟罡形成的領域大範圍碰撞,好似兩軍攻殺一般,河水為之倒卷,山林轟然崩塌。
山河印最大的優勢其實是規則,氣運範圍之內,作為山河印化成的血神子本身就能調動規則之力。
不過對陸玄來說,這顯然不是生死搏殺,甚至都沒準備拼命,是以使用的是常規手段,與慕飛雪在這雲河之上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這一斗便是三天三夜。
慕飛雪撤刀退出,皺眉看着呂奉先道:「閣下似乎有所保留,為何不出全力?」
「我若出全力,你可就沒了。」呂奉先收起方天畫戟,看了看四周道:「你我都是各為其主而已,沒必要生死相見,如今天都大軍已退,你我就此別過如何?」
慕飛雪想了想,點頭道:「可!」
陸玄給他的任務是在大水漫灌之後,守住雲河一線,只要天都的軍隊和高手不過河,此戰她的任務便算完成了。
眼前這呂奉先目的不明,但一直留有餘地,若真的生死相搏,怕是要見生死,即便勝也是慘勝,慕飛雪自然不願接受這個結果,眼見對方無意激進,當下也不相逼。
雙方各自警惕對方偷襲,默默地向兩方退去,確定安全之後,呂奉先當即飛向天都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