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曦的聲音溫溫柔柔,不帶一絲壓迫。
可落在蘇家族老的耳中,卻有千斤重,壓得他們一瞬間呼吸都停頓了。
任何事情只要牽扯到陛下身上,再怎麼慎重處理,都是應該的,畢竟稍有不慎,丟了命還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會連累自己的至親九族。
他們最擔心的,也是陛下的態度。
「王妃言之有理,林氏今日的下場,都是她罪有應得。」
大族老先是贊同了蘇淺曦送蘇老夫人去大理寺的做法,隨即話鋒一轉。
「只是——林氏畢竟是你的親祖母,她作為長輩即便是行事不妥,你作為晚輩直接將人送去大理寺,我們這些知情人尚且能夠理解,可外人只會將所有的矛頭指向你。」
大族老一邊斟酌用詞,一邊不着痕跡的觀察蘇淺曦的表情變化。
「今日本就是王妃吃了虧,我們自然是不能讓王妃再承受莫須有的罵名。」
「因此林氏不能繼續待在大理寺,但這件事也不能隨意揭過,不然不好和陛下交代,我們的意思是——換一個人,來承擔這件事,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見蘇淺曦沒有要反駁的意思,大族老立馬說出他們選好的背鍋人選。
「事情既然都是因為蘇若微而起,那這件事就讓蘇若微來承擔,也是理所應當。」
大族老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蘇若微的身上,淡淡道。
「你祖母為了你,都把自己送進了大理寺,如今只是讓你吃點苦頭,就能讓你祖母回家,想來你是樂意的,對嗎?」
站在大廳正中央的蘇若微不着痕跡的握緊拳頭,緊抿着唇,壓抑住心中不斷翻湧上來的憤怒和羞辱感。
面上卻還要擺出一副願意作出任何犧牲的堅定模樣,絲毫不敢讓人看出她心中的半分不願。
「是,為了祖母,我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蘇若微垂下眼眸,掩蓋眼中的恨意。
這群老東西不就是看爹爹不在家,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嗎?
等着吧,等爹爹回來,她一定會讓他們為今日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想到這,蘇若微抬眸,收起眼中的不甘心和恨意,淚眼瑩瑩的看着蘇淺曦,委曲求全道。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姐姐要是生氣,儘管沖我來就是,祖母年紀大了,身子骨經不起折騰,還望姐姐能夠放過祖母這一次,我願意承擔所有後果。」
說罷,蘇若微直接低頭跪下,一副任憑蘇淺曦處置的模樣。
「呵——」
蘇淺曦冷笑一聲,都到這個時候,蘇若微還想耍手段,拿她當跳板,真以為她是泥捏的不成。
「瞧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故意刁難人。」
蘇淺曦直接挑明了蘇若微的小心思,坐在一旁的蘇家族老中有人黑了臉。
方才他見蘇若微如此乾脆利落的承認錯誤,將所有的過錯攬在她的身上,還覺得蘇若微沒白費蘇家這些年的栽培。
好歹出問題的時候,蘇若微有事是真扛,誰承想,自己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能被一個小姑娘的鬼話給糊弄了。
想到這,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蘇若微,在心裏給蘇若微記了一筆。
「我沒有這個意思,姐姐誤會了。」
蘇若微抿了抿唇,眼中的怨毒一閃而過,面上卻連連搖頭,語氣急切卻依舊溫柔怯懦的辯解,那模樣好似遇到惡狼的小白兔,可憐兮兮的。
蘇淺曦半點臉面都沒給蘇若微留,「別叫我姐姐,怪噁心的。」
「在場的蘇家族老都是我的長輩,你沒聽到連他們都得尊稱我一聲王妃嗎?」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叫我一聲姐姐。」
蘇若微被蘇淺曦一通羞辱,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眼神兇狠的直視着蘇淺曦,那黝黑的眼睛中恨意幾乎都要凝如實質,恨不得將蘇淺曦千刀萬剮泄憤。
蘇若微越是表現得憤怒,蘇淺曦就笑得越開心,那不達眼底的笑也多了幾分真誠。
蘇若微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王妃,說的是,是我僭越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一次她認栽,但是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總有一日,她會讓蘇淺曦因此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蘇淺曦半分眼神都沒給蘇若微,而是故作溫和的對着蘇家族老們道。
「既然這件事各位族老的意見是一致的,都覺得處置罪魁禍首來給陛下一個交代,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那我也沒有意見。」
「不過,這人還是你們來處置比較好,不然的話,我怕等會把人打出個什麼好歹,又會有人上門來打罵我。」
說罷,蘇淺曦不經意的抬手,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自己那紅腫的半張臉,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蘇家族老們從蘇淺曦出現的時候,就注意到蘇淺曦臉上那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尤其是這巴掌印剛好和蘇淺曦另外半張完好無損,精緻美麗,艷若桃花的臉蛋形成了鮮明對比,就越發襯得蘇淺曦臉上的傷勢嚴重極了。
大族老稍微思索了一下,試探性的詢問,「既是蘇若微禍從口出,那就——掌嘴?」
蘇淺曦說讓他們來處理蘇若微,卻又恰好在這個時候伸手觸碰她受傷的臉頰,應該是暗示吧。
「我都說了,人你們處理,我在一旁旁觀就好,怎麼處理,你們說了算。」
蘇淺曦笑容淡淡的開口。
「好,既如此,那就掌嘴吧。」
大族老見蘇淺曦沒反對,直接作出安排。
「等會,她也一起吧。」
蘇淺曦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不吭聲,眼神擔憂的看着蘇若微,時不時對着她投來陰惻惻的怨毒眼神的秋月。
「她?」
大族老不解的看着蘇淺曦,不明白蘇淺曦的意思。
「她是蘇若微的貼身丫鬟,主子犯錯受罰,作為貼身丫鬟的她,怎麼能置身事外?」
蘇淺曦給出理由,「況且,蘇若微等會受罰之後,必然是要請大夫給她診治。」
「不管各位族老是覺得我謹慎好,還是覺得我小心眼也好,我可不想到時候攝政王府又添了一樁不好的流言。」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