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求生欲突然爆棚,覺得自己不能死那麼快,得多活幾日折騰折騰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劉季舔着臉:「吃飽好上路,老師您說是吧?」
公良繚優雅開口:「滾。」
「好嘞,那我過幾日再來。」劉季呲牙一笑,麻溜收拾空碗,拎着小食盒跳出後窗。
秦瑤往窗里看了一眼,公良繚正揉着腦袋,一副被徒弟氣得頭疼的模樣。
她聳聳肩,關上這扇窗,帶着笑容瞬間消失的劉季離開。
出了國師府,走到人群中央,秦瑤見某人情緒越發低沉,狐疑問:「怎麼?今天見到先生不高興?」
劉季偏頭瞅她一眼,哀愁道:「老師讓我滾。」
秦瑤試探問:「委屈了?」
劉季搖頭,這有什麼委屈的,他是難過,「娘子你知不知道,其實老師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秦瑤頷首,她早猜到了,房間裏充滿了薰香和藥味兒都掩蓋不下去的腐爛氣息。
劉季扁了扁嘴,「老師的腿還是出大問題了。」
秦瑤嗯了聲,「醫療條件有限,截肢後創面癒合本來就很難,加上他的年紀,想要自愈幾乎不可能。」
劉季鼻頭一酸,猛吸了吸鼻子,把眼裏的潮氣憋回去,再次沉默。
秦瑤也沒有再說什麼,夫婦兩沉默的往家走,走到半道上,劉季突然嗷的叫了一嗓子,給秦瑤驚了一跳,狠給了他肩上一拳頭,「亂叫什麼,你有病啊!」
劉季一邊吸着冷氣一邊激動的把秦瑤拉到巷子裏,「我明白了,娘子我明白了,我知道老師為什麼不讓我去國師府了.」
秦瑤一臉想殺人的樣子,「說。」
劉季仿佛感受不到半點殺氣,湊到她耳邊一副震驚加後怕的語氣說:
「咱們肯定是被國師府的人發現了,老師才不許我再去看他,若是明日我們再去,肯定會掉進國師佈下的陷阱里!」
秦瑤聽完,面無表情,「就這?」
「昂,就這。」劉季終於反應過來他親親娘子的反應不太正常,狐疑問:
「你不吃驚嗎?不害怕嗎?那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太子殿下都敬重的國師啊!」
秦瑤淡定走出巷子,嘴上嘲諷道:「你才發現啊。」
劉季一頓,等等,什麼意思?什麼叫才發現?難道他應該早就發現了嗎?
眼看人都要走遠了,劉季回過神來趕緊跑着追上去,驚悚問:「娘子你的意思是,咱們早就被發現了?」
秦瑤點點頭,「你還不算太笨。」
「你難道就不覺得咱們這幾天去找先生順利得過分嗎?」
而且還是在他們扮成丫鬟已經暴露了的前提下,濮院的防守一點沒變,兩個僕人也沒有被換掉,簡直不要太反常。
秦瑤可記得自己第一次去國師府時,就因為公良繚嗆了一口粥,兩個僕人立馬就被拖了下去。
現在都讓不知底細的人摸到先生跟前了,還給先生餵吃食,這是多大的疏忽啊,僕人居然一點都沒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秦瑤懶得猜測這背後的彎彎繞繞,也就裝糊塗繼續每日帶劉季去找老師了。
對方明顯有故意的成分,那麼既然大家都想讓公良繚吃東西,想讓他身體好起來,又何必說破呢。
劉季狂點頭,「覺得啊,我太覺得了,順利得我都有點害怕,可轉念一想,娘子你本事那麼厲害,順利也很正常啊,就又覺得自己多想了。」
「畢竟娘子你的實力我還是很有信心的。」還不忘耍貧嘴。
秦瑤輕嗤一聲,不置可否。
只道:「先生還是疼你。」
公良繚恐怕早就看出來了,之所以願意配合,恐怕只是因為他不想讓劉季遭遇危險。
當然,也不排除他確實是餓了。
但給她們放水的人說不準哪天就變了臉,見好就收吧。
說不好哪天進去就出不來了。
「聽你老師的話,接下來幾日先不要去了,看看情況再說。」
秦瑤揶揄的揪了一把劉季散在肩上的發,見他受驚轉頭看過來,好笑說:
「我看先生被你氣出了求生欲,接下來應該會好好配合吃飯喝藥,你我暫時可以鬆口氣,干點自己的事了。」
劉季輕咳兩聲掩飾尷尬,他又不是故意氣先生的,好奇問:「娘子,你說到底是誰給咱們開的後門啊?」
不會是他想的那位吧?
秦瑤沖他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位。
劉季迷茫了,「不是,他為什麼啊?」
「誰知道他呢。」
秦瑤聳聳肩,叫住了賣糖葫蘆的小販,一口氣買了八根,一家八口,人人有份。
與此同時,濮院內。
秦瑤夫婦兩前腳剛離開,後腳院門外就傳來一聲:「國師大人,您來了。」
被小徒弟氣得腦殼疼,正靠在床頭揉太陽穴的公良繚面色頓時一沉。
很快,房門被人推開,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司空見披着一身黑色法袍大步走進,笑盈盈的問:「老師可好些?」
鼻尖輕聳,聞到空氣里殘留的綠豆香,眉峰一挑,果然來了。
再看床上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的公良繚,司空見心裡冷嘲:倒是小瞧了那鄉野村夫!
司空見早料到有人會來,但並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所以故意留了破綻,好方便讓他們進來。
他這麼做,一來,是為了能夠讓老師配合吃藥進食,恢復身體。
畢竟人有了可以期盼的事,就會想活下去不是嗎?
二來,是為了試探那位能令白鶴談之色變的村婦到底有幾分實力。
事實證明,讓白鶴談之色變的村婦,實力確實令人心驚。
接連好幾日,整個國師府的守衛加上五名大內御前侍衛,居然一次都沒發現這對夫妻到底是何時進的國師府。
每次都是人已經離開,才來向他稟報說先生房裏有其他食物的氣味兒。
這樣的實力,司空見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若是這女人今晚想要他的命,那他豈不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於是緊急結束了開後門的愚蠢行為,親自過來,看看能不能抓到什麼破綻。
預料之內,人早走乾淨了,屋內只有一個被小徒弟氣得頭疼的公良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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